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心不知霍期会如何回答,又怕他真的会这样做,却还有些期待他的回答。郑秋崖问道“你自断右臂之时,我便放了她,如何?”
霍期还是一贯的神色,毫无犹豫地淡淡道:“好,我剑落之时,便要看见她安全,否则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日。“郑秋崖笑道:“爽快,我答应你。”我心中百感交集,脸上已有大片湿意,能听到他这样说,也没什么遗憾了,我对着霍期摇摇头说:“不要,他不会放了我的。”
霍期朝我安慰一笑,“没关系,有我在,若真能保你平安,做什么都值得。”我对着他不住的摇头,我本就没想过会活着离开这里,能在此时此刻还能见霍期一眼,我已觉得是意外之喜了,如今他为了我从战场回来,出现在我眼前,还要用右臂换我尚未可知的平安,我已经觉得够了,真的够了,不用再多了。
我对着霍期笑了一笑,希望他可以记住我笑的样子,虽然我知道此刻已是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了,我还是希望他记忆里的我能多美好一点儿。我极认真的说道:“霍期,遇见你,我已觉得是我此生最大的运气了。我想跟你去很多地方,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如果以后你娶了别人,也不要忘记我,让我活在你的记忆里,如果你不小心忘记了我,如果你真的忘了我,就让我活在过去的时空里。”霍期脸色越来越苍白,怕是已看到了我的动作,猜到了我的心思,沉声说道:“别乱想,初初,我说过一切有我在,无论有什么危险,都交给我。”他的眼睛虽还紧紧盯着我,剑却已换到了左手之上。
说话之时,我的手已握住了雷霆剑的机关所在,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对着陈昼笑道:“谢谢你,陈昼,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话音未落,霍期已
预备举起剑向右臂砍去,对着郑秋崖道:“别忘了你说的话。”郑秋崖尚未来得及回应,我猛一转身,已把雷霆剑刺向他的心口处,丝毫未差,正中要害,整剑刺入,只余剑柄在外,我最终还是快了一步。
郑秋崖张开嘴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再低头看着已插入胸口的雷霆剑,嘴角喷出几大口鲜血,带着我的衣裳也一并染上了血迹。霍期与陈昼飞快的向我奔来,郑秋崖望了一眼他们,嘴角闪过一丝嘲笑,伸手将我向后推去,炉中的热浪卷袭着我的身体,我伸手拉着郑秋崖胸口处的衣襟,把他也一并带入了熔炉之中。
我听见霍期在外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我看见他俯在炉顶上方冲我大声吼道:“不。”声音透过这灭身之火,透过我的耳朵,直击我的心脏,一阵阵生疼,我想我再也,再也不能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模样了。
直到他的样子被大火吞噬,郑秋崖已在我面前迅速被这炉火包围,痛苦的发出咆哮之声,只余一双眼睛满是不甘和怨恨的盯着我,身体一寸一寸变成焦炭一般,又瞬间化为齑粉,碎在药炉里,再也寻不到踪迹。我心中震撼而又恐惧,心中只觉越来越压抑,却无烈火焚烧的疼痛之感,也未像郑秋崖一般烧成灰烬,躺在熔炉中却无半点损害,不禁满是疑惑的望着四周。
一阵蓝色的光晕包裹在我的四周,如蓝色海洋一般把我于这熊熊烈火隔开,只觉周身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流缓缓流淌,不知所起不知所踪。
我正疑惑之时,一颗蓝色石头泛着斑斓的光彩,从我心口处缓缓飘出,在我眼前停住。难道,我心中一惊,这便是郑秋崖所说的灵石吗?它竟真的在我体内?我为何全然不知?
我望着这灵石,一种淡淡的哀伤在心口散
出,它正对着我的眼睛,似是在于我说话,我与它第一次见面却又觉得是相处了许久般熟悉。虽说万般不该,我却好像真能听懂它的意思一般,它似乎,似乎正在与我告别。
我望着它,不自觉地缓缓抬起手想去托住它,它却突然暗淡下来,周身的蓝色光晕却更加深了,只觉得一种巨大的力量散开,越聚越大,越发不可收拾。
直到我听见一声清脆的断裂之声,灵石中间裂出一条细缝来,这力量似乎也到了尽头,冲出这光晕之内,直把烈火冲开,把药炉冲开,一声剧烈的爆炸之声响起,药炉化成碎片。即使被这力量护着,我也被震的头脑发颤,差点晕了过去。
我模模糊糊望着霍期与陈昼看见在碎裂的药炉之中,静静躺在那里的我,先是一愣,便飞快的向我跑来。我看不清霍期的神色,只感觉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我看见身上的蓝色光晕渐渐消失不见,微弱的对他说道:“快走。”霍期用力抱起我,与陈昼一齐冲向门外,外面立着许多踏风营的将士,护在我们身后,快速的向海岸跑去。
我透过霍期的肩膀看见身后的大火越来越大,已把整座炼药房团团包围住,又借着巨大的火势和风,向四周迅速蔓延开来。我的身体开始越来越重,头脑发沉,想好好睡过去却又被许多回忆撕扯着,时而清明时而混乱,许多前尘往事随着灵石的破裂涌回我的记忆。
我终于记起藏心境是何时出的山,这灵石是何时到了我的体内,我为何会在炎寒洞里呆上三年,我与陈昼是如何相识,而霍期又为何说会害怕再次失去我。这些事无非都源于三年多以前,掌月教掳我去往古珞国一事,这些记忆搅混在我的脑中,直到我都想的清楚明白之时才放过我,让我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