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爵的魂体被柏芷妍刺伤,人虽然已经清醒,但他时常觉得浑身泛力,而且稍稍运功就会咳血,有时无缘无故昏迷不醒。
司马靳给宫爵把了脉,看他眉头紧皱,影赫猜到司马靳估计无法施救。稍后司马靳摇摇头说:“殿下身体并无大碍,这几日出现的症状或许跟殿下魂体受损有关,只是这魂体受损我也不知道如何医治啊。”
影赫在一边焦急万分,有些自责地说:“怨灵是死者体内残留的怨念凝聚而成,我之前从未遇见过,对怨灵知之甚少。瞧宫爵这些天的状况来看,如果再找不到治愈魂体的办法,我怕他会慢慢变得痴傻,最后魂体消散长眠不醒。”
司马靳捋着胡须说:“一个人若是没了灵魂与行尸无异,看来需要尽快到悬星阁找映竹长老施救才行。”
“听说映竹长老是悬星阁最厉害的治愈师,只是她能否修复魂体还不知道,况且她已经退隐多年,我们也不知道去哪才能找到她。”
阿黛此时来到院中正朝屋内走进来,她已经听到刚刚柒恒的话。
“映竹长老是悬星阁最出色的治愈师,来这之前我已经给映竹长老传信,相信不会太久她就能出现在悬星阁,你们带着殿下跟我去悬星阁吧。”
众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影赫背起昏迷不醒的宫爵随阿黛来到了悬星阁。
这次来到悬星阁三楼,这一层中间是空的,两边各有一间屋子,一间是治愈师打坐休息的地方,另一间是药材库和炼药室。
现任的治愈师是位不起眼的小姑娘,她治愈术很普通,但在炼药方面的技术却是连她的师父映竹长老都忍不住赞许,小姑娘给影赫几人奉茶后就退到炼药房。
柒恒看着屋中摆设简单古朴,猜不透这位映竹长老的喜好和脾气,墙上挂着的祖师爷神像也已经很陈旧,长年累月受香火供奉,画面呈现出些许褐色。
“悬星阁的治愈师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就连我都望尘莫及,而且听说映竹长老还很年轻,她怎么就退隐了呢?”
“不知司马大夫可听说过一个人?他本是悬星阁上一任阁主,但因为修炼禁术入魔犯下杀孽,被隐退的阁主和长老们联手废掉修为逐出雪国。”
“大祭司说的是宫问筠?此人是皇上的兄长,从小天赋异禀,成为悬星阁主后不到一年就修炼到化境,他想要长生便拿刚出生的婴儿来炼丹,事情败露后悬星阁损失了八位长老才将他制服。”
“映竹长老原本是宫问筠的未婚妻,当年宫问筠就是从映竹长老那里学到的医术药理,自从宫问筠出事后,老阁主对映竹长老便不再相信,最后映竹长老无奈离开悬星阁退隐。”
“唉,当年宫问筠婴儿炼丹一案不仅害先皇后自裁谢罪,还让悬星阁失去了一位最出色的治愈师,当真害人不浅呐。”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位衣着淡灰色长袍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气势凌然,丝毫不比男儿逊色。
此人衣着单薄却挺讲究,一头乌黑的长发往后束起,显得十分干练,相貌平平,皮肤却是犹如十八岁的少女一般白皙清透,长长的睫毛同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
女子给阿黛行礼说:“阁主。”语气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脸上也无特别的表情。
“这位便是映竹长老。”
司马靳也微微点头,柒恒却有些疑惑,他怎么也看不懂面前这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竟然是长老。在他的眼中禹国的三位长老那都是长着长胡子,满脸的褶皱,一看就是阅历丰富饱经风霜的老者,那才是可以被称为长老的人。
映竹长老没在意屋内的其他人,朝着宫爵看过去,眉头微微皱起,透出一丝的苦涩之意。
她将宫爵扶正坐起,然后她双手各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指尖隐约有些白色的雾气从宫爵头部要穴慢慢渗入。
约摸半个时辰映竹长老才呼了一口浊气,然后坐在一边端起茶喝了一口说:“我已经给殿下治疗过了,他的灵魂暂时无碍。我打通了殿下身体与灵魂连接的脉络,此后一个月需要每日两个时辰给殿下输送灵力温养魂体方可痊愈。”
柒恒不敢想相信,看着映竹长老问:“殿下的伤是魂体损伤,难道不需要做法事安魂之类的?”
映竹长老狠狠瞪了柒恒一眼,司马靳急忙将柒恒拉到一边呵斥他闭嘴。
映竹长老脸色铁青,站起身来说:“做法事安魂那是给死人做的,悬星阁不是道场,你需要找和尚去,待会儿我会让小徒送去一些补元气的丹药,你们走吧。”
影赫没多说什么谢过映竹长老后就背起宫爵离开了,柒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直紧跟着司马靳,时刻盯着映竹长老会不会突然发怒将他打死。
阿黛说:“今日多谢长老肯为殿下出山。”
映竹长老轻哼一声说:“要不是当年承你父亲一份人情我才不会跟皇室的人扯上半点关系,你自己都命在旦夕还有心思替别人操心,你要知道一旦你有什么闪失,不仅仅是悬星阁,只怕整个雪国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黛看着窗外淡淡说:“悬星阁主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风吹过院落,院中的古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红色的叶子轻飘飘落下,满地的红叶半寸埋入雪里,像极了一盏盏点亮的烛台。
影赫连续几天都给宫爵输送灵力,并且服用来自悬星阁的补药,宫爵身体日渐好转。而影赫自从他施展元神出窍伤了元气,这段时间又把注意力都放在宫爵身上,他自己的伤势也慢慢显露出来。
司马靳给影赫熬了补元气的药物,这些药虽然功效不能立竿见影,可对身体的滋养却是很扎实。
“你的身体不能再强撑了,从明日起你要每日来我这里喝一副补元气的药,不然你的修为会损耗更多。”
影赫却不以为然地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元神出窍跟怨灵一战,你的魂体也受到了震荡,妖的魂体比普通人更难治愈,切不可掉以轻心。”
“这里灵气稀薄,不然我的伤也不会愈发严重,以后就劳烦司马大夫了。”
影赫自己也会医术,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伤势已经拖延了好久,眼下宫爵已经好转,也只能答应司马靳先暂时让他用药物慢慢恢复。
宫爵在恢复期间已经修炼‘水元术典’第二境界,可以将水凝固成任何形态,柒恒知道后也想修习,奈何柒恒毅力不够,才修习了两天不见成效就放弃了。
原本宫爵有希望在这个月内练至第三境界,却让宫梓奕的圣旨打乱了计划。
“殿下,皇上让我把这道圣旨交予你。”
如今宫梓奕都不会宣宫爵到大殿,就算有什么事都只是让身边的太监传话,这次更是直接把圣旨给柒恒代宣。
宫爵接过柒恒手中的圣旨打开一看,脸色有些凝重。
“殿下,怎么样?皇上要您做什么?”
宫爵没说话把圣旨又递给柒恒,柒恒看宫爵的样子像是有不好对付的事情,拿过来仔细一看也是大惊失色。
“雍王和献王要开战了?皇上让殿下去处理此事无疑是把一个烫手山芋丢给殿下,这雍王出了名的护短,他才不会在乎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罪大恶极,殿下帮谁都会落下话柄。”
影赫已经从司马靳那回来,听到柒恒的话淡淡一笑说:“献王与雍王有杀女之仇,想要让他们平息仇怨不开战是不可能了,另外献王势弱,雍王也想借此机会吞并掉献王的领地和资源,皇上就是怕两位藩王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
“父皇只说让我去阻止他们交战,并没说要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恨,或许此事也并非一个死局。”
“我怎么看都是死局,若是殿下帮助雍王,那献王的势力必定瓦解,可若是殿下帮助献王,杀死了雍王还要担心世子卷土重来。两位王爷都不在天子脚下各自划地为王,若是处理的不好将来造反怎么办,殿下可就成为千古罪人了。”
影赫看了看柒恒问:“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以我之见殿下就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皇上的旨意,反正殿下确实有伤在身,皇上和大臣们都不会说殿下的不是。两位王爷要开战就让他们打好了,最好是两败俱伤,这样殿下再请旨平乱,说不定两位王爷的封地最后都能归殿下所有,这对殿下来说是件好事。”
宫爵和影赫相视一笑,宫爵摇头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父皇想要的就是两王相互制衡的局面,又怎么会让他们的势力归入我的门下。若是任由两位藩王开战,怕是要僵持数十年之久,先不说从此没有人敢与雪国往来贸易,就雪国而言一旦双方开战百姓必定会死伤无数,雪国离覆灭也不远了。”
“此时若是宫爵不去,皇上也会派宫烁去,他清楚宫爵身边有我在,真到了双方开战的那一刻也会出现化干戈为玉帛的景象。”
“哦,照你们这么说皇上根本就没有为这事担心,就算殿下不出面皇上也有佟瑾可以用,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是在试探殿下?”
宫爵轻微一笑说:“上次在大殿上我想把杀害柏芷妍的凶手转嫁给佟瑾,父皇却舍不得废掉佟瑾这颗棋子,我迫不得已顶撞了父皇才导致如今两王相杀的场面,他对我有戒心也是在所难免。”
宫爵站了起来看着院中的飞雪说:“这宫里我早就待不下去了,我们明天就到岚云镇去走走。”
“殿下是准备帮助献王?”
“献王势力较弱,我在岚云镇黎菀伦不敢擅自出兵,这样谈判的机会就会大些。”
次日,宫爵等人骑马出宫,三人朝着岚云镇出发。
岚云镇比起蛹城离都城更远,途中还要经过一片有沼泽的树林,宫爵三人路过此地时是早上,林间瘴气弥漫他们没有前行就在不远处休息,待瘴气散去他们才会重新赶路。
也许是瘴气太浓,久久不见有散去的迹象,反而朝着宫爵等人的方向蔓延过来,速度之快让影赫来不及设下结界庇护。
他们相互之间都看不到对方,影赫感觉有一个黑影迅速闪过就朝着宫爵所在方向而去,还没等影赫提醒就听见打斗的声音。影赫急忙闻声赶过去,只见宫爵已经被击倒在地,黑衣人正朝宫爵抓去想要将宫爵带走。
宫爵立即朝黑衣人打去,黑衣人感觉到身后有人俯身闪过,然后摇身一变宛如一只雄鹰般攻向影赫,影赫并未急着躲避。他双眼紫光闪现看见斗篷下是一个老者,这黑衣人似乎知道影赫身份不敢看影赫双眼,在半空中伸出的那只枯瘦的手臂急忙缩了回去,双脚在一旁的树上借力,逃入瘴气之中消失不见。
影赫施法将瘴气驱散,原来这些瘴气只是黑衣人设下的障眼法,林中早已清晰明了,只是刚刚打斗的老者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