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月时间,河口镇连续发生了几起入室杀人案件。罪犯出手凶狠残忍,并杀了全家灭口。
昨天晚上,豆腐阿香一家六口人被杀,三个女人:豆腐阿香与阿香姐,阿香姐十多岁的女儿,她们全赤条条的躺在地下,她的胸部、下部连捅数刀,地上全是鲜血。
柳如衣替几个女人擦着漂亮脸上的血迹,她看到几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吓人得很。柳如衣用手轻轻拂着,让她们到了阴间能有个好的颜貌。这个黑铁塔一般的女人,是那么的认真,是那么的细致,是那么的慈善心肠,是那么的万般柔情。她呜咽着,眼泪一滴一滴的从褐色的面颊流到地下。她小心翼翼为死者穿好一件一件的衣服,好似担心把她们弄疼似的。
几个男人把尸体抬到堂屋,用白布盖在她们的身上。
来了很多女人,有老年,有中年,有少妇,有幼女。众多女人围着尸体哭个不止。他们既是哭死者,又是哭自己,河口镇这半个月连续三起杀人案,几十多的婆婆与十多岁的孩子都难逃厄运。无论怎么说,正在哭泣的女人们还年轻,下一个不知是不是就要轮到了这些还活着的女人的头上呢?谁都不得而知!河口镇的女人们一时悲痛欲绝,恨天恨地。想起了这战乱时期,大多男人走了,她们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承担一个男人都不能承担的重担。这些女人们,想到自已,怎么不悲痛呢!一个女人这样哭着:“阿香呀,香姐呀,我们河口镇的女人是哪辈子作的孽呀!上天呀,你为什么要生我们女人?为什么把我们生在河口镇?为什么要我们这些女人遭受这么大的罪!我宁愿死在娘肚子里,宁愿死在病疼中,宁愿死在灾难里,宁愿天地毁灭!我恨天,我恨地,为什么要我们女人受这大的罪......”
旁边的男人们听了,一个个深抱自责之心,他们破口大骂,愤怒之声充溢着整个房屋。
阿四来了,他是哭着来的。他一进门,就跪在阿香的尸体旁。大家第一次听到阿四的哭声,他哭得很伤心,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这个潇洒的警备队队副,今天的容貌不容乐观,衣衫不整,头发零乱。阿四抱着阿香,边哭边说:“阿香,你为什么要死去?我已经凑足了一百块大洋,你怎么不来拿呀?阿香,你来拿呀!你来拿呀!你答应我了的,等我凑了一百块大洋,就嫁给我。阿香,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活过来......”
众男女一齐劝阿四说:“阿四,人死不能复活,如果你念阿香对你之情,把这六口安葬了才是正事!”
“我不安葬阿香,我要与她一起。她答应我的,要嫁给我!她要嫁给我的!”阿四哭得更伤心了。阿四是一个很随意的人,在情感这个方面,大家评价阿四是个冷血动物,而他今天的表现,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在这一大堆人中,大家对阿香一家被残杀感到愤怒,同时,也对阿四的表现感到震惊。
何为一会儿来了,他是来侦查的。警备队人员看看这,又看看那,装着认真侦查的样子。阿四突然放下阿香,他站了起来,他抓着何为的手臂,大叫道:“队长,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谁杀死了阿香,我就要把他碎尸万断!”
何为推开阿四,黑着脸对他道:“阿四队副,你昏了头了!你忘了你是警备队的队副吗?他们是你的什么人?别自作多情了!”
“我没有多情,他答应嫁给我的。”阿四伸手从右口袋里掏出一包大洋,又伸手从左口袋里掏出一包大洋,把大洋倒在地下,“你们看,大家都看,这是一百块大洋,我正要交到阿香的手里......阿香,你为什么骗我呀!你为什么这么早了死了!为什么不等我一道死呀!我们不求同时生,但求同日死......”阿四哭着,一下又跪在阿香的尸体前面。
“阿四队副,你是一个警备队员,这样不冷静,我要处理你的!”何为正色说。
“何队长,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阿四哥错了吗?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就没一点同情心。”阿坤说,他接着对何为道:“何队长,这个案子不破,我们河口镇将永无宁日!”
“三个家庭全家成员被杀,下一个不知是谁的家了。”看起来,阿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河口镇再也没法活下去了,大家都迁徙吧!”屋子里闹了起来。
“警备队几十条枪,保护不了一镇的百姓,什么警备队,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
“警备队夜晚应该组织人员巡逻。只半个月,连续死了这么多的人,警备队对得起河口镇百姓上交的税务吗?”
何为听了大家的发泄,大为不满,他大声对大家说:“大家不要吵了,不要吵了!警备队不是吃素的,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
又一人对何为说:“何队长,能查出真相吗?你们什么时候查出真相呢?”
另一个人说:“是不是等河口镇人家全部死了,才能查出真相呢!”
“他妈的,定是牛头山土匪干的。”何为说,“牛头山土匪奈不何日本人,奈不何警备大队的焦司令,把气发泄到我们河口镇人民的身上。乡亲们,大家一定要振作起来,团结起来,与牛头山土匪抵抗到底!”
韩小六拨开人群,走上前去,他看了看死者的尸体,责问何为道:“何队长,你就断定是土匪干的吗?你有什么证据?我还说是你们警备队的人干的呢?”
何为怒瞪了韩小六一眼,大声道:“韩小六,你处处与我作对,处处为土匪说话,你是不是与牛头山土匪有勾结?”
“我看你才与土匪相勾结。”韩小六挺起胸膛,他毫不示弱。
何为掏出了盒子枪,对着韩小六。
何为是越来越神气,他的警备队发展到了四十多人,直属日本联队指挥,再也不是原来的几条破枪,再也不是一个小镇镇长就可以调动他的了。现在,有日本人为他撑腰,有焦世雄、王老虎站在他一边,特别是他与日本宪兵队长渡边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如亲兄弟一般,还怕一个郑家商铺不成。
何为黑着脸对韩小六说:“韩小六,你这么自大,是不是认为我这杆破盒子枪不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