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轩窗,映出锦绣屏上牡丹几点。紫色的丝线细描着喜鹊,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洛擎苍一身明黄绣锦绣河山锦袍,月如银纱,将他身上的清冷驱散了几分。他剑眉微蹙,立在**畔,凝视着皎月,颀长的身影被月光拉出长长剪影。
夜风乍起,卷着几丝细长花瓣,淡淡的红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又一年了。他眸光暗淡了些许,一向冷厉霸道的神情不知何时变的阴郁,眉宇间愁绪浓浓。
离开养心殿,大太监赵德全识趣的没有跟上,敬事房也没有送来妃嫔的牌子。今日于洛擎苍来说,是一个极特殊的日子。
赵德全年过四旬,两鬓添了白发,看着洛擎苍渐渐没入夜色的身影,不觉叹息:“三年了....”
皇宫深处,青石板小径几乎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挡。遍地绿油油间没有任何花草。空气中却隐隐传来一股极淡的甜香。
风微凉,偶尔几丝淡红色的花丝落在面颊,酥酥麻麻的的痒。
停下脚步,洛擎苍俊美的面容抹上了淡淡苍凉,狭长的眸间漫过柔情。
又是一年**开。
抬眸看向月光下美若仙境的**林,他嘴角绽开了些许笑意,迈步走进林中。脚下软软,是冬日里**脱落的枯叶。他从不许任何人进入**林,这里虽长久未打扫,却不显颓败。
这里的一切一如当初,时光仿佛倒流,他亦仿佛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了三年的身影。
穿过茂密的**林,那银铃般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擎苍,若是有可能,你非帝王,我们可以在湖畔种上大片**林,有一间小茅屋,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该多好!”
“擎苍,清雅舍不得你,若我身死,便将我埋在**树下....”
“擎苍...擎苍.....”
耳畔的呼唤越来越轻,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停在一株纤细却开的极茂盛的银**树前,他的呼吸已微喘。
这是一株特别的**树,开着雪色**花,细密的花丝像是懒懒的绒毛,在他靠近时微微颤动,淡淡的香气浮动。
抬起微微颤抖的手,他轻抚着**树光洁的树皮,带着极深的悲切与思念:“清雅,我来看你了。”
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那纤细的银**随风舞动,几丝白色花丝落在洛擎苍掌心,柔软细嫩。
眼角微湿,他却展开了温暖的笑容,俯身坐下,轻靠在树干上,抬眸望着满树白色**花,轻声低语。
夜色阑珊,几阵润润的凉风过后,天上下去了稀疏的小雨。
铜雀烛台旁,江沉烟穿着白玉兰散花纱衣,一头青丝用一根碧玉簪子随意挽着,微微俯身案前,青葱玉指间握着狼毫,在宣纸上轻轻勾勒,不一会,一副兰草图便跃然纸上。
放下狼毫,她端详了一阵,秀眉却缓缓蹙起。
“贵人好工笔,这兰草图比宫中画师所绘还要精妙几分呢。”流萤细细望了一会,忍不住赞叹。
江沉烟嘴角牵出牵强的弧度,不言语,转身推开雕花木窗,几丝雨点落在脸上,冰凉冰凉。
下雨了。
流萤将那副兰草图收起,这半月来几乎已经习惯了江沉烟突然的沉默和落寞。她偶尔吟诗,出口全是精妙绝唱,她弹琴,流淌的尽是未听过的佳音妙曲。
今夜她作画,画已成,却忽然情绪低沉。
流萤聪慧,知晓她定是想起了什么,才会这般出神。
至于云初,一向大大咧咧,加上白日里御花园那一出,这会更是气闷烦躁,自顾自嘟着嘴伏在小桌上生着闷气。
伸出手,雨丝偶尔落在掌心几点,带着淡红色的柔软花丝。
**花?
江沉烟眸光一亮,她还记得前世吵着闹着要去山里看**花,最后在山里迷路,楚白发疯的找了她两天两夜。
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暖意,她不让流萤或云初跟着,亦不撑伞,就那么急匆匆的走出了寰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