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恒在太医院醒过来已是宫爵被绑走的第二天。
阳光照进窗户刺得柒恒眼眯了起来,一阵阵浓重的药味从药房飘进来,柒恒胸口还感觉到疼痛,但他还是捂着胸口来见宫梓奕。
“殿下被禹国太子掳走,请皇上下令营救殿下。”
宫梓奕若无其事地翻着手中的书卷,案桌上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升起。
“这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柒恒看见宫梓奕丝毫没有动作,像是柒恒说的只是个与他不相关的人,而宫梓奕也就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消息听听罢了。
“皇上,请您出兵前往禹国营救殿下。”
这次柒恒说话声音较大,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宫梓奕把宫爵被掳的事情当回事,而不是现在这般若无其事喝茶看书。
宫梓奕将手中书卷甩在柒恒面前的地上,面前的炉火呲呲发出微弱的声响。
“朕说了,这件事朕知道了。”
柒恒被宫梓奕突然的发怒吓着了,但比起宫爵的生死安危又算得了什么,“皇上,殿下是雪国太子,若是再不出兵殿下恐有危险。”
这次宫梓奕被激怒了,猛然起身说:“你是想让朕为了救太子一个人就出兵禹国,想让整个雪国给他陪葬吗?”
宫梓奕来回原地踱步,似乎对于宫爵被掳走这件事很无奈。
“他惹下的祸根就该他自己处理,作为太子他该清楚朕不是不想救,而是根本救不了。”
“当初若非皇上将殿下送入虎口,殿下又怎么会被掳走?”
“他身为太子为百姓牺牲有何不对,你若胆敢再质疑朕做的任何决定,朕决不轻饶。”
柒恒站起身来,似乎他想跟宫梓奕对峙下去,“皇上还是天下人的皇上,敢问你又牺牲了什么?”
“来人,将他拖出去。”
门外走进来两个带刀侍卫,一人挽着柒恒一条手臂将他拖出门外。
柒恒被宫梓奕轰出书房正好让莎玲看见了,她急忙上前扶起柒恒。
“柒恒,你这是怎么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柒恒揉着腰部,让刚刚两个侍卫扔出来撞到了腰部有些疼痛,可莎玲以为是受了很重的伤,撸了撸袖子就要去跟站在书房外把柒恒扔出来的侍卫理论,看样子是要上去揍他们一顿。
“哎,你干嘛去?”柒恒急忙拉住莎玲。
“他们弄伤了你,我帮你打他们。”莎玲还抡起拳头向两位侍卫示威。
“他们是皇上的侍卫,武功高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柒恒拉着莎玲离开,宫梓奕不打算去营救宫爵,再在此地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现在的时间都很宝贵,必须尽快找到人救宫爵。
莎玲脸上露出淘气的笑容,手指一划,书房门前突然刮起一阵大风,两位侍卫被风吹倒缠斗在一起跌落在院子里,**着在地上打滚。
“莎玲,你不用管我了,我现在一定要找到影赫。”
柒恒转身就朝宫外跑出去,他现在必须立即找到影赫,每一条小巷柒恒都翻遍了,寻找十几天仍是没有结果。
柒恒苦寻无果才去悬星阁找阿黛,阿黛早已隐约感知到宫爵离开雪国,但是凭借她的预知能力还是无法看到宫爵的具体位置。
“大祭司,求你一定要救殿下。”
阿黛也是着急,扶起柒恒说:“我感觉到殿下离开了雪国后一直在想办法,只是我预知能力被压制并不知道殿下现在在哪里。”
“禹国。”柒恒说,“殿下是被弦魂殿的人掳走的,我昏迷前听到他们要去禹国。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次殿下被带到禹国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炳铭为何还不肯放过殿下,难道他一定要置殿下于死地才肯罢手吗?都怪我不能预先在事情发生前就知道,如果在殿下被掳走时就能拦下就好了。”
“皇上害怕跟禹国交战不肯出兵救人,影赫又不是所踪,现在能就殿下的人只有大祭司了。”柒恒给阿黛行了礼。
“我也想亲自去救殿下,只是自我成为悬星阁大祭司那一刻开始,我就只有在悬星阁百里范围的自由,一旦我离开这个范围我体内的法力便会反噬让我粉身碎骨。”
柒恒几乎都绝望了,他已经寻找影赫十几天都没有结果,想着阿黛念在宫爵曾是她最好的玩伴也许会救他,可阿黛自由受限身不由己,柒恒心里的最后一线希望也都破灭了。
柒恒万念俱灰,失落地说:“萧泽垣一直认为殿下背叛了他,这次不惜重金雇佣弦魂殿两大杀手掳走殿下,可见萧泽垣是想报复殿下。”
“如今已过去二十多天,殿下肯定遭了不少罪,萧泽垣那暴脾气殿下怎么能受得了。不行,现在只有找到影赫去救殿下,我再去找找,一定能找到影赫的。”
阿黛听柒恒说想要寻找影赫便迅速将柒恒拦下来了:“等一下,我应该能找到影赫在哪。”
阿黛走到神像前的那个圆形状的物体前,这圆盘上面有五行八卦、二十八星宿图及一些咒术留下的裂纹,它可是悬星阁的至宝“命盘”。
传闻通过这个“命盘”大祭司可以知晓所有人的前世因果和生死大劫,当然像妖、仙、魔、鬼、神这等拥有法力且寿命超越几百年的是无法测算的。
因这“命盘”其神力太过霸道且催动它而施展的法术往往都要付出很大代价,所以被列为悬星阁的禁术之一。
而阿黛此刻在“命盘”上滴了一滴自己的血,然后口中念着咒语这“命盘”中间部分就自己转起来,阿黛口中念出咒语的同时双手结印,“命盘”发出巨大的光芒瞬间透过灰暗的云雾照射到天际,仿佛这光芒能把一切击碎直接连接天上的星体。
阿黛此刻使用的是悬星阁禁术‘九天星辰大法’可以让天空中浩瀚无际的星星成为阿黛的兵卒同时照亮雪国都城的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阿黛找到了影赫所在的地方把柒恒传送过去,而她自己法力已到极限无法安全抽身被“命盘”的神力反噬当场吐血昏迷,“命盘”也恢复如处安静地停在案桌上。
影赫喝得有些微醺依靠在亭子的长椅上,胡茬长长了不少,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衣服上胸口被匕首刺穿的破洞和周围那一圈血迹还在。
难怪柒恒寻找了十几天都没有影赫的踪迹,原来影赫根本就没有住在都城,而是眼前这个僻静的亭子。
柒恒没在意影赫身上发出的一阵阵臭味,走上前去站在影赫面前。
“你来做什么?”影赫轻蔑地看了柒恒一眼,说完想要起身离开。
柒恒急忙抓住影赫的手臂,“殿下被萧泽垣抓走了,请你救救殿下。”
“哼,他不是太子吗,他被人抓走跟我有什么关系?”影赫转过身来看着柒恒,“你若是能把皇位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影赫笑了笑又变得有些冷淡,甩脱了柒恒的手又想转身离开。
“求你救救殿下,你要是不去救他殿下肯定会没命的。”
“他的死活干我何事。”影赫仰头喝了口酒,脚还没踏出一步就让柒恒抱住了小腿,柒恒哀求说:“影赫,殿下真的会没命的,求你救救他。”
影赫转身一脚将柒恒踢开柒恒的后背撞在对面的石台上,都能听得到柒恒骨头断裂的声响,影赫将手中酒坛狠狠砸在地上,酒坛的瓷渣子溅的到处是。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吗?一直把我玩弄在手心游刃有余,现在被别人抓走了是他活该,你看看我现在被他害成什么样子,我凭什么还要听你的去救他。”
影赫刚才那一脚力道足够强,柒恒满口鲜血趴在地上,之前他被僧钺掌力伤到了还没痊愈,现在被影赫踢了一脚连站起来都困难。
“殿下他心里从头至尾都有你。”柒恒忍住胸口疼痛也要说出这句话。
可是影赫听了反而笑了,“柒恒,这种话你应该经常对自己说的吧?”
“什么……”柒恒反而被影赫问糊涂了。
“你瞧瞧你任何时候做什么都以他为先,何时见他对你有半分感激,他失踪了整个雪国除了你还有谁想要救他。宫爵他彻头彻尾就是个伪君子、混蛋,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救他的,他若死在禹国最好省得哪天我还要亲自动手,我劝你也别再傻了,回去吧。”
“我说的……是真的。”柒恒抓着护栏站了起来,喘着粗气,“那晚在悬星阁跟你见面的人的确是殿下,可是他被二殿下用傀儡符控制了,跟你说那些话的人和刺伤你的人都是二殿下的意识,为此殿下还持剑大闹茗兰轩,差一点就把二殿下杀了。”
“傀儡符?这种东西你也编得出来?早在千年前符咒修习的秘术就已经在这片大陆上失传了。”
“傀儡符是月神佟瑾教给二殿下的,佟瑾进宫本就是皇上用来除掉你的一步棋,只不过执行的人是二殿下。”
佟瑾会用符咒这影赫是知道的,此刻柒恒提及佟瑾才让影赫想起来,影赫上前去抓住柒恒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是符咒术千年前已被我烧毁她怎么会?”
“佟瑾用符出神入化你也是亲眼见过的。”
影赫有些动摇了,他想起那天跟自己见面的宫爵傲慢无礼怎么会是平时朝夕相处的宫爵,只是影赫又害怕自己一旦相信柒恒的话又会被宫爵伤第二次,所以多次在内心挣扎否定,“难道那晚上真的不是他吗?”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殿下在知晓自己被利用刺伤你之后,他找了你好几天想要跟你解释,常常一个人坐在庭院里不吃不喝地发呆,以前的殿下无论遇到多大困境都很坚强,可自从你不在兮霜庭他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一样,殿下真的有把你放在心里。”
“殿下被带到禹国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决计不会是好事,我武功低微根本救不出殿下。影赫,现在只有你可以救出殿下,难道你真的想让殿下死在禹国吗?”
“我……”影赫虽然有些动摇,可是他仍旧害怕自己会再次受伤,毕竟那晚宫爵说的话还一字一句犹如刀疤刻在他的心上。
柒恒对现在犹豫不决的影赫甚是失望,“好,你不去救殿下我去,大不了我去给殿下陪葬。”
柒恒说着就朝亭外离去,影赫最终还是拦下柒恒说:“行了,我就信你一次,若你说的不是真的我定回来取你性命。”
影赫将柒恒送到城内他才来到揽月湖与海衔接的石桥上,朝着海面吹响了口哨,口哨声低沉浑厚,像是某种动物发出的叫声。
没过片刻就看见海水翻滚,一只很大的鲸鱼从水花中飞跃出来回应着影赫的口哨声,看上去很温顺地在等待着影赫的指示,影赫跃下石桥落在鲸鱼的身上就朝着海的另一边很快地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