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闭一刻,姚莫婉忽觉一片乌云压顶,紧接着电闪雷鸣,最后滂沱大雨倾盆而降,直浇的她眼前天花乱坠。
“你说什么?楚漠北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姚莫婉猛的抓住汀月的肩膀,大声吼着。
“卯……卯时刚过……奴婢也是听这里的管家说的……”汀月从未见主子如此凶悍过,当即语塞。
“殷雪!备车!追!”这一刻,姚莫婉真是恨极了自己,既然答应了,怎么就允许他等到今早!昨天晚上喝什么茶啊!如果追不回楚漠北,要不回休书,姚莫婉发誓这一辈子都不再喝茶了,喝茶误事啊!
汀月和殷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姚莫婉睚眦欲裂的表情,便知事儿小不了,于是依着姚莫婉的吩咐拉来马车,就在三人驾车冲到别苑大门处时,管家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过来。
“楚后这么早就出发啊!”管家用最缓慢的动作打开大门,回头一笑间正迎上姚莫婉杀人鞭尸的寒光。
“你就不能快点儿么!”汀月看出主子着急,当下催促道。
“老奴已经很快了。对了,蜀太子给楚后留了东西在房间,不知道楚后有没有拿啊?”管家一语,姚莫婉陡然一震。
“你们在这儿等本宫!”姚莫婉随即下马,直奔楚漠北的房间而去。看着姚莫婉狂奔如风的速度,汀月不禁靠到殷雪身侧。
“你说主子这段时间是不是偷偷在练轻功啊?”汀月语闭,与殷雪面面相觑,皆默。
楚漠北的房门外,姚莫婉深吸口气,旋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摆设奢华无比,姚莫婉却无心观赏,直奔内室而去。
当看到内室桌面上两张叠放在一起的信笺时,姚莫婉如释重负,脸上的表情亦缓和了许多。
‘婉儿,记得给别苑管家二十两银子哟,本太子告诉他,如果他的一句话能让你从别苑门口跑到这里,二十两便是他免你一路奔波的酬劳。若是你给了,婉儿,本太子很失望,你真是太不信任本太子了。’
看着手中的字笺,姚莫婉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好吧,她承认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毕竟关系到终身大事,她适当紧张也在情理之中的,姚莫婉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姚莫婉十分安心的拿起第二张信笺,所有事实表明,这张信笺便是她梦寐以求的休书。就在姚莫婉欢喜雀跃的拿起字笺时,原本灿若春花的脸顿时乌云密布。
‘婉儿:关于休书之事,本太子仔细考虑过,觉得你说的不无道理,让你平白答应三个未知的条件,于你真真是不公平,所以本太子决定静下心来将那三个条件具体化,待下次见面之时,与你道明。至于休书……下次一并谈吧夫,楚漠北’
手在颤抖,心在狂跳,姚莫婉绝世的容颜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楚漠北…….楚漠北你这个损贼!别让本宫再见到你!啊”姚莫婉歇斯底里咆哮,声音震天撼地,仿佛要将房顶震塌一般。
且说殷雪和汀月等了许久方才见姚莫婉一脸阴云的走了过来。
“主子,您没事儿吧?”汀月忧心上前,搀扶住步履蹒跚的姚莫婉。
“没事!”姚莫婉尽力平息自己的怒气,缓缓上了马车。
“主人,这管家管咱们要二十两黄金,给还是不给?”殷雪上前一步请示,一侧,管家满脸笑意的等着姚莫婉赏银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姚莫婉。
“本宫刚刚在蜀太子房间里看到了他给本宫留下的字笺,上面写着如有恶奴拦路打劫,一定不要姑息纵容,殷雪,给本宫打!”姚莫婉气啊,楚漠北,算你料事如神,可还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本宫偏不给银子,让你声名扫地。
就在殷雪得令欲出手之际,管家登时跪在地上。
“回楚后,老奴是小寒王的家奴,本是寒王府的管家啊!”管家悲戚开口。
“住手!”不看僧面看佛面,若眼前之人真是楚漠信的管家,姚莫婉是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有证据?”姚莫婉挑眉之际,管家即刻自怀里掏出镌刻有‘寒’字的腰牌。姚莫婉见之,不由的吁了口气。
“那刚刚你怎么不说?”姚莫婉不以为然。
“太子殿下吩咐的,如果楚后不给银子还要打人的时候再说。”管家一脸苦相,身体颤抖着回话。
姚莫婉彻底无语,这一局,她输了!于是在给了管家二十两黄金后,姚莫婉如霜打的茄子般离开了楼兰国,但这个梁子她算是记下了,再见楚漠北,她一定让他好看!姚莫婉暗自发誓。
“啊嚏”紫檀沉木的车厢内,楚漠北已经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太子殿下,您是不是染了风寒?”身侧,百里皓然忧心开口。
“风寒倒没有,不过本太子这是明显被人念叨着呢!”楚漠北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眼底幽光深邃如海。
“恕微臣多言,如今夜君清已然是大楚皇帝,那姚莫婉就住在楚宫,世人皆知他们关系非浅,太子殿下何不给了姚莫婉那纸休书,倒不是成全她和夜君清,主要是姚莫婉顶着蜀太子妃的名号,终日和夜君清腻在一起,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百里皓然实在无法理解主子的意图,遂开口劝慰。
“皓然,本太子问你,你这辈子有没有喜欢过的人?”楚漠北这样的问法让百里皓然心下陡震,无疑,自家主子是对那个腹黑的女人动了心了。在百里皓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姚莫婉当太子妃,他这辈子也忘不了莽原之辱,那么肥的肉虫子活生生爬进喉咙里的感觉……生不如死啊!
“回太子殿下,微臣喜欢之人,便是微臣拙荆,犹记得当年微臣还是一介布衣,三餐不饱的时候,拙荆没有半句怨言,每每夜凉,微臣……”当百里皓然打开话匣子的一刻,楚漠北就后悔了,他怎么就忘了,百里皓然虽平日里行事沉稳,可一提到他府上那位一品夫人,那股感激之情,便有如洪水滔滔般一发不可收拾。
偏生这话头又是自己起的,楚漠北也只有一忍再忍,直至百里皓然讲到其拙荆生子之时,楚漠北终于忍无可忍,将其毫不留情的踹下马车。整个世界顺间清净了不少,楚漠北倚在车厢内,心底五味陈杂,他本写好了休书,却在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犹豫了,就这么放手?他舍不得!莫婉,算是漠北自私,如果再见,夜君清能带给你幸福,漠背定会毫不犹豫的退出……
楚皇城街着,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跪在墙角处,怔怔望着眼前缺了叉的破碗,深情有些呆滞。
“才这几文钱!切”就在此时,一满脸疤痕,天生凶相的乞丐走了过来,伸手便将破碗里的十几个铜板抓了过去。
“帮主莫闲,小弈子这里还有些,您先拿去,且等小弈子再努力多讨,晚上亲自送到帮主那里!”原本呆滞的目光顺间便得机灵起来,夜鸿弈不停的朝站在自己面前的乞丐磕头,十分顺从,看不出半点叛逆,犹记半个月前,他曾在这里被这些人打个半死,只为了一枚铜钱。死里逃生,他忽然觉得尊严面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命!只要活着,他才能报仇,否则便是一具腐尸,只会成为秃鹫老鹰腹中之物。
“各位大爷行行好,赏块铜钱吧……”夜鸿弈说完,便朝着过往的行人用力磕头,声音卑微凄楚的恰到好处。
“算你识相!我们走!”凶相的乞丐离开之后,夜鸿弈磕在地上的头很久都没有起来,脏臭的头发下面遮挡了那双眼中的极恨。
‘叮’铜钱与破碗撞击的声音将夜鸿弈拉回现实,
“谢谢大爷,谢谢大……”就在夜鸿弈抬眼之时,赫然发现破碗下面竟多了一张纸条。
‘子夜,城西破庙。’夜鸿弈握着纸条,四下遥望,可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子夜前后,楚漠北依着纸条的意思到了城西破庙,其实即便没有这纸条,夜鸿弈也是要来的,白天他答应了要给凶相乞丐送银子,如果他想明天不挨打,这一趟怎么都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