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天骄
当花柔依赶到冷宫时,屹立在这皇宫北角数百年,蚕食无数貌美女子灵魂的冷宫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经太监禀报,冯贵妃的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查!给本宫查出失火原因!务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着眼前的废墟,花柔依尖锐的声音刺痛了身边秋荷的耳膜。
清楚?明白?听到这话的宫女太监们表面上诚惶诚恐的应着,可心里却不以为然,在这皇宫里,哪怕是死一只蚂蚁都没有那么简单!可自古以来,这后宫里头的事儿,谁敢查清楚?谁又敢弄明白!
御书房
周公公进来的时候,萧晟宇刚好撩下手中奏折。
“人救出来没有?”
“回皇上,人已经被烧死了,面目全非。”周公公据实禀报。
“冯震南还没定罪,他的女儿就在朕的皇宫里被活活烧死,你觉得这是意外吗?”萧晟宇深吸口气,侧眸看向周柄昌,黑眸闪烁着明灭的幽光。
“就算没有这场大火,与人私通的罪名也足以令冯贵妃受刑而死……”周公公俯身在龙案旁边,依理推断。
“可你别忘了,若冯震南是冤枉的,朕原是要赦免冯雪盈的死罪作为给他的补偿。”萧晟宇似有深意看向周公公。
“皇上的意思是……”周公公听出萧晟宇的弦外之意,此刻却是明知故问,有时候做人难得糊涂,尤其在皇宫。
“花景奕这是在逼朕朝冯震南下手!”萧晟宇薄唇紧抿,黑眸宛如千年玄冰,看的人心惊胆颤。
“皇上有决断了?”周公公上前一步,谨慎打开灯罩,挑了挑渐暗的烛火。
“冯震南有罪也就罢了,若没罪,朕会让花景奕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沉沉的声音暗藏怒意,萧晟宇忽觉头痛,身体不由的靠在龙椅上,自登基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疲惫,倦意排山倒海来袭,萧晟宇竟不知不觉的在龙椅上睡着了……
原本冷宫失火这样的小事在皇宫里都未必能掀起多大风浪,偏这一次却惊动整个皇城,原因无二,始于世人但见别人遭难便也要上去踩一脚的变态心里,纵是够不着,嘴上说说也是痛快的,于是乎这件事很快传进了天牢。
“哎,你们听说没有,宫里头那个冯贵妃被烧死了!啧啧,冯家真倒霉,先是冯震南被皇上怀疑投敌叛国,他这不争气的女儿又跟个侍卫鬼混,冯家这次算是彻底败了!”狱卒甲啐了口痰,语调没有半点同情,倒有些幸灾乐祸。
“活该!那是她自找的!皇上封她当贵妃是让她跟侍卫鬼混的?烧死都便宜她了!”狱卒乙悻悻耸肩,想着若不是时运不济,自己或许也是个当将军的命呢。
“看着吧,冯雪盈一死,接下来就是冯震南!没人救得了他们了!啧啧,咋就这么倒霉呢!你们说,哈!”几个狱卒围在角落里,说着天底下最惨绝人寰的事,却笑的前仰后合。
铁链声哗啦响起,一双血手狠攥着粗糙脱锈的铁栏爬起来,沙哑的声音透着无法言喻的震惊。
“你们说什么?”蓬乱的头发挡着原本尚算玉树临风的脸,陆展吃力起身靠在铁栏上,满目震惊的看向牢房外的狱卒,堆在角落里的稻草有些凌杂,地上留下一道爬行的血痕。
“就是他!他就是跟那贱妇厮混的侍卫!瞧瞧长的,也就一般!”狱卒们转回身,嘲笑的看着靠在铁栏处等待答案的陆展。
“我在问你们说什么!哪里失火,谁被烧死了!”陆展无视狱卒的嘲笑,攥紧了铁栏,大声吼道。
“你还有脸问呐!不就是……”有狱卒刚要上前,却被身边狱卒拦下。
“他问你就答?你当他还是威风八面的皇城侍卫?切!喝酒去!”
“回来!你们给我说清楚!呃……”皮鞭忽的抽过来,在陆展的手背留下肿猖的血痕,血肉翻飞,他却没有松手,许是忘了。
巡视的狱卒们走出暗黑的牢房,铁闸紧扣,脚步声渐远。
背脊一凉,陆展猛的回身,竟见有两人站在他面前,意识有些恍惚,如果他没记错,这里是天牢!
“你真的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皇宫走水,冷宫被烧成一片废墟,因与你有染而被打入冷宫的冯贵妃……”轻纱覆面的花如月漠然看着眼前的男子,欲言又止。
“雪盈她怎么了?”陆展忽的冲向花如月,却被锦音挡在五步开外。
看着眼前男子,花如月分辨不出他脸上的痛苦是因为身体的伤,还是心里的痛。
“须要问吗?你觉得她能怎么样!”花如月冷然嗤笑,樱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的弧度。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冯将军为什么没救她?这不对啊!”陆展一顺间的崩溃,带血的双手颤抖的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无助的摇头,眼泪滑过颧骨处那几道鞭伤,落在地上。
花如月无声看着眼前男子的反应,心里略有些安然,还好不是无动于衷。
“冯震南因有叛国嫌疑已被软禁,他怎么救?”花如月沉声开口。
“可她当时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不是!”陆展猛的抬头,黑如点墨的眸子被愤怒充斥着,双手如张起的狼爪一样悬在半空,有血从指缝滴下来,落在干瘪的稻草上,怵目惊心。
“花柔依怎么跟你说的?冯震南战功彪炳,纵他女儿有万错,皇上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饶冯雪盈不死?可是陆展我问你,纵是不死,冯雪盈后半辈子会不会好过!你现在摆出这副相爱至深的模样给谁看!早知如此,你当初又为何要害她?陆展,你害死她了!”花如月猛上前一步,美眸如锥,狠戾低吼。
“我没办法,韵枝和孩子在她手里,如果我不做,妻儿就没命了!对不起……对不起……”陆展绝望的堆坐在地上,双手化作拳头狠砸着自己的脑袋,懊恼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