上官秀给唐婉芸写去的这封书信,大致的内容就是提醒唐婉芸,务必要提防宁南引敌深入之计,她率领大军回撤到峨山,进可攻退可守,等着与己方大军汇合一处方为稳妥之策。
只可惜,上官秀的这封书信还是送去的太晚了。
当晚无话,翌日早上,上官秀向苏巴辞行,回往己方的军营。苏巴派出两千‘风军’,随着上官秀一同去往贞军大营。
这两千人,不管是军装、盔甲还是随身携带的军牌、武器、军备,都和风军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两千人并非风人,而是巴族人,带队的人正是苏巴的儿子,古誊。
这两千套军备是昨晚苏巴派人从贞军大营里取来的,苏巴要助上官秀一臂之力,当然不能被人看出端倪,一旦让其它部族知道巴族有帮着风人灭掉齐溪族,势必会受到各部族的排挤和厌恶。
这一年多来,古誊也学了一口贞郡口音的风语,和上官秀用风语交流起来也挺顺溜的。
和上官秀往军营方向走着,古誊拱手说道:“这一年来上官大人在贞郡的作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上官秀在马上悠然一笑,淡然说道:“古誊兄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我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实力,上官大人是位值得结交的朋友。”古誊慢悠悠地说道:“既然是朋友,我相信,以后我们在沙赫相互配合、共同谋利的机会还有很多。”
“哦?”上官秀笑问道:“难道,巴族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齐溪族,还是别的部族?”
古誊看了上官秀一眼,嘴角扬起,说道:“区区的齐溪族又算得了什么,根本不值一提,巴族想要的,也远远不止齐溪族的那点领地,上官大人可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如果说苏巴的野心是深藏不露,那么古誊的野心就是锋芒毕露。在上官秀面前,他完全不掩饰内心当中的真实意图。说完话,见上官秀淡笑不语,他目光深邃地说道:“一个实力强大的朋友,才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好朋友’。弱小的巴族,对于上官大人而言毫无益处,而只有强大起来的巴族,才能让上官大人受益良多。”
“是吗?比如说呢?”
“比如,上官大人如果有心在贞郡对抗风国朝廷的话,那么强大的巴族就是上官大人最坚不可摧的后盾。”古誊含笑说道:“在我眼中,上官大人能看到我想要什么,在上官大人眼中,我也能看到你想要什么。你我都是同一种人,都是不满足现状,想要得到更多的那种人。”
在上官秀听来,古誊前面说的那些都是废话,他最后的这一句倒是有说进他的心坎里。
他笑呵呵地眯缝起眼睛,但却遮挡不住鹰目中射出来的精光。突然之间,他觉得古誊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他耸耸肩,幽幽说道:“同一种人能成为朋友的机会不太大,但成为敌人的机会倒是不小。”
古誊看向上官秀,问道:“上官大人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还是会成为敌
人?”
上官秀捋了捋胸前的银发,反问道:“那重要吗?”
他这句话倒是把古誊问住了,他沉默了好一会,方领悟上官秀此问的用意,苦笑道:“现在或许不重要,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以后!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上官秀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长话短说,上官秀等人回到贞军大营,与众将见面之后,上官秀先是介绍一番古誊,又把自己和苏巴商议好的战术向众人讲述了一遍。
攻打齐溪族,众将都没有异议,那只不过是一走一过顺带手的事。
吴念突然开口问道:“大人,如果齐溪人没有在赫连山设阻呢?”
上官秀想了想,说道:“如果齐溪人不来主动生事,我军就从齐溪人的领地直接穿行过去。”听闻他的话,古誊顿是一皱眉头,刚要说话,上官秀向他摆手一笑,说道:“放心,我答应过苏巴族长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只不过现在时间紧迫,若能不战自然最好,等到我军凯旋而归之时,再帮巴族的兄弟们铲平齐溪人也不晚。”
古誊揉了揉下巴,正色说道:“我相信上官大人是言而有信之人。”
上官秀淡然一笑,而后振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拔寨,继续西进。”
苏巴终究是比风人更了解齐溪族人。
当风军抵达齐溪族领地的时候,向前方观望,只见光秃秃的赫连山山顶已然筑起一道长长的石墙,一眼望不到边际,在石墙的上下还站满了手持武器的齐溪人。
见此情形,上官秀暗暗点头,苏巴还真是把齐溪人了解透了。
就在上官秀带着贞军众将观察山顶情况的时候,一名军兵跑过来禀报道:“大人,有名番子下山,自称是齐溪族的使者,要求见大人。”
上官秀面无表情地说道:“带他过来。”
“是!大人!”军兵跑开没过多久,带过来一名齐溪族的中年人。那人走到众人面前,目光从左至右地慢慢扫视一圈,用半生不熟的风语大声问道:“你们当中哪一位是上官秀……”
他话还没说完,中年人就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脑袋嗡了一声,然后便是一片空白。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到地上了,右边的脸颊如同针扎一般,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模,右脸已然肿起多高。
在他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名青年,一席的黑衣,背后披着黑色的大氅,对他怒目而视,沉声说道:“大胆!直呼大人名讳,你该当何罪?”
中年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刚才是挨了对方一嘴巴。他吃力地从地上站起,吞了口唾沫,颤声问道:“请……请问,哪位是上官……上官大人?”
“你有何事?”上官秀端坐在马上,目光依旧落在山顶,头也没回地问道。
中年人下意识地寻声看过去,他看不到上官秀的正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手捂着右侧脸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
你就是上官大人?”
上官秀没有回话。
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又是尴尬又是气愤,还透出几分恐惧。他深吸口气,向前走出两步,他也仅仅走出两步,站于一旁的肖绝提腿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中年人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扑,单膝跪到地上。
他回头看了肖绝一眼,见后者的手已然握住佩刀的刀把,他吓得一缩脖,大气都没敢多喘一下,对上官秀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申戈……”
“你叫什么名字无关紧要,直接说你的来意。”上官秀说话时依旧是没有回头。
中年人正色说道:“此前,上官大人为击败宁南军,曾在我族领地内放过一把大火,后来上官大人领着风军撤走了,但是却给我们齐溪族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这场大火烧光了我族领地内的全部林子,千百年来,我族就靠在领地内狩猎为生,你烧光了我们的林子,赶跑了我们的猎物,等于是断了我族的活路……”
不等他说往话,骑在马上的上官秀突然抬起胳膊,中年人一愣,后面的话也随之顿住。他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我再说一次,直接说明你的来意,不然,我会令人割断你的舌头!”
中年人激灵灵打个寒颤,脱口说道:“我们族长要上官大人赔偿我们齐溪族的损失。”
“多少?”
“啊?”
“你们要我赔偿多少?”
“呃,我们族长说了,只要上官大人肯赔偿我们齐溪族五十万两银子,我们齐溪族就是风人的朋友,会用好酒好肉款待风人兄弟,如果上官大人不肯赔偿,那么风人就是我齐溪族的敌人,胆敢踏进我族领地一步,我齐溪族勇士……”
啪!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上官秀从腰间捏出一颗五两的银锭,随手向后一甩,扔到中年人的面前,说道:“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多赔偿。要么,你们放我们过山,要么,我们自己打过山去。”
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那五两银锭,中年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周围的贞军将士们则无不是哄堂大笑。
“还要五十万两银子?也不撒泼尿照一照自己是什么东西,大人肯给你们五两银子的赔偿就算不错了!”“哈哈……”
中年人再忍不住,他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怒指着上官秀的背影,厉声吼道:“上官秀,你欺人太甚……”
他的吼声才刚出口,肖绝的佩刀已然出鞘,身形在中年人的身旁一掠而过,与此同时,一道寒光也在中年人的面前乍现。
咔嚓!随着一声脆响,再看中年人指着上官秀的那只手,齐腕被斩断,落到地上,伤口之光滑,仿佛镜面一般。
过了片刻,鲜血才从他的断碗喷射出来,中年人也随之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他捧着自己的断碗,边大叫着边连连后退。
上官秀注视前方,说道:“我不杀你,只因你是来使,回去告诉你们的族长,胆敢与我风军为敌者,我大风将士必踏碎他每一根筋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