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先是礼貌的谢过司徒静,继而笑道:“要说翎儿病了这几日,多亏了你来看望,陪她说说话,既然你们如此合得来,也是你们的情分。”
司徒静笑道:“那是当然,改日还请你们一同去我府中坐坐才好,我那里倒是安静许多。”
兰若当先笑道:“我没记错的话,要不了几天就是司徒姐姐的寿辰了,到那时我们三姐妹一同前去给姐姐拜寿。”
司徒静很是高兴,当即应允,我心中原是不愿意到处走动,只面上笑着,司徒静怕是害怕我为难,轻轻的说道:“翎儿的眼睛还没好,只怕是不能外出,若是那日不方便,就可不用去了吧。”
我含笑点头,“多谢姐姐体谅,我眼睛看不见,那日不能去给姐姐拜寿。”我颤微着站了起来,屈膝俯身,“今日就当是提前给姐姐拜寿了,愿姐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司徒静忙将我扶起,“快别这么做,你的心意我领了。”
我微微一笑,只觉充满了欢愉。
时间一晃过去,漫天的秋光带着点滴肃杀渐至来临,喧闹的府中也静默了不少,这天正是司徒静的寿辰了,我一早让莺儿送去了亲自准备的寿礼,梅香与兰若也相伴着离府了,我一个人斜斜的倚着靠枕晒太阳,耳听着小蕊与彩月在那玩笑。
真是难得,这样的好时光若是我的眼睛能见着那该是多好!
“莺儿姐姐回来了。”小蕊欢声跑了过去,莺儿上前笑着说道:“司徒小姐看见小姐送的东西后很高兴呢,这不她还让奴婢拿了好些东西过来。”
我笑道:“她喜欢就好。”
小蕊忍不住先问道:“都让你带什么给小姐了?”
莺儿嗔怪着,“就你猴急,司徒小姐让奴婢带给小姐好些吃的东西,这些都是司徒小姐亲自让大厨做的呢,小姐现在要不要尝尝?”
我欠欠身子,懒懒的道:“现在不觉得饿,就先放那吧。”莺儿依言回了屋里,风渐渐吹了起来,我翻了个身准备回屋,彩月扶着我,轻声道:“小姐,刘瑜少爷来了。”我稳身站住,露出微笑。
只听一声极尽柔和的问候,“表姐今日可好些了?”
我微微笑道:“你不要再问这句话了,现在我的耳朵里尽是这些,你放心,我现在一切都好。”我转身向着屋里走去,“我们进去吧,你来的也巧,不嫌弃的话就陪我吃顿饭吧!”
刘瑜立即跟了上来,语气中欢喜异常,“表姐邀请,乐意之极。”
进入屋中,莺儿早已摆好了碗筷,“刘瑜表少爷来了正好,我们小姐到现在还没吃饭,刘瑜表少爷就和小姐一起吧。”
我笑着坐下,莺儿陆续端上菜蔬,只听刘瑜惊讶的笑道:“我真是好口福,今天竟然有幸尝到燕江楼师傅做的菜!”
“燕江楼?”我执起筷子,疑惑的问道。
彩月一边为我和刘瑜添饭,一边解释,“这燕江楼现在南方,它可是闻名天下的酒楼,听说朝廷曾几次招燕江楼的师傅入宫到御膳房当差,都被这师傅婉言拒绝了呢。”
刘瑜也笑道:“这燕江楼的主厨王师傅做菜当真堪称天下一绝,不过他的性子倒是真的古怪,不高兴时任凭谁也请不动。”
原来这菜蔬竟也是难得的,想来司徒静真心待我,也可知她府中
的势力了!
我夹起手边的菜蔬,轻轻尝了一口,“嗯,入口鲜嫩,满口留香,真的很好吃。”我对着刘瑜笑道:“今日也没外人,咱们好好吃顿饭,这些都是司徒静小姐送来的,今天是她的寿辰,我没能过去,她就送了这些过来。”
刘瑜笑道:“看来司徒小姐对表姐倒是真心的,这满满一桌子的菜,只怕我们是吃不完呢,要是往常也就算了,只是这个菜蔬实在难得,浪费了倒是可惜。”
我用月白手绢轻轻擦着嘴角,“这有何难,彩月,将这些菜蔬分出一半到外面的桌子上,你和莺儿她们自去吃吧,我们这里不用你们服侍。”
彩月忙笑着说道:“这怎么行呢,小姐吃饭怕是不便还是我留下照顾小姐,让她们去吃吧。”
我笑道:“你只捡几样放在我跟前就是了,我与刘瑜表弟还有些话要说,你就和她们一起去吧。”彩月无法,只得按照我说的退了下去。
一时四下里寂静了不少,刘瑜轻声笑问,“表姐要和我说什么?”
我执起碗筷,笑道:“哪有什么正紧事,不过是打发她们的借口罢了,难得一起吃饭,快吃吧。”
刘瑜不再追问,端起碗筷吃了起来,我知道古人吃饭讲究的是“食不言”所以关于“事故”的事情想在饭后再和刘瑜谈谈,可不知为何,刚吃了几口菜,就觉得胃里不舒服,想要作呕,我焦急唤了几声莺儿,可并无人答应,刘瑜忙将我扶住,“表姐这是怎么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我突然烦躁起来,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连续几声叫唤也没有莺儿她们答言,心中不由得突突跳个不停,刘瑜见状急忙将我扶住,“表姐别急,想是莺儿她们只顾着玩耍了,我去看看。”
我听得他的声音颤抖厉害,接着“咚”的一声,便没了声音,我焦急奔过去,“刘瑜,刘瑜你怎么样?”话没说完,只觉得身子一沉,再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只觉得耳边有人在哭哭啼啼,张了张口,喉咙像是被烈火燎过一般焦灼疼痛,酝酿了半天才艰难的开口,“莺儿,我这是怎么了?”
耳边一瞬间没了任何声音,只听得壶里的沙漏“哒哒哒”的沙沙声,良久,莺儿极力强忍着压抑的情绪,“小姐醒了,这是小姐的房间啊。”
回想起先前的事情,心头一跳,“刘瑜呢?他怎么样了?”
莺儿低声饮啜,“刘瑜表少爷已经醒了,现在已经回府调养了,小姐不必担心。”
回府调养?我挣扎着欲起身,莺儿忙将我扶住,柔声劝道:“小姐刚醒,还是卧床休息片刻吧,现在天色都已经不早了呢。”
我倚着她的手臂,只觉得身上疲惫不堪,挣扎了两下,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叫你们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在?小蕊和彩月呢?”
莺儿轻柔的将我放在床头的软丝靠枕上,低低的道:“小蕊在厨房熬药呢,彩月送大夫出去了。”我见她似有些吞吞吐吐,便皱着眉头,强硬了几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如实告诉我便是。”
莺儿掖了掖被角,低低的笑道:“小姐没事就好,其它的就别问了吧。”
我情知她有要事瞒我,便一把掀开被子,“你不肯说,那我自己问爹去。”
莺儿忙
将我扶住,颤抖的声音伴着一丝低吼,“小姐被人下药了,奴婢们也都糟了暗算,若不是彩月姐姐强撑着,小姐的名节都差点不保。”
什么!我被人暗算?前后想了想,我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是说,司徒静送的饭菜有毒?”
莺儿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我心头一惊,脊背如贯穿着寒冰般通体冰凉,司徒静,难道这么些天的和睦相处竟是一场精心谋划的算计?
“小姐,司徒小姐原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她送来的饭菜里夹杂着剧毒,若不是彩月姐姐反应迅速,只怕小姐和刘瑜表少爷都不能幸免。”莺儿泫然泣道。
果真是饭菜的问题!我只觉得心头颤抖的厉害,怔怔心神,艰难的开口,“现在是什么时辰?娘和姐姐呢?”
莺儿掖住被子,低声道:“小姐已经昏迷一天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夫人和大小姐还有三小姐刚才都被老爷给叫去议事厅了,小姐现在还是好好地休息休息吧。”
我心中急切而杂乱,如何能睡得着呢,于是便让莺儿去把彩月给叫过来,莺儿自去料理,我忍住心头的焦灼,脑海中浮现出司徒静温和柔美的笑脸,“论年岁我比你大一岁,我今后唤你妹妹可好?”只是没想到那么温软的女子竟也是暗藏着杀机,她为何会如此对我呢?
须臾,彩月匆匆赶来,小蕊也端着汤药陪侍在旁,我慢慢地喝着汤药,莺儿为我擦了擦嘴,柔声道:“大夫说了,小姐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地将养,断不能大意。”
我微微点头,问道:“彩月,你把那天的情况好好地说上一说。”彩月扶起我的身子,好让我枕的舒服点,“具体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小姐让奴婢自去用饭后,奴婢便与莺儿小蕊子在外面用饭,只是吃了几口,奴婢就发觉不对头,忙阻止莺儿和小蕊,只是晚了一步,不过幸好小蕊和莺儿吃的并不多,所以就先醒了过来,当时奴婢听得小姐叫唤,便挣扎着向里面挪去,奴婢赶到的时候,小姐和表少爷已经晕倒了,奴婢只好拼劲力气把小姐和表少爷分开。”
所谓名节不保,竟然指的是这个,我默默点头,不妨咳嗽一声,刚吃的汤药吐了一大半,小蕊忙将我稳住,“小姐别急,身子可是自己的,还得好好地保养。”我冷哼了一声,默然躺下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温和的笑脸,只是此刻,我却觉得充满了扭曲的厌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只心中难眠,听得脚步声渐渐靠近,我斜斜的歪了歪身子,由着莺儿扶着坐了起来。
“翎儿,你醒了。”梅香早握住我的手,声音微微激动。我点头默然,兰若也一前一后进了屋中,“姐姐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轻握着梅香的手,勉强道:“我现在没事,娘呢?”
梅香道:“娘昨日陪了你一整天,身体不支已经被我劝回去休息了。”我只觉凄楚无奈,道:“我总是这样,让娘和你们操碎了心。”
“不是姐姐的过错,只是姐姐太善良了,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的话,爹说的没错,她司徒府的人一个也不能轻信!”兰若语气极为肃然,“真是没想到她司徒静到底和姐姐有什么深仇竟然要这样对姐姐?若不是我们回来的早,只怕姐姐已经……”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心中忍不住抽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