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心中暗自将穆流年给骂了一通,一想到了昨晚的疯狂,脸色又忍不住羞红了起来。
“世子妃,您可醒了。刘夫人带了两位刘小姐过来了。这会儿王妃将人请到了观月楼小坐。也等着您过去呢。”
“哪位刘夫人?”浅夏听地有些糊涂,本来就是刚睡醒,这会儿思维也有些不太清楚。
“左相刘清柯大人的夫人呢。您忘了,之前,他们府上的庶小姐刘如月,可是跟我们府上的二公子订了亲事的。是当时的梅妃娘娘亲自下了旨的。”
“刘如月?”浅夏细细地想着这个名字,还真有几分耳熟了。
“左相府的庶出大小姐,比嫡小姐刘如玉只大一岁。为人相貌秀丽,礼仪端庄,虽为庶出,可是多年来,却是在相府一直过地不错。刘夫人对其,也是一直照顾有加。”
浅夏经她这一提醒,这才想起的确是还有着这么一出儿呢,知道穆焕青废了,却没有马上登门,一直忍到了现在,这位刘小姐倒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行了,走吧,我们去观月楼。”
刘如玉是与浅夏认识的,一看到浅夏过来,自然而然地便迎了过去,笑吟吟道,“人人都道穆世子宠妻如命,我原还是不信的,今日看到了妹妹这样好的气色,倒是由不得我不信了。”
浅夏莞尔,“姐姐莫要取笑我了。等明年你成了亲,我倒要看看,我的未来姐夫会不会也是宠妻如命?”
刘如玉和刘如月姐妹二人,原本都是订了今年的婚事,可是奈何太后一薨逝,所有人的婚事全都推后一年,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位便是刘大小姐了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本人比你说的,可是更要靓丽几分了。”浅夏这话是对着刘如玉说的,眼睛却是看向了刘如月。
无疑,这也是卖了一份人情给刘如玉,暗指刘如玉这个嫡妹,在外头,可没少说这位庶姐姐的好话。
刘如月果然是瞥了一眼刘如玉,然后微微笑了,冲着浅夏行了礼,“给世子妃请安。”
“免礼,都坐吧。”
浅夏又给刘夫人也行了晚辈礼,几人这才坐下继续说话。
“刘夫人的意思,本妃也明白。只是这件事儿,总归还是要请了皇后娘娘吐口才成。毕竟当初这婚事,也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如今我们王府没了那个梅氏,宫里头也没了梅妃,这早先订下的事,只怕咱们也不好就这样直接作罢。”
刘夫人点点头,“王妃的难处,我们也知道。所以,等到了这会儿才上门来求教。要说如月这孩子,也真是个命苦的,可总不能让她这一辈子,就这样给搭进去吧?而且,我听说这二公子,在出事前,还到处寻花问柳,还有吸食五石散的瘾。”
王妃睨了一眼刘如月,看上去端庄大方,倒是个明理懂事的孩子,若是就这样嫁给了穆焕青,也的确是有些耽误了这孩子,可是这事儿,只怕也只能是由皇后娘娘做主了。
“刘夫人爱女之心,本妃也能理解。这样吧,回头,咱们一起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也好请示一下娘娘的意思。”
刘夫人今日过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先探一探王妃的口风,如今听她这意思,并无意为难,这婚事成与不成,她都并不在意,显然是并没有将当初两家联姻之事放在心上,这心里头,瞬间也就敞亮了许多。
“我瞧着你们如玉倒是越发的水灵了。听说已经订了婚事,倒是不曾细细打问,是哪家的公子这般有福气?”
刘如月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为了避免这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沉闷,长平王妃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刘如玉的身上。
刘夫人有些宠溺且骄傲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是赵家的公子,倒是常与你家世子来往。”
这话就有着有意讨好的嫌疑了。
浅夏抿唇而笑,看向了刘如月,见她表情始终是淡淡的,自她进来后,刘如月脸上温婉的笑,基本上就没有停过,可见是真的懂礼数,若是将许青梅和她放在一起,只怕就是天地之别了。
送走了刘夫人,长平王妃叹道,“好好的一个姑娘若是就这样嫁进咱们长平王府,也的确是委屈了。只是,这亲事已然订下,又是过了文定的,想要再退,只怕是不容易。”
浅夏也点头道,“就算是退了亲,只怕也会影响了刘小姐的声誉,想要再寻一门好的婚事,也有些麻烦。”
“你瞧着那位刘如月如何?”
浅夏想了想,再三斟酌了一下用词,“大方、得体、沉静。”
长平王妃微微一怔,随即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刘如月,一看就是个心思深沉的,仅凭着她一个庶出的大小姐,却能在刘府过得风声水起的这一点,就不容人忽视。”
“母妃说的是。”
“相较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刘如玉,人虽然是稍有些单纯,可是心思正。这样的姑娘,才值得好好交往。”
浅夏微动了一下眉心,王妃这是在提醒她,身为王府的世子妃,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了,同时,这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值得相交,也要看仔细了。
“是,多谢母妃提点,儿媳记下了。”
长平王妃笑道,“你是个聪明的,我瞧着你也不像是那种泥捏的,谁都能欺负你一把。倒是不明白了,流年这孩子怎么就非得将你给养得跟金丝雀似的。你呀,虽然喜静,可是这心思,却不在王府里,我这心里头明镜似的。以后,想出去就出去,不必要事事都听流年的,你背后,还有母妃给你撑腰呢。”
浅夏被她这话逗得一乐,“是,母妃。”
不过,浅夏倒是很意外,王妃能看出她的心思不在这儿来。是自己表现地太明显了么?
不过细想想,自己休息的时间也够久了,反正现在也不急着要孩子,倒是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如何才能将云、林、穆三家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了。
仅凭着这所谓的姻亲,只怕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穆流年这阵子忙地昏天黑地的,显然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在忙,既然是与云家有关,她这个未来的家主,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次日,长平王妃和刘夫人一起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浅夏则是与穆流年一起,带着许青梅到了城外的琳琅别苑。
许青梅一出来,果然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眼睛也不够看了,嘴巴也合不拢了,这才一出城,直接就上了马,说什么也不下来了。
对于这样的许青梅,浅夏看着是开心的。
至少,许青梅是她认识的这么多人当中,活的最肆意、最洒脱,也最合乎她自己心意的一个!
虽然常常看到她因为学规矩而皱眉,可是实际上,她却是最勇敢的一个。
到了别苑,云若奇正等在了那里,一手抚着马鬃,一面扭头看着他们,嘴里嘀咕了一声,“来地真慢!”
浅夏轻笑,早知道穆流年今天是特意将他约来这里的,只是没想到,他来地倒是早。
许青梅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云若奇两眼,“你是何人?”
云若奇是在江湖上跑惯了的,再加上一直以来都是由他来出面处置一些云家暗中之事的,所以,浑身上下,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透出几分戾气。
也因此,许多姑娘们在看到了他这样的美男子后,虽然欣赏、喜欢,却不敢靠近。
可是没想到,今天这位许小姐倒是胆大,不仅靠近了,还主动跟他搭腔了。
云若奇自然是知道她的,自他们一行人一进京,他就收到消息了。
“许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云若奇似笑非笑地样子,倒是让许青梅有些恼了,她知道自己行事有些夸张,不似寻常的闺阁女子,可是他没有必要这样取笑自己吧?
“哼!连家门也不敢报,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云若奇微愣,对这个许青梅倒是有了几分的兴趣,“许小姐的性子,还真是直爽。”
“三哥,你们不进去?”
云若奇挑了下眉,“这就来。”说完,丢给了许青梅一记颇有几分玩味的笑,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浅夏看着许青梅有些发愣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走吧,先进去安置一下,再想着出去玩儿。”
“是,表嫂。”
有了云若奇的加入,气氛更为活跃了几分,确切地说,应该是许青梅的性子彻底被他给挑了起来,看着她与云若奇两人抬杠的样子,浅夏不禁侧目,看来,之前在长平王府,她真是收敛了许多。
“好了,青梅,你先回去换套衣裳,一会儿咱们去外头走走,记得要着女装,若是你再穿上了男装,就不必去了。”
将许青梅支走了,浅夏才看向了云若奇,“三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喜欢跟人抬杠呢?而且还是与姑娘如此计较,你往日的潇洒气度呢?都丢了?”
云若奇撇撇嘴,“你以为我想?明明就是她先挑的头儿。”
“浅浅,趁着现在她不在,你赶紧说正事儿吧。”穆流年提醒了一句。
浅夏这才自袖中取出了一纸信笺,“将这上头的人的底细都摸清了。”
云若奇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皱眉道,“这是定国公府的人?”
“内宅之事,我担心母亲根本就是没有这么多的心眼儿的。另外,对于林少锋等人,林少康也必然是有着几分的情分在,让他下狠手,只怕他未必能狠得下那个心来。可是现在皇上已经开始有所动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代他动手。”
“妹妹,你确定这种事情不必知会定国公?”
浅夏的脸上一片淡漠,“他若是不能狠下心来,将来赔上的,只怕就是整个儿定国公府。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正阳死于非命。另外,找个机会,我要见一见林少锋。”
穆流年的神色微变,“浅浅,这太危险了。这里可是梁城,不比之前在安阳城,一旦被人发现,你必然就会引起了皇上的关注。”
“所以我才说,要你们想办法安排呢。不必太着急,这么长的时间我都等了,自然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穆流年与云若奇对视一眼,自然明白浅夏要见林少锋,其目的何在。可是林少锋是什么人?在这梁城里头,想要与其会面并不难,难的是,要想法子避过那么多人的耳目,实在是有些冒险。
“我倒有个法子。”云若奇略想了一下,“反正你们现在也是在这里小住,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林少锋引到城外。最好是能引入九华山,如此,浅夏与他见面,也就会安全许多。”
穆流年本来是不同意他们见面的,不过现在想想,林少锋显然不是和宁背后的那个最主要人物,想要套出背后的那个人,自然是只能通过林少锋了。
而自从和宁出事以后,这么久了,林少锋迟迟未有动作,由此可见此人的心思之深,处事的小心翼翼。
想要通过别的法子,只怕就算是套出来了,也未必是真的。
可若是浅夏出手,自然就不一样了。
穆流年虽然不愿意,可是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可用,只能勉强点点头,“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桑丘子睿的人。这个人着实不简单,千万不能让他的人,盯上了浅夏。”
云若奇点点头,然后手一攥,再松开,已是一片碎屑,“放心,我心中有数。”
浅夏一眼瞥到了许青梅,“三哥,反正今日也无事,你就陪着她一起去赛马吧,顺便看看能不能打上几只野味儿回来。我可是有些馋了呢。”
云若奇扯了扯嘴角,看着换了衣服的许青梅,倒是比刚才顺眼了一些,也不知道是衣裳的缘故,还是他现在心态的缘故。
“走吧,你表哥表嫂累了,要先歇歇,我带你去九华山打猎。”
“真的?”许青梅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一听说要去打猎,先前云若奇带给她的不快,她也就忘了个差不多。
浅夏抿唇,这样性子的姑娘,才是过地最快活的。
云若奇带着许青梅离开,还真的就去了九华山,一方面是真的打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好好地察看一下地形,看看将林少锋引向何处才是最安全的。
“你确定要这样做?”穆流年仍然有些不放心,毕竟,那人是林少康的亲弟弟。
“林少锋的事情,我们已经关注地够久了,不是吗?半年了,如果再不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怕接下来,我们的处境就会很被动。拖地越久,被皇上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穆流年沉默了,对于浅夏的说法,他承认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如果对林少锋采取了行动,难免就会有将浅夏暴露的可能。
浅夏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笑道,“没关系,我的身分,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暴露了。你以为桑丘子睿会允许别人知道我的秘密么?”
穆流年一听,脸色略微地阴沉了几分。
浅夏似乎是没瞧见,仍然自顾自地说,“他当初在安阳城,可没少利用我。这一回,我自然也该好好地利用他一把。桑丘子睿的实力不弱,他既然有心让我对他不再排斥,那么,自然就不会允许我置于危险之中。无论是出于对前世的补偿、愧疚,还是今生他的执念,这都无关紧要。”
穆流年听罢,脸色更黑了,几乎就是咬着牙问道,“浅浅,你明知道他对你不曾死心,却还想着利用他,与他纠缠不休?”
浅夏挑眉,并没有因为穆流年如此不客气的说法动怒,而是笑道,“什么叫与他纠缠不休?我像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觉得,既然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浅夏说到此处,脸上笑容淡去,话锋一转,“何况,你以为我们在关注着桑丘子睿,他就没有在关注着我们吗?与其躲起来让他猜,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呈现在他眼前,让他自己去苦恼,我们展现出来的一切,是真是假,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样一说,穆流年便能理解了。
桑丘子睿此人的确是足智多谋,这一次秋闱之后,朝堂上注入了大批的新鲜血液,他曾让人暗查过,其中有不少,就有与桑丘家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之人。
可见,对于这一次的事件,他是早有准备,无论大皇子是否出事,朝堂上的风向,注定都是会变一变的。
坤宁宫。
皇后打发人将长平王妃和刘夫人送走了,不多时,二皇子便从偏殿出来了。
“你也听到了?刘如月与长平王府的婚事,并不得长平王妃看重。换言之,对于穆焕青,已经是成了所有人的弃子。能不能拉拢到了左相,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二皇子自信满满道,“母后放心。如果不是因为刘如玉早早地与赵家订了亲事,由她来做儿臣的皇子妃,也是足够了的。只是可惜了。”
皇后摇摇头,“没什么可惜的。你的皇子妃正妃人选,母后早就已经为你选好了。刘如月这样的身分,若是嫁给你为庶妃,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最近在朝堂上一切都很顺利?”
“回母后,正是。”提到了自己的那些政绩,二皇子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翘,“回母后,父皇交待给儿臣的差事,儿臣每一件都是办得事无具细,父皇也很满意。”
“这便好,如此,你才能一步一步地在朝堂站稳了脚跟。”
二皇子有些得意的神情,皇后看在眼里,却有些不放心,“放儿,你还年轻,入朝时间又不长,无论是什么事,一定要多请教你的舅舅和表哥他们,免得再出了什么差错,惹来你父皇的埋怨。”
“是,母后。”二皇子低头,嘴上应着,眸间却是闪过了一丝不悦。
皇后对于二皇子的细微表情,自然是没有察觉,听到儿子如此乖顺,心中自然也就舒畅了一些,“关于刘家的事,母后自会与你父皇提及。你自己也要小心处事,万不可大意。若是顺风顺水之时,就越是别人捉住你的错处之时。”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加倍小心的。再说了,儿臣府中的那几位幕僚,也都是个个儿学富五车,您就安心即可。”
皇后的眉间略微一紧,“你的那几位幕僚,本宫也都知道,虽然不差,可是比起你表哥来,还是要差一些的。别的不说,就单是梅家这一次,就足以看出你表哥的心智之高。你三舅舅去允州送粮,如果没有他的提醒,只怕皇上就会将所有的怀疑都投到了你的身上。若是那样,便是大皇子死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皇后每每思及此事,就忍不住又会后背发凉。
看似一件极其微末之事,却极有可能在一瞬间,就毁掉了一个人所有辛苦付出的一切。
皇嗣之争,历来残酷且黑暗,她可不相信,没有了大皇子,她的儿子就真的能稳稳地坐上太子之位了。
肖云放这半年多来,听的最多的,便是别人对桑丘子睿的夸赞,之前也没有想过什么,觉得表哥也的确是能干,有本事。
可是听地多了,难免也会厌烦,再加上身边几个人有意无意中,总会表现出对桑丘子睿的敬仰之情,他这心里头就逐渐地开始不舒服了。
自己才是天之骄子,自己才是将来的皇上,可是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对桑丘子睿赞不绝口?
自己也不比他差!
只是自己出门历练地少一些,所以才会让人们觉得桑丘子睿几乎就是那个高不可攀的人物,而自己不过就是活在了他的光环下的可怜虫罢了!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其中的厉害。不会做傻事的。”
出了宫,肖云放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一路脸色阴沉地回了皇子府。
“怎么样?事情办地如何了?”
“回殿下,已经差不多了。您早就有着至孝的贤名,如今您又是皇上唯一的嫡子,立您为太子,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了朝中半数左右的支持。明天一早再向皇上请旨,殿下大业可成。”
肖云放的脸上,这才舒缓了几分,“嗯,好!事情办的不错。只要皇上册封太子的旨意下来了,本殿下自会封你为东宫长史。”
“卑职不敢。能为殿下效劳,一切都是卑职的本分。”
肖云放显然很乐意听这样的恭维话,笑着点点头,“对了,桑丘家那边儿可曾通过气儿了?”
“回殿下,未曾。因为您之前下过严令,此次的事情,绝不可让静国公府的人知道,所以,卑职等不敢多话。”
“好!这几次,本殿的差事办得都深得父皇的心意,再加上如今也得到了这么多的支持,本殿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没有了桑丘家族的支持,本殿下也照样能顺利地登上太子之位。”
“太子殿下英明!您的身分在这儿摆着,再说了,入朝不过短短一年,能有这样的成效,您的才华已经是让皇上看的清楚了。皇上实在是没有理由,不立您为太子呢。”
这话简直就是说到了肖云放的心坎儿里了,没有了肖云松,几位弟弟如今年纪尚小,家族势力又是远远不及他,若说还有谁能挡了他晋封太子的路,他可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对于肖云放这边的一应安排和筹备,桑丘子睿看在眼里,却是并未加以阻止,听完了长风的禀报,他只是鄙夷地一笑,身子懒懒地往后一仰,扫了身旁的桃树一眼,弯起了那双好看的眉眼。
“愚蠢!不必理他,就让他自己去撞一撞南墙也好。本公子乐意扶持他,也不过就是因为他身上流着我们桑丘家族的血脉罢了。若是他不肯听话,本公子也不介意换一个!”
长风不语,对于主子的心思,他自认是从来都不曾摸透过的。
“公子,您就不担心万一二皇子撞地狠了,再头破血流,岂非是元气大伤?”
“不怕!即便是他元气大伤,四皇子年纪还小,他也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再找补回来。由着他去折腾就是。”
桑丘子睿说完,便让人将桑丘家的几位长辈都请到了静国公府,并且当着他们的面儿言明了,无论后面二皇子发生什么事,他们桑丘一族的人,都是只看不出手。
桑丘烈因为上一次的允州事件,对于这个侄儿,已是十分的钦佩了,如今听他发了这个话,心里多少有些不能理解,不过,却也是点头表示同意了。
看到几位长辈都同意了,桑丘子睿才缓声道,“皇上是定然不会在此时立二皇子为太子的,别的不说,就单单是我们桑丘家族,就足以让皇上忌惮了。而且,眼下除了册立皇子,很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皇上的决断。”
桑丘烈微诧之后,问道,“可是边关有事?”
桑丘子睿瞄了他一眼,身为武将,对于战事,果然是十分的敏锐。
“不错!我们的南部是一些边陲小国,虽然力量不大,国力不强,可是却架不住他们都联合到了一处,所以,明日早朝,三叔,这些事,就要看你的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主动请缨?”
桑丘子睿摇摇头,“不必你请缨,只是要让朝臣们看清楚,我们桑丘家的人,眼睛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二皇子和皇后,还有整个儿紫夜!”
次日,早朝之上,果然是有人挑了头之后,便引得朝堂上近半数的大臣们跪请皇上下旨册封二皇子为太子。
皇上将奏章简单看过,随手交到了大总管的手上,脸色淡然,“看来,你们都觉得二皇子足以堪当太子重任了?”
“回皇上,二皇子殿下为嫡出,现如今又为长子,无论是立嫡立长,都非二皇子莫属。如今天下安定,皇上早立太子,以安抚臣民,方为上策。”
皇上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桑丘弘,“静国公以为如何?”
桑丘弘出列,弯腰道,“回皇上,老臣以为二皇子年纪尚轻,怕是不足以担当重任。”
二皇子的脸色微变,没想到,这头一个出言制止的,竟然就会是他的亲舅舅。
“哦?说来听听。”皇上倒似是来了几分的兴趣,手指轻叩着龙椅的扶手,眸底含笑问道。
桑丘弘还不曾说话,桑丘烈便上前一步,“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眼下最为要紧之事,当是将边防稳定,至于册立太子,不急于一时。”
皇上的冷眉微拧,眼睛则是看向了兵部尚书,“怎么回事?”
兵部尚书自然是二皇子的人,因为今日计划好了要提立太子一事,所以,便将先前收到的奏报直接给压了下去,没想到,竟然是被桑丘将军给提了出来。
“回皇上,昨日兵部收到奏报,说是南部几个边陲小国,又在开始作乱,屡次侵扰我南部边境。边境一带的村民,受害颇深。”
皇上顿时震怒,“既如此,为何不报?”
兵部尚书吓得腿一软,跪伏在地,“微臣一时失察,原想着待会儿再行启秦,所以?”
“所以,所以你们以为立太子远比我紫夜的边境安危更重要,是也不是?”
二皇子也跟着一颤,此时,似乎是才意识到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朕看你这个兵部尚书当的久了,也分不清楚孰轻孰重了,来人,拖下去,交由大理寺细审,看看他到底是有何居心,边关如此大事,竟然瞒而不报,简直该死!”
“是,皇上。”
一直没有出声的刘相,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桑丘烈一眼,边防之事,他能知晓自然是不足为奇,只是今日桑丘家的态度,实在是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事实上,对于今日二皇子的行动,他早已知晓,甚至于就连皇上也是早已听到了风声,今日不过就是等着这个机会来敲打一番朝臣们罢了。
皇上的本意,自然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来惩治一下桑丘家,可是没想到,桑丘家的人,从一开始,就直接表明了态度,不愿现在扶持二皇子上位。
如此,皇上想要为难桑丘家族,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理由了。
早朝这么一闹,皇上震怒之下,免了一个兵部尚书,连带着底下的侍郎也一并跟着遭了殃,另外,就连刚才一并请奏立太子的国子监祭酒等等,也全都被皇上给免了职。
散朝之后,二皇子的脸色几乎就是白地透明了。
桑丘弘和桑丘烈,谁也没有上前与他说话,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各自出宫了。
二皇子才走出了大殿,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恍恍惚惚地,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就像是身子里的骨头都被人给抽掉了一般。
一位内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二皇子苦笑一声,这个时候母后找他,还能有什么事?
二皇子有气无力道,“你去回了母后,就说本殿身体不适,先回府休息了,有什么话,等回头再说吧。”
内侍一愣,二皇子向来至孝,从不曾忤逆过皇后的意思,这一次是怎么了?
二皇子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就身形有些踉跄地出了宫。
内侍呆呆地看着二皇子,这背影,怎么就看上去那么孤寂且有些狼狈呢?
皇后听完了内侍的回禀,深吸了一口气,倒也不曾动怒,今日之事,她看得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出言相阻,只怕边关之急,就会由别人之口说出来,到时候,二皇子和桑丘家,才是真正地被动了。
好一会儿,皇后才有些怒其不争道,“真是让本宫太失望了!原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是差了这么多。还自以为自己聪明,当别人都是傻子?皇上分明就是早看出了他的动作,就等着给他机会,好削弱他的势力呢。”
如今一个早朝,便让他们这边儿折了一个尚书一个侍郎,还连带着将学子那边儿的人脉,也被惩治了,皇上这分明就是为了敲山震虎,提醒二皇子,他只是一介皇子!
消息传到了琳琅别苑,浅夏只是微微一笑,“皇上的性子,再霸道不过。他想给的,你不想要也得要!他若是不想给的,你偏要去抢?呵呵,那就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穆流年摇摇头,“皇上这一手玩儿的还真是高明。明明就是他自己想重新掌控兵部,却偏偏借了二皇子的手,而兵部之事,以前一直是由二皇子主理,现在,怕是他再也没有资格进入兵部了。”
“边关不稳,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敢瞒下不报,你说这位尚书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他不是不报,只是觉得比起太子之位来,边关小事,不足为道。可是皇上却摆明了小题大作,明知道那些个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却偏偏借着百姓安危的由头来惩治他们,谁还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二皇子经过这一事,怕是要消停好些日子了,也足以让他自己看清楚,跟桑丘子睿比起来,他到底是差了什么,差了多少。你说,依二皇子的性子,是会自暴自弃,还是会再接再励?”
“不好说!”穆流年将剥好的核桃仁儿递了过去,“尝尝,这可是贡品。之前皇后赏下来的。”
“皇后?”
“穆焕青与刘如月的婚事告吹,听这意思,皇后有意让刘如月嫁与二皇子为庶妃。这会儿旨意虽然还没有下来,只怕也快了。”
“你觉得刘相会同意?”浅夏有些不确定道。
“不清楚,不过一介庶女,嫁了也便嫁了,刘相不会在意的。他的嫡女嫁入赵家,这才是真正值得我们考量的。扶阳赵氏,可是忠于皇上,刘相,只怕是早已表明了态度,至于刘如月,嫁给谁对于刘家的影响都不大。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介弃子罢了。”
想想也是,有嫡女在,哪一个会过分地关注一介庶女?
只怕刘相早就料到了今天这一幕,所以才会早早地将刘如玉的婚事订下了。
“你的这位好婶婶,不也是出自扶阳赵氏?”
穆流年斜睨了她一眼,“你怀疑这位堂叔,早就投靠了扶阳赵氏?”
浅夏唇角一弯,眼眸半垂,“本就不过是许家旁支,又不怎么得重视,你叔叔会另攀高枝,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他若真的攀附了赵家,再联合皇上来对付长平王府?”
穆流年的眸中含笑,杀意四起,“不管是何人,只要是碍了我的事,虽远必诛!亲亦不饶!”
浅夏看他一脸坚定,再叹一声,“如今,就差林少锋那里了。但愿,三哥能不负所望,只要能将他引出来,我便有法子将他幕后的那个人给套出来。只是,元初,我们必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穆流年点头,有些心疼地看着浅夏,“只是又要辛苦你了。放心,我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忙的。等回头林少锋这边儿的事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穆家的真正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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