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疆近日又飘起了雪,天空阴沉沉的,让人心情坏到了极致。
凤嫮生没心思梳妆,只换了衣裙,外裹了一件厚重的毛裘,便抱起一叠书往清辉殿去。
雪花簌簌,一路走过来,落满了她的肩头。
“听闻今日一早,南海水君前来月疆登门拜访?”
殿内传出的声音令站在廊下掸雪的凤嫮生眸子一亮,这是黎山元徽神君的声音。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云舟。
“你消息这么灵通?”
二人共事多年,凤焱说话偶尔阴阳怪气的,这言外之意,元徽神君自然就听得懂。
“做个守山之神还真是委屈你了。”
瞧瞧,就是嫌弃他多嘴多舌问得多了。
元徽神君听完倒也不恼,神态自若的给自己添了杯新茶,“此番大事,天君竟能沉得住气,任那魔君归邪逍遥法外。还真是稀奇了。”
凤焱嫌弃他一把年纪还嘴碎,冷冷瞥了他一眼,开始不耐烦,“传言不足以信,要有证据才行。”
立在廊下的凤嫮生恍然大悟,不是天君不作为,而是苦于没有证据,黛芷又不肯说出实情来。
九重天虽强盛,可那归邪好歹也是一族之君,黛芷又是在三清胜境被抓回。
四海八荒虽有传言其二人情投意合,可并无人亲眼目睹,天君总不能派人将那魔君归邪给捆上九重天。
思及此,凤嫮生突然有些同情那个坐在孤寒高位上的天君老头。
以往她去凡间游玩,见过许多为父母亲为护自家儿女而拼命的情景。
就像凤焱,不论何时何地都会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黛芷天之骄女,可想而知,天君作为父亲又该是如何自责!
“久不见凤仪上神来了,帝君可知缘故?”
凤焱咬牙,忍住想把盒子里的棋子扔到他脸上去的冲动,“青丘事务繁忙,凤仪脱不开身。”
说完,他突然勾唇,又妖里妖气的笑了,“怎么不见令公子跟来?凤仪识得不少部族的千金贵女。若不然我让凤仪搜寻一些女子的画像。你带回去,好给令公子瞧瞧。”
元徽神君被噎住,抬起下巴朝一旁的书案上点了点。
那案上堆放着许多女儿家喜欢的新奇小玩意儿,是云舟特地从凡间搜罗起来的,得知他今日来月疆,千叮万嘱了,定要他交给小帝姬,凤嫮生。
“帝君不是心知肚明吗?何必又拿话来戳老朽的心窝子!”
他就知道,凤焱一笑准没好事儿!
桌子上那一堆东西,凤焱没兴趣瞧。他今日的目标是将元徽老头困在这棋盘上,将其杀个片甲不留。
“嫮生的婚事,是最要紧的。她的未来夫婿自然也是这四海八荒里最优秀的,月疆帝姬生来尊贵,怎能下嫁。”
元徽神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堵得七零八落的棋子,心下只觉得凤焱有些忒不要脸。
最优秀的?
那不就只有您自己吗?
您明说不就行了?
这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嫌弃他嘛!
凤焱历来嘴巴毒,这事儿四海八荒诸神皆知。
元徽神君当日被接二连三地打击,最后没精打采的回了黎山。
他心中直愁了两天,也没能给自家儿子一个交代,正冥思苦想呢,外间一个小仙童匆忙跑来禀报。
“神君,月疆小帝姬来了。说是要见您。”
耷拉着脑袋的元徽神君一听,立时便来了精神。
他这厢吩咐底下仙童备了好茶,才笑呵呵地迎出了门,那边凤嫮生就像只小蝴蝶一样,眉开眼笑地飞了进来,怀里还抱了一捆像是画卷的东西。
元徽神君瞥了眼没在意,只满腔热情地将凤嫮生往正厅里请。“云舟巡山去了,我已着人去叫他。小殿下坐下喝杯茶,稍等等。”
话说完,只见凤嫮生摇了摇头,将怀中那一捆画卷悉数交给他,“这是姑姑特地寻人做的画像,里面画得都是些部族大家的千金。舅舅说了,如若云舟瞧不上,他再让姑姑去寻。”
元徽神君的满腔热情瞬间如同一团被水扑灭的大火,就连剩下的烟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浇得体无完肤。
“那小殿下先稍坐…”
只见凤嫮生又摇头,并十分有礼的回绝了他,“多谢神君招待。舅舅今日交代了许多课业,我得回去了。请神君转告云舟,倘若他不喜欢这些,待姑姑寻了新的,我再给送来黎山便是。”
望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元徽神君气得胡须直颤。
“凤焱!你这个卑鄙小人!”
屋子里传出自家神君气急败坏的狰狞嘶吼声,将院里正在打扫的小仙童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