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还有……”花如月陡然一震,脑海里顺间浮现出当日树林的情景。
“你别忘了,之前萱儿所中之蛊便是晴萱传给她的,这北昭,有养蛊高手。”裴颜卿神色凝重,低声开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沈醉进门时,正见裴颜卿握着花如月的手腕,清冽明眸刹那闪过一抹晦暗。
“神医,我们又见面了。”沈醉浅步而至,视线扫过萧子祁,“瑞王如何?”
“他被人下了蛊!”裴颜卿没有开口,倒是花如月冷目看过来,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质问和怀疑。
沈醉脸色微变,“有这等事?”
“不是你干的?”花如月直截了当,她很清楚的记得沈醉曾亲口承认,当年她身上的蛊虫就是沈醉下的。
沈醉无言,好看的桃花眼慢慢落到花如月身上,看了许久。
“对不起,如月刚刚失言了,以太子殿下尊贵之躯断做不出这等卑劣之事,可子祁中蛊是事实,凶手跳不出这皇宫里的人。”花如月之所以相信此事并非沈醉所为,是因为沈醉若想对萧子祁不利,根本不需要用这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费力不讨好。
“这件事本太子会着手调查,两位少安毋躁。”沈醉转身,花如月却疾走两步。
“当日你在大姐身上下的蛊虫是从哪里来了?”花如月近似质问的语气,再次让沈醉沉默,深邃的清眸透出让人心酸的淡光。
这一刻,花如月很想后退,可萧子祁危在旦夕,她想知道答案。
“当年主人为救花晴萱,硬是将自己体内的血蛊拿出来给她吊命,你们可知血蛊对主人意味着什么?没有血蛊,主人每月十五都会……”突然出现的无颜冷漠开口时,却见沈醉挥手。
无颜不得已闭嘴,终年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愤怒。
“就算上天入地,我都会抓到那个下蛊的人,救子祁。”花如月没有了再坚持的理由,无魂般走到床榻,眼泪扑簌掉落下来。
启步离开,行至门口的时候,沈醉不由的停下脚步,眸子瞄向匍在床榻上低声呜咽的花如月时,心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疼。
走出关雎宫后,沈醉眼底的哀伤顺间被冷冽取替,纵步朝这座皇宫里唯一一处只有他才能进出的房间而去。
可当房门打开的时候,熟悉的身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张字条。
‘师兄,对不起。’
没错,这房间里正是沈醉的同门师弟,一个专注养蛊十八年,且小有所成的人,韩湘。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慢慢将字条攥在掌心,揉搓成细碎的粉末,沈醉只觉气血上涌,眼底煞气爆棚。
“无颜,你带上‘飞翼’,不管用什么方法,十日之内定要替本太子找到韩湘!”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给萧子祁下蛊的事就算不是韩湘所为,也定与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无颜领命退下,沈醉却独自坐在房间里,静默沉思。
自己的师弟一向与世无争,与萧子祁更是素未谋面,他有什么理由要朝萧子祁身上下蛊?
这个问题,他百思不解!
适夜,锦音回来后方知萧子祁中了蛊虫,心下微沉,“主人,这件事会不会跟穆雪莹有关?”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如月陡然抬眸,“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属下也只是猜测,之前王爷被毒蛇攻袭的事必然是花柔依所为,但据属下探查,事发当日只有穆雪莹靠近过寒宵殿。”锦音低声道。
“没错,当日树林便是穆雪莹换了萱儿的解药,才会让萱儿险些丧命……如此说,她对蛊虫也应当有些了解……”花如月慢慢舒缓气息,脑子飞速旋转,“穆青怎么样?”
“回主人,属下去的时候正见穆元霸狠踹穆青,那时属下若不出手,穆青很有可能就断气了,所以……”锦音欲言又止。
“也罢,安顿好穆青,适时带穆若溪跟他见面,至少让他知道我们已经有所行动。”花如月微微颌首,“至于穆雪莹……”
“主人,这北昭皇宫里亦有吴昊的眼线,属下已经跟吴昊打过招呼,不管穆雪莹的钟粹宫里有任何动静,他的人都会找机会告诉我们。”
“还好有吴昊。”花如月知道,由始至终,她欠那个叫吴昊的男人太多了,但她更清楚,吴昊之所以如此卖力的原因,不由的多看锦音几眼。
退了锦音,花如月走进内室,便见裴颜卿将叩在萧子祁后心的手掌挪下来,不时抹汗。
“子祁还好吗?”此刻花如月的眼里只看得到榻上躺着的那人,却不见身侧裴颜卿唇角溢出的血迹。
“暂时无碍。”裴颜卿说话时,似不经意的拭了嘴角的血,略显苍白的脸透出淡淡的感伤。
果然是交友不慎呵,萧子祁偏偏在他连自己都顾不上的时候中蛊,如此消耗内力,裴颜卿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
“都是我的错,如果此行我不带他就好了……如果子祁有事,我该怎么办?”所有的坚忍在这一刻溃败成堤,不知何时开始,在裴颜卿面前,花如月似乎可以毫无顾忌的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也只有在裴颜卿面前,她才敢流泪。
看着那两串晶莹的泪珠自花如月眼底滚落下来,裴颜卿心似火燎,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替花如月拭掉眼角的泪水,“有我在,不会的。”
是的,只要有我在,不管是你还是你在乎的什么,我都会倾尽所有,哪怕是死,我亦不在乎。
“还好有你,颜卿,还好有你在。”花如月哭着拉住裴颜卿的手,她不知道如何感激,只用那双含着泪的眼睛紧紧看着眼前的男子,多少次生死相依,因为有他,自己才得安然。
即便掩饰的再好,这一刻的裴颜卿也无法无动于衷,不由自主的倾身过去,却在下一秒被人打断。
“本太子已经命人将隔壁的厢房收拾妥当,神医今日过于操劳,再者,天也不早了。”一身红衣的沈醉踱步而入,音色清冽,眸间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