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
田虎御驾亲征,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威胜州西门,十万里面有八万都是禁军精锐,还有从沁源县调集的两万人马,号称三十万,一路向西挺进,目标是攻打霍县的孙安军队。
太子田定和国丈范权在西门外送别,田定和田虎的目光相对,范权和范美人的目光相对,都是各有心思。
而范美人的目光越更多的关注在随军同行的白英身上。
她乘坐马车的旁边,便是白英带着手下那些精英察子,这让范美人欣喜异常,借口气闷命宫女撩开车帘,隔着一层纱注视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子。
白英少见的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悬着钢刀,显得英姿勃发;四周都是一水黑色的精英杀手,足足有五六十人,众星捧月一般。
范美人看着他,白英自然能感觉到,偶然侧过脸微微一笑,让范美人心头乱跳。
眼看自己的谋划几乎快要到达终点,成功或是失败,也就是数日之后的事情,白英的心里全然没有儿女情长。
事实上,从一开始,范美人只是个利用的工具和发泄的对象而已。
“这女人不能碰了,不过留着还有点用。”白英想道:“等到那一天,也不知道这女人会是什么表情...想起来还真有点期待...”
而田虎想得却是自己的儿子田定,田定越是谦恭,田虎越发觉得有问题;不过他带走大部分禁军精锐,田定那点兵力守城应该没问题,如果想要造反...
田虎想到此处,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全然没有意识到,田虎他自己也是造反起事的;而他更没有意识到,后面不远的白英正在用冷冰冰的眼光打量着他的后背。
不仅如此,白英就连日子都给他选好了。
“十月初一,应该是个好日子。”白英暗自想着,握着刀柄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一紧:“三天后,就到霍县了。”
...
...
九月二十九日。
霍县守将党世隆和苗成二人惊喜的发现,孙安大军开始拔营,看队伍前进的方向,居然是要绕过城池,往北边汾阳府进发。
“这孙安莫不是晕了头?不打我们,反而跳过去打汾阳府?”苗成搞不清楚状况:“如果我们从后追击,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党世隆舔了舔有些开裂的嘴唇,自从孙安的认军旗在城池下飘扬,所有人连睡觉都是甲胄在身,所以这些天党世隆从来就从来没睡好觉。
“孙安此人有些谋略,若非有事,决计不会有如此举动。”党世隆嘿嘿笑道:“想必是威胜州那边有援军马上赶到,如果他不往北,便会被我方两面夹击!既然这等大摇大摆的想要绕开我们城池,那我们就准备好,打他个尾巴!”
话音刚落,党世隆便跳起来准备下令出击;苗成虽然感觉有些不妙,但“孙安为什么不往南”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城中七八千人马,二人点齐六千人马,打开北门,追击孙安大军!
没用半个时辰,党世隆和苗成二人便看到了孙安后军,一旦接触,没花多大力气,孙安后军便溃散开来!
这让二人又惊又喜,没有丝毫犹豫,二人率军笔直向前,准备给孙安一个狠狠的打击。
但孙安的中军却始终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紧赶慢赶,就是赶不上。
苗成自觉不妙,便和党世隆说了,二人急忙命令军队停止前进,见两侧山崖起伏,道路越行越窄,党世隆醒悟道:“莫不是快到阳凉关了?”
话音刚落,一声炮响,孙安中军改成前军,调转回头,杀将过来,最前面挥舞两把镔铁宝剑的不是孙安又是哪个?二人吓得魂不附体,急命军队调头回转霍县。
未想不到片刻功夫,有士兵报来:“后面也有宋军,挡住去路!”
党世隆大怒道:“孙安后军早已溃散,哪儿来的宋军?鼓惑军心,该杀!”
便要喝令将此士兵斩首,苗成急急拦住道:“将军却忘记了那孙安后军一冲即散,显然是...”
“啊呀中计!”党世隆大惊失色,急命军队往南猛攻,试图打开回城道路。
哪知孙安率军赶到,前后夹击,党世隆和苗成二人见不是头,拍马舞枪,来战孙安;孙安大喝一声,手中双剑砍落,早将苗成先砍翻下马;党世隆暗自叫苦,旁边胡迈赶上,一枪扎了个透心凉。
北军士兵纷纷丢下兵器投降,孙安命聂新、胡迈二人去夺霍县,自己又驱赶降兵上前,到了阳凉关骗开城门,一拥而入。
阳凉关守将段仁见宋军涌入,惊慌失措,连关隘也不要了,往汾阳城逃去;孙安轻轻松松占据了阳凉关,整顿军队,便要剑指灵石县。
待到晚上,聂新、胡迈二人率军过来,来见孙安,禀报道:“已将霍县北军扫荡一空,按照吩咐留下数百人手,若田虎大军出现,便弃了霍县。”
孙安大喜,分兵胡迈三千人马,镇守阳凉关,只待明日一早攻打灵石县。
...
...
九月三十。
阴天。正有如监国太子田定的心情一样。
四处告急的文书有如雪片一样飞来,宋军简直是无处不在。
除了西边的沁源县没有告急,武乡、祈县、临县、大答县,纷纷告急,就连两百里外的太原县也派人加急送来文书,声称有小股宋军活动。
田定简直气打不一处来,按照情报,宋军还在榆社县一带,武乡告急也就算了,这两百里外的太原县也来凑什么热闹!莫非真当宋军会飞不成!
每一处都在伸手要援军,哪来那么多援军!
田定气呼呼的叫来范权,而这国丈真有如之前有人开玩笑起的外号“哼哈国丈”一样,面对田定只有“哼哈”二字。
田定手脚冰凉,前几日的自信满满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城中的十万军队好不容易从各处调集来的,莫非又要派出去?
都派出去,威胜城怎么办?
田定左右为难了没一会儿,马上就有一个消息让他下定了决心。
数万宋军,浩浩荡荡,往威胜城杀来!
听闻这个消息,田定马上下定决心,别的城池都可以丢,威胜城万万不能丢!
这一日,西门庆和关胜率军从威胜城南边五里处经过,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威胜城,而是两天前出发的田虎大军。
“等料理完田虎、白英,再转回头攻打这威胜城!”
西门庆指点不远处的城池,笑对关胜道。
田定被吓个半死,连登上城楼都不敢,下令所有部队不得出击;八万宋军就这么从威胜城南边大摇大摆的通过,而对于范权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
当天晚上扎营之时,范权的信使已经鬼鬼祟祟的接近,被巡视的石秀一把抓住;要不是有何麻子同行,差点就被石秀看了脑袋。
“抓到个细作?”西门庆颇感兴趣,得报便叫石秀把那细作带过来审问一番。
范权信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进了大帐便扑在地上先磕了头,这才表明了身份。
说实话,这让关胜和西门庆都感到有些惊讶;范权的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厮不是要辅佐太子田定监国的么,怎么派人来这里?
那信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大人,此乃是我家老爷亲笔手书,还请二位过目。”
关胜接过去,没看了两行就险些笑出声来,西门庆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个大概。
原来那范权在信中把自己称呼成大宋良民,不合自己女儿美貌,被田虎看上,无奈自己才做了这个国丈;眼下和田定一起守城,愿意和宋军互通消息,待有合适机会,便会献上威胜城。
“你家老爷胆子也忒大。”西门庆半开玩笑的说道:“要这信落到田定手中,还有命在?”
那信使磕头道:“我家老爷一心想要摆脱田虎这个反贼,本来要携女儿逃走,无奈我家小姐被田虎下令随军;眼见宋军打来,便要把握机会行事。”
西门庆闻言笑道:“你家老爷有心了,这等功劳...嗯,必有赏赐!”
“这位是西门监军大人罢?”那信使的西门庆口头承诺,喜得眉开眼笑:“我家老爷还说了,如果救出小姐,便愿意让小姐伺候西门大人。”
“你说什么?”西门庆听了哈哈大笑,关胜在一旁也忍俊不禁。
那信使一本正经道:“我家老爷愿意让小姐伺候西门大人,做牛做马,没有怨言。”
西门庆对于这种二手货色自然没有多大兴趣,但从这信使的话却透露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自己这女儿在范权眼中,简直就好像一个商品一样,被转来转去,受益人显然不是范美人,而是范权。
“这么说来,什么范美人被田虎看上云云,都是放屁!那老货只怕是把自己女儿巴巴的给田虎送过去,换了个国丈的位置。”西门庆暗忖一番:“不过有个内应在威胜州也好。”
西门庆想到此处咳嗽一声:“事关重大,我就不回书给范国丈了,你回去带个口信,叫他每日记录田定一举一动,送去威胜城南边村落,那里有探子,自会负责将情报传给本监军;什么时候攻打威胜城,那是军事绝密,你叫范国丈等消息便是。”
那信使喜得屁滚尿流,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