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朱隶觉得声音都不像自己的,又低沉又沙哑。
“我只是不想让他就这样死了。”别看沈洁平时傲得像个公主,朱隶知道她的心很软,太子的那几句话深深地打动了他,让她的母爱泛滥成灾。
“你能怎样,要知道你自己也回不去。”
“我知道,就是缺个继电器,我想进山一趟。”沈洁期待的眼神望着朱隶。
“进山?进什么山?”
“紫金山。”
南京东郊的紫金山天文台,朱隶是知道的,可那天文台是六百年后孙中山提议修建的,跟眼前的事,似乎不搭界。
“去紫金山干什么?”
“你知道中国第一个天文台为什么建在紫金山吗?因为传说紫金山,是宇宙航行的一个坐标。”沈洁十分认真地说。
“什么?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朱隶哼了一声。
“你还相信聚宝盆呢,紫金山做为宇宙航行、甚至时空航行的窗口,并不是不可能,这个,你学过天文学就知道了。”
“我没学过。”朱隶没好气地说。
“如果真是宇宙航行的窗口,或者说坐标,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一些东西。”
马车在中山王府门口停下,朱隶没答话,起身下了马车。听着沈洁在他的背后气愤地叫着:“喂,你听见在没有。”
朱隶又不聋,当然听到了,他不回答,是因为在他的内心中很抵触沈洁说回去的事。
我不是喜欢上她了吧。朱隶想到这点立刻摇摇头,好不容易穿越了六百年,怎么也要娶几个温顺妩媚的女子,像小芸那样,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点点小小地醋意,拼命真心地爱着他,和和睦睦,温温柔柔地跟他说话,为他做好吃的,然后再养上十个八个孩子,站在门口等他回来。那才是他理想的古代生活。
喜欢是沈洁这个的疯婆子,我还不傻!!
推开自己的房门,朱隶刚抬起脚,石化一样定住了。
徐增寿笑嘻嘻地坐在对着门口的太师椅上,悠闲地喝着茶,正看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穿着电影中才能看到的那种带着支撑的摆裙,雪白的胸脯袒露着,高耸的双乳间乳沟隐隐若现,此刻正笨拙地拿着鸡毛掸子,各处拂拭。
看到朱隶推开门定在那里,徐增寿哼了一声,那西方女子赶紧走过来,拉着裙摆施了个西方的礼,很蹩脚地叫了一句:“您好!”
朱隶终于缓过神来,越过女子拽起徐增寿低声问:“怎么回事,这个女子哪来的?”
徐增寿笑道:“皇上赐的。”
朱隶狐疑地看着徐增寿。
“今天上朝,佛郎机使节问起那天的小故事,我按你说的回答了,佛郎机使节十分钦佩,说我们大明朝人才济济,在他们那里只有智者才会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就把这个女子作为礼物送给了皇上。”
“礼物?”
“是啊,皇上没有地方安排,就赐给了我,以赏赐我回答上了佛郎机使节的问题,问题是你回答的,所以这个赏赐,送给你正应当。”徐增寿拍着朱隶的肩膀,向那女子努努嘴角,“身段、脸蛋,都很不错哦。”
朱隶猥亵地笑了:“你要给你。”
“还是你留着吧,我享受不了。”
“去你的。”朱隶照着徐增寿屁股虚踢一脚,徐增寿一闪,溜出了门。
“你叫什么名字?”朱隶打量着那女子,见那女子的眼睛深深地像一潭碧水,鼻子高高的挺拔有型,曲线较好的嘴唇,白皙得有些透明的皮肤,麦粒色的金发,标准的欧洲美女。
女子疑惑地摇摇头,朱隶再问:“whatisyourname?”(你叫什么名字?)
“Sofia(索非亚)”
会说英语,可是我的英语也仅限于简单的日常口语。
“CanyouspeakEnglish?”(你会说英语?)
“Alittle.”(一点点)
汗,跟我一样,朱隶郁闷地心中叹道。
“Hey,Whoareyou?”沈洁推门进来,看到索菲亚诧异地问道。
朱隶一拍脑门,忘了咱有博士。
“佛郎机人,就是葡萄牙人,你会说葡萄牙语吗?”
“会一点,葡萄牙人?那里来的?”沈洁感兴趣地看着索菲亚问朱隶。
“皇上赐的。”
“那道题换来的?”
“嗯。”朱隶点点头,“她英语也懂一点,你想办法跟她沟通吧。”
“可以,不过你要同意陪我进山。”沈洁讨价还价地看着朱隶。
朱隶一咬牙:“行。”
有什么呀,不就是进趟山吗,还能真找到什么?就算找到了,让她早回去我早省心。
“问问她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想不想回去。”朱隶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进山,空手怎么进,找徐增寿一起买些必备品去。
晚上回来,见沈洁一个人坐在正厅里看着书喝着茶。
“索菲亚呢?”
“睡了。”沈洁没抬头。
“看什么书?”
“诗词手抄本,本朝高启的。”高启是明初诗文三大家之一,他的诗词,用纪晓岚的话说就是:“其于诗,拟汉魏似汉魏,拟六朝似六朝,拟唐似唐,拟宋似宋,凡古之所长无不兼之。”高启的诗词模仿谁的像谁的,集众家所长。师古之后成家。
朱隶对诗词不关心:“你问出来了吗?”
“问了。”沈洁放下诗词抄本,“葡萄牙人,自幼父母双亡,叔叔将她送进宫廷,这次葡萄牙人朝拜大明,她是作为礼品来的。”
“哦,她是否想回去?”
“她说不想回去,想留在大明朝。”
朱隶诧异看了沈洁一眼。沈洁继续说:“她说她回去会被他的叔叔嫁给一个老头,她不想嫁给老头。”
“她今年多大?”
“十六。”
“十六?!”靠,十六就这样成熟了,小芸也是十六,跟索菲亚一比,简直是孩子,就是沈洁……
沈洁发现朱隶打量自己的目光不对,俏脸一寒,站起来道:“打什么注意呢?”
朱隶斜着眼睛淫笑道:“你跟我一个人进山,不怕我把你吃了?”
沈洁不屑道:“谁吃谁还不一定呢,你准备好了没有。”
朱隶点点头:“明早出发,等着我慢慢收拾你吧。”
沈洁一扬头,那神态,就像在影楼照相。虽然穿着明朝的裙装,却一点没有明朝的韵味。
野蛮就是野蛮。朱隶没有加上女友二字,因为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女人做他的女朋友。
山中的空气异常清冷。
进山的人寥寥无几,还有十几天就是新年了,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徐增寿要不是实在走不开,也会跟着来的,虽然朱隶一再谢绝了他的好意。
走在前后无人的山路上,朱隶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他和沈洁正在休闲旅游,时间不是六百年前的明朝,而是二十一世纪的某天。
六百年,对于人类来说很漫长的一段了,然而对于山川河流来说,六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紫金山又叫钟山,山脉绵延起伏,似盘起的巨龙。后世的天文台建在第三峰上。
朱隶和沈洁爬到第三峰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升起篝火,烤热了带来的吃的,朱隶篝火旁搭起了一个小营帐。
这年代没有帐篷,也没有睡袋等等,能找到这个小营帐已经很走运了,南京的冬天虽然比北方暖和多了,但这个时候在篝火旁露宿,也能把人冻个好歹。
第二天阴了一天,还好没下雨,找了一天,两人精疲力竭的空手而归。
“明天回去吧,我看着天要下雨。”朱隶靠在营帐里,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
“再找一天吧,上来一次不容易,今天只找了南麓,明天去北麓看看。”沈洁有些不甘心。
“北麓山势陡峭,我们登山的设备太简陋,很危险。”
“你怕了?那我一个人去好了。”
最讨厌女人这样说话,跟不长大脑似的,以为这样说就能吓的住谁了,别说,还真能吓得住,这荒郊野龄,怎么能让沈洁一个人去?
郁闷地白了沈洁一眼,朱隶裹着被子躺在里面睡觉。
想着身旁躺着还算漂亮的女人,朱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阳痿了,居然一点不动心。
靠,真是对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不感冒了。
第二天起来,天还是阴得很厉害。
计划了一夜,朱隶决定从北麓返回,虽然绕些远,但比返回这里,再由这里回去近多了。
关键是,朱隶怕下雨后,路滑不好走。
两人谁也没说话,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朝北麓进发。
北麓人烟稀少,生长着茂密的原始森林,虽是冬季,但具有紫金山特色的蕨类木本和草本植物仍然披着绿色,很多都是朱隶和沈洁从未见过的,这些植物有些已在六百年后绝迹。
被这些植物吸引,朱隶和沈洁很快忘记了彼此的不愉快,像小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似的,拽着树藤嬉闹着,没注意天空天空越来越阴。
一滴冰凉的雪花落在沈洁不经意抬起的脸上,沈洁仰望天空,兴奋地大叫:“下雪了。”
朱隶一直担心很下雨,没想到下雪,也十分兴奋,虽然南方的雪不像北方的雪来的那么有气势,却也有另一种缠绵的韵味,一颗颗小雪粒轻巧的像一个个小精灵,在空中玩皮地飞舞着,不情愿地落下大地。
朱隶和沈洁悠然地欣赏着美景,徜徉在绿与白的交响乐中,却不知道,危险正悄悄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