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九章

周围仍然那么宁静,连山上的虫鸣声和山下的水流声清晰可辩,偶尔有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很惊悚。只是不知道在这样的惊悚中静中埋伏着多少危机,毒蛛毒蛇,银刀铁枪。而我们要一直等下去,可一夜太长了,山中寒气加深,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过来,靠着我。”步轻风似乎听到了我的颤动,手握住了我,轻轻一带,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了。他敞开他的外套,将我包在里面,贴住了他温热硬朗的身子,一只手搂着我的肩,“你睡会儿,到时我叫你,换我睡。”

我觉得这是个办法,不再抗拒,在危机面前,任何矫情都是浪费,我放松崩直的身体,竟然真的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他身上有一股令人舒适的青草味,清清浅浅地萦绕着我,我脑中突然浮起一个问题,他真的是同性恋吗?为什么没有一点让我厌恶的感觉?而且,书上说同性恋很反感与异性肢体接触,他的动作那么温柔自然,也不像讨厌女人的样子,莫非传闻是假的?

我的思绪变得迷迷糊糊,最后听到他说了一句:“睡吧,乖女孩。”像微风吹过湖面,像羽毛掠过脸庞,像遥远的杨莲花哄怀里小舒生的声音,宝宝乖,宝宝乖。我从没有过的安宁和舒适,睡了。

我是被一阵阵的枪声惊醒的,立即要跳起来,却被一只手按住,发现我偎依在步轻风的怀里,步轻风一手环抱着我,下颌挨着我的头,轻轻说:“醒了?”

“外面是?”我有些懊恼,睡得多死,这么危险的境地,还需要这么大的声音来惊醒。

“不要怕,是我的人,执行任务的。”

“真的?”我惊喜。

“真的,你看,那是我基地的直升飞机。”我从他身上爬过去,头探出洞外,果然有飞机在上空盘旋。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正在找。”

“你不告诉他们?”我奇怪。

“你醒了,可以跟他们打招呼了。”

我心里一动,原来他想让我多睡一会。

步轻风拿出一个火机,闪了三下,一长,一短,又一长。

飞机朝我们这边飞过来,越来越低,越来越近,上面传出一个喊声:“队长,队长。”

飞机在我们上空盘旋,上面丢下来一根绳子,步轻风说:“我们绑一起,一边带离一边上,怕暗中有人放枪。”

他将我和他绑在一起,一手环住我的腰,另一手抓住绳子,把枪给我:“注意树林。”

我觉得身子腾空而起,没有感觉到绳子的力量,只感觉那只手的力量,完全是搂着我的。飞机拖着我们离开,上面的人往上拉着绳子,在机仓口,里面的人抓住步轻风的手猛力一提,步轻风抱住我腰的手也一提,我们上了飞机。

“队长。”

“队长。”

“队长,你受伤了?”

飞机上几个人全围上来。

步轻风解开绳子,回也不头,“报告情况。”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你先睡一会。”

立即有人报告:“线报黄花山潜伏十二人,我们刚才击毙六人,另在树林里找到八具尸体。武器和外貌特征相符。另外两人持五四手枪,与那队不是同一伙,来路不明。报告完毕。”

“那八人是我们杀的。查清另外两人来路。要快。”步轻风说。

我听他们说话,精神大振,哪里还睡得着,抬手一看表,凌晨二点三十分。我睡了最少有三个小时!他竟然一直没有叫醒我,还一直让我靠着!我有点想笑,我的未婚夫在不知道我是他未婚妻的情况下,首次作出了牺牲。

“队长,他是谁?我怎么看着有点面熟。”一个满脸油彩的人仔细地看着我,露出奇怪的表情。

“老队长又给你配了个好手啊?难怪一个人来探山。”另一个说。

“不是,她正好出现,救了我。”步轻风话刚落音,立即一众目光全惊讶地看向我。

又一人大叫起来:“队长,她是女的!”仿佛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发现。

“哟,队长,还是个美女!”

“这荒山野岭还有美女捡,我怎么从来没碰到这好事过啊?”

我还听到一声极小声的嘀咕:“正是夜半,到处是坟墓,不是捡的女鬼吧?狐仙也有可能哦。”

我隐隐笑起来,这是特种兵么?这是一群打败老枪和鹰猫他们的高级特种兵?

“都一边去!”步轻风大概也觉得丢人,一个比一个幼稚啊。“有吃的没?”随即几包饼干丢过来。

里面的人全部禁声了,但眼睛都偷偷朝我和他若有若无地瞟,步轻风在我身边坐下,撕开饼干袋,递到我面前,“吃点东西垫垫,回家就可以吃饭了。”

我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他没有吃,微笑看着我。

“水。”他喊了一声,又有两瓶水丢过来。他拧开瓶盖,将水递给我,“来,喝点,饼干太干了。”

后面传来有人没坐稳跌倒的声音,还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个小声嘀咕的声音:“我们队长是不是被他妈妈附体了,一下子怎么这么慈爱呢?狐狸,你掐我一下,是不是我在做梦。”大概是那个叫狐狸的狠狠掐了一下,立即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猴子,你皮痒了?”步轻风笑着问一句,杀猪声嘎然而止。

我对步轻风说:“问电话吗,我想打个电话。”

“电话。”又一个手机递过来。

我接过,想了一下,先打木北的电话,才响,电话立即通了,传来木北焦急的声音:“姐,你在哪?”

“我,我有点事,明天回去。”

“姐,出什么事了,你突然不见人了,公墓那边我找遍了也没有,姐姐,我好害怕你不见了。”木北的声音有些哽咽。

“舒生呢?”

“我不敢告诉他,只说我和你晚一点回。”木北对舒生完全是一付哥哥样,担心他的旧病,怕他激动,怕他剧烈运动。

“做得对。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到处跑。”我不敢说太多,怕引起他的恐慌。

直升机机在一座山中地坪上停下来,我下来的时候发现地坪很大,被四周的灯照得通明,地坪上围上来很多人。

突然一个人窜到我面前,两只手伸出一上一下虚掩我的面部,只留下一双眼睛。

我立即后退三步,眼睛微微眯起,警觉地望着他。

那人叫起来:“你是他,是他!‘野战俱乐部’的那个!易安,我能认出你这双眼睛!烧成灰也认识!”

我也想起他了,那个被我甩掉一双鞋子、后来带着他队长几次找我、让我不得不辞职的的那个倒霉蛋,能叫出我的名字,只怕我那个□资料全让他查到了。

“队长,就是他啊,你认出没有?”

步轻风朝我笑,我知道他早就认出我了,树林里,他丢给我手枪,那么笃定我会射击,只是,他会不会记得更远的,在一间小茶吧里被烈阳用枪顶住的那个人质?最好不记得!

“队长,她竟然是个女的!我栽在一女的手里?”倒霉蛋哭丧着脸。

“小狼,镇定!”步轻风说。

“不,我要和她决斗!”小狼一脸不甘心,“输了我拜她为师!”

旁边立即有人以一付唯恐天下不乱之势起哄,“决斗,决斗,决斗。。。。。。”

看见这些气壮山河的气概,我愣住了,真要决斗?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嬴,但我告诉你,如果玩真的,你一定会死!”步轻风哼了一声。

旁边又起了一阵奇异的哄声。

“我押小狼赢,三百。”

“美女赢,二百。”

“小狼,二百。”

“小狼,一百。”

“美女,三百。”

“小狼,五十。”

。。。。。。

我有些傻眼,不知是进是退,这可是他们的地盘,步轻风不理他们,牵住我的手分开一群赌徒,离开。后面又传来赌徒更热烈的声音。

“我赌队长动心了,一百。”

“我赌不能成,三百。”

“我赌成功,一百。”

“我赌美女也动心了,三百。”

。。。。。。

我脸发烧,偷偷看步轻风,他嘴角挂着笑,很愉快自在的样子。

我被带进了一间房子,里面收拾得很整齐,最打眼的是床上四平八稳的被子,传说中的豆腐块。

“这是我的房间,你休息,我去上药。”指指房间里面,“那里可以洗澡,脸上不要沾水,回头我给你带药来。”指指柜子,“里面有衣服,你先拿着换上。放心,这里没有坏人。”摸了一下我的头,微笑,“乖女孩,去吧。”我像受了催眠似的点头答应,步轻风离开。

我从他的衣服里取出一件长长的t恤,又拿了一条休闲短裤,进了洗澡房间,奔跑了那么久,爬行了那么久,我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洗好了澡,穿着他的衣服出来,手摸了摸门柄,步轻风离开时细心地锁上了门。我坐到床上,仔细打量了他的房间,简洁得不能再简洁,桌子,床,衣柜,椅子,书,没有一件装饰品,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桌子上有一个书架,书架上的书除了几本语言类的,其余全是战争类。

等了好一会,步轻风还没有来,他的腿可能有些麻烦,拖了太长时间。又等了一会儿,我实在困了,趴在他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