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青心中疑惑,便站住细听,果然假山那边有人。她便转过假山去看,只见一个女孩子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将面伏在膝上哭泣。那少女身材纤细,如今正是乍暖还寒之际,她却只着一袭单衣,甚是惹人生怜。
郁青青心道,在这御花园之内,处处皆是内监宫娥,若被人发现她躲在此处哭泣,她岂不是要被责骂,便开言柔声问道:“姑娘,你因何在此?当心被姑姑们看见,若是责骂你便不好了。”
那女孩子正是宛瑶宁,听见声音倒唬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位官家小姐,便用衣袖拭了一把眼泪,轻道:“多谢姑娘挂怀。”说罢,便站起身来。
郁青青见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竟是个绝佳的美人坯子,便笑道:“你叫甚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宛瑶宁微微垂眸,还未开言,便听得旁边传来芳苓的声音:“见过三公主,娘娘与大公主命奴婢来迎公主,请公主速至御花园见驾。”
郁青青听了,心内一惊,本见她衣着素净,以为那不过是个宫里的小宫女,却不想竟然是三公主,忙跪倒拜见:“见过三公主,不知公主芳驾在此,唐突了公主,是臣女的不是。”
宛瑶宁见状,忙上前一步,扶她起身,道:“不怪姐姐,是我未曾言明。”
芳苓心细,见宛瑶宁面上有泪,且未着礼服,便问道:“公主,究竟发生了何事?”
宛瑶宁转身看着她,眼眶一红,道:“姐姐有所不知,今儿个一早本打算早早去御花园侯驾,不想还未梳妆,便听闻我母亲被沈贵妃传召去玉容宫。贵妃娘娘命母亲于今日戌时之前,将《金刚经》抄写十遍,供十五太后娘娘诵经之用。我母亲并不识字,如何能抄的?我便只好代其为之,其他事宜,也顾不得许多了。”
芳苓沉吟道:“如今,是皇后娘娘召见公主,若是沈贵妃问起,便直说便是。”
宛瑶宁垂眸,道:“贵妃娘娘命我母亲抄写,若完不成,只怕她会被怪罪;二来,若是真的耽误了太后娘娘诵经,只怕连皇后娘娘都会被怪罪,那又如何是好?”
芳苓微微蹙眉,却也不晓得该如何解决。
郁青青在旁听着,虽不了解后宫之斗,但想起方才宛瑶宁哭泣的模样,便料想她定是极渴望去花朝宴的,且皇后派了身边的大宫女来迎,若是不去,只怕她会被责怪,轻叹了口气,问道:“你的纸笔在哪儿?”
宛瑶宁回身一指不远处的凉亭,道:“我嫌萃灵宫太闷,便带了纸笔在凉亭里抄写。”
郁青青颔首,道:“如此甚好,我从前随义母一同抄过佛经,字也瞧得过去,若公主不嫌弃,剩下的我便替你抄了,你也可早去见驾,免得皇后见责。”
宛瑶宁一听,连连摇头:“怎可如此劳烦姐姐?”她见郁青青一身衣饰虽不奢华,却也十分名贵,便知她是来赴花朝宴的,因而也不想将她耽搁在此。
郁青青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刚刚便是从花朝宴出来的,那里面闷得很,我不想再回去了,在这里抄会子经书,倒也清静。公主快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