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太孙才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先坐下再说话吧!”有意无意地扫过沈谨言依旧拥着顾莞宁的щww..lā
沈谨言浑然不察。
顾莞宁将太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个大醋缸!连阿言的醋也要吃。
顾莞宁拉着沈谨言的手坐下,细细地打量沈谨言几眼。最后,目光落在沈谨言的额头上:“你的伤都好了吗?”
沈谨言额上的伤已经好了,却留下了一处略显狰狞的伤疤。为了遮掩这处伤疤,沈谨言特意将额上的头发剪短,将伤疤遮掩住了。
顾莞宁张口一问,沈谨言便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伤已经好了。”
顾莞宁柔声道:“将头发掀起让我看看。”
沈谨言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将头发掀了起来。
顾莞宁默默地注视着那一处伤疤,仿佛看到了沈谨言自寻短见时的决绝。
沈谨言像做了错事一般,嗫嚅着低声道:“姐姐,伤好了,早就不疼了。”
顾莞宁轻声道:“阿言,姐姐今日说的话你要记下。”
“人活于世,难免遇到坎坷波折。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反而不易。可若是一遇到困境,就寻死觅活,世上岂不到处都是寻死之人?”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有轻生的念头。”
“你的性命,不止是你自己的,也属于在意你的人。我不准你死,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沈谨言眼中闪着泪光,用力地点点头:“我答应姐姐,以后一定好好保重自己,绝不会轻生。”
顿了顿,又低声道:“姐姐,我真的能在梧桐居里长住吗?我还是回普济寺吧!免得在这里给姐姐惹麻烦。”
顾莞宁淡淡一笑:“你安心住着,不必担心。”
她的麻烦从来就没少过,多一桩也无妨。
太孙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阿言,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不要胡思乱想,只管住在梧桐居里。有我在,谁也不敢将手伸进梧桐居来。”
沈谨言心里暖洋洋的,响亮地嗯了一声。见顾莞宁眉宇间有了倦色,立刻道:“姐姐长途跋涉,一定累了,早些歇着吧!等姐姐有空了,我再来和姐姐说话。”
顾莞宁也不和沈谨言客套,点了点头。
……
荷香院。
太子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沈青岚立刻迎了上来,身姿优雅地裣衽行礼:“婢妾见过殿下。”
沈青岚穿着一袭浅绿衣裙,峨眉淡扫,薄施脂粉,妆容淡淡,唇边笑意浅浅,犹如一株出水芙蓉,优雅动人,美得清新脱俗。
太子阴郁烦闷的心情,在见到赏心悦目的美人时,顿时一扫而空,笑着揽过沈青岚的纤腰:“岚儿,晚饭可用过了?”
沈青岚弯起唇角,目光盈盈似水,声音轻柔:“殿下还没回府,婢妾怎么会吃晚饭。一直等着殿下呢!”
“以后别总这么等孤。”太子心中受用,温声道:“孤时常晚归,有时未必能及时回府,你若总这么等,岂不是要饿肚子。”
沈青岚抬起眼,目中流露出丝丝情意:“婢妾身世卑贱,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犹如一介浮萍。若不是殿下垂怜,婢妾如今不知身在何方。婢妾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殿下。等上一等,又有何妨。就是殿下要婢妾这条性命,婢妾也毫不迟疑。”
是啊,沈青岚一无所有,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而已。
太子心中怜意顿生,声音愈发柔和了几分:“你的心意,孤都清楚。你也不必总是战战兢兢。顾氏虽然回了京城,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有孤在,这世上再无人能欺你辱你。”
沈青岚眼中闪过水光,声音瞬间哽咽:“殿下……”
然后,扑进太子的怀中:“能遇到殿下,是婢妾三生之幸。”
太子搂着感恩戴德的美人,满心柔情。
将头埋进太子怀中的沈青岚,眼中闪过冷笑。
想糊弄这个好色又昏庸的太子,不是什么难事。
顾莞宁在静云庵只待了几个月,就掀翻了王家,安然归京,手腕凌厉无匹。好在她有太子相护,顾莞宁也奈何她不得。
来日方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隔日清晨。
顾莞宁睁开眼的时候,有刹那的恍惚。
柔和的晨曦洒落进来,照得一室亮堂。层层轻纱帷幔,将宽大的床榻遮住,自成一方安稳的天地。
太孙向内侧着身子,清亮温润的黑眸中满是笑意。
阿娇将头枕在亲爹的胳膊上,睡得十分香甜。
阿奕蜷缩着身子,在她的怀中呼呼大睡。
这一幕,是她这几个月来朝思暮想最美的梦境。
太孙唯恐惊醒孩子,刻意压低声音:“先别吵醒孩子,梳洗换衣,我带你进宫。”
顾莞宁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阿奕的头。刚动了一动,阿奕便醒了,还没睁开眼,两只小手便紧紧地抓住顾莞宁的衣襟:“娘!”
阿娇立刻也惊醒了:“娘别走。”
阿奕睁开眼,眼神慌乱而委屈:“娘,你又要走了吗?”
顾莞宁鼻子一酸,脸上挤出温柔的笑意:“娘要进宫见你们皇祖父。你们姐弟两个乖乖地等娘回来。”
“不,我要和娘一起进宫。”阿奕十分坚持。
他才不让娘一个人离开。
阿娇也睁圆了眼睛:“我也和娘一起进宫。”
他们姐弟早就悄悄商议过了。娘亲回来之后,他们要紧紧跟在娘亲身边,不离开半步。
顾莞宁无奈地笑道:“你们听话,娘真的有要紧事,不便带着你们两个。”
“不行!”姐弟两个异口同声:“我们和娘一起走。”
顾莞宁哑然。
太孙很快做了决定:“我们带着阿娇阿奕一起进宫。”
顾莞宁略略蹙眉:“只怕皇祖父会心生误解。”元佑帝对她已有成见,见她带着孩子进宫,只怕会以为她是有意为之。
太孙淡淡说道:“他们姐弟整日念叨着亲娘,皇祖父心知肚明。带着进宫也无妨。”
顾莞宁也不是拘泥矫情之人,很快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