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回的不是将军府,而是直接进了宫。
就算是刘聪不喜日日早朝议事,但每逢初一十五还是要上朝表示一下的。所以,羊献容一早就已经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柔美的光芒,然后坐着她羊家通体漆黑的马车进了宫。
她现在的身份是大将军夫人,又得到过刘曜的亲口认证,因此一切待遇等同于刘曜。守宫门的侍卫们自然不敢懈怠,立刻就将她带的一行人迎进了宫,还客客气气地守卫在一旁,给足了礼仪。
不过,羊献容带的人也有些多,因为她还带了两个小孩子,以及将军府的一干人等。他们又都带着不少大食盒,看起来也是极为热闹。
也就这这群人鱼贯进入皇城后,曹征就悄悄隐身在皇宫之中去探查皇宫余粮。但因为他们的人实在是多,小福天还忽然拉了一裤兜子屎,搞得一众人忙呼呼地替他收拾。结果,这裤子上的屎不知道怎么又蹭到了羊若兮的脸上,小女孩爱美讲卫生,一下子就急了,哇哇大哭着闹腾了起来。
羊献容连大殿还没进去呢,就赶紧让王婆扶着她下了马车,她挺着肚子看着两个又哭又闹的孩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吼道:“这是皇宫!哭什么哭!”
她这一嗓子声音真的不小,吓得两个小孩子立时闭了嘴,泪汪汪的大眼睛也不敢看她。
朝堂之上本来议事的众大臣听到动静全都走了出来,刘聪本就是个爱看热闹的,听到孩子哭闹,羊献容大喊,也笑嘻嘻地跑了出来看个究竟。
羊献容看到他来了,赶紧带着家里人要给他行礼。
刘聪看到羊献容的肚子都已经隆起了,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弯腰,还连声喊着,“日后,你见到朕都无须行礼!朕说的!”
“多谢皇上。”羊献容就算是不能跪下,但总还是要颔首致谢的。她收敛起自己的怒气,尽量保持了平和地语气说道,“皇上恕罪,孩子们没见过大世面,在皇上面前喧嚣了。”
“哎,没事没事,小孩子嘛,这大热天的,也不容易。”刘聪站在殿前的空场上,被太阳这么一晒,立刻汗水湿透了衣袍,他可不忍了,立刻说道:“哎,别在这里说话了,进去说。大殿里至少不晒啊!”
“是。”羊献容又赶紧点头致谢,跟着刘聪进了大殿,其他的一众大臣们也赶紧又跟着回来了。
“今日你如何来了?”刘聪也没有回到龙椅上坐着,只是让人搬来了墩子,赐座羊献容。羊献容身子还算灵活,至少不像其他怀孕的女子那样笨拙。今日她还特别穿了一件宽大一些的麻布袍子,质地挺阔,也没有黏腻在身上。所以,她看起来倒是极为端庄,气度十足。
“昨晚做了一个噩梦,心里不安,就来看看皇上。”羊献容声音中带着少许幽怨,抬头看着刘聪,又看向了众位大臣。他们和羊献容也不算陌生,进出大将军府的时候,也都与她打过招呼。
更何况羊献容的身份特殊,也没有人敢轻视怠慢她。
“这是梦到了什么?”刘聪愣住了,“莫怕。”
“嗯,就是想来和皇上说一说。”羊献容用余光看了一眼靳准,他身边也站了不少人,明显也都是与他交好的大臣们。大汉的朝堂之上她没有来过,但现在看来也和之前大晋的朝堂没什么差别。
天下,无非也就是那么回事。
此时,刘曜已经急匆匆地进了大殿,满头满脸都是汗。“皇上。”
“今日早朝,如何晚了?”刘聪横了他一眼。
“离开大营的时候,有将士们说又新挖了一口井,已经出水了,所以去看了看。”刘曜老老实实地说着,同时也走到了羊献容的身边,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只是……哎……”羊献容欲言又止,还流露了忧愁之色。
众人都看向了她,她才略略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龙王爷。”
刘曜略微皱眉,扶住了羊献容的肩头,轻声说道:“无事的,不过就是龙王而已。”
“不是的,他很是生气。”羊献容摇了摇头,又扫过了大殿之上的众人,才继续说道:“大将军这几日都在忙着祈雨,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对龙王说:你为何生气?应当是我们生气才对。你都已经享受了两次人间烟火,大家费时费力请你来下雨,可你呢?为何一滴雨都不肯下呢?你可知道这里的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就快没有粮食吃了。”
羊献容说得绘声绘色,众人竟然被她吸引,很是仔细地听着。
“可是,龙王却说:这事情不归我管,都是玉帝在安排。并且,你们求雨的事情已经上达到天庭了,但是玉帝发现,有些人并不是真心诚意的。也就是说,这些人沐浴着天恩,享受着人间的荣华富贵,却不思回报,不亲自下跪参加祈雨,完全是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所以,他很是生气,本来都要下雨了,但现在这种情形,他又把雨令收了回去。”
对于这样的说法,众人一时间也难以分辨。但多数人还是相信鬼神之说,更何况羊献容娇柔之音也令大家不信也会表示相信的。
“那要怎么办?”刘聪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你问了么?”
“问了。”羊献容轻轻叹了口气,“龙王的意思要赶紧再进行第三次祈雨才成,并且一定是要家家户户,人人都要参加。这样的话,玉帝看到众人的诚意,才会心平气和,气顺了,才会下雨的。谁若是再敷衍了事,坏了祈雨的大事情,就再也不给这里下雨了!”
“啊,这可不成!要赶紧下雨才好,否则就真的是颗粒无收了!”刘聪一脸黑,问刘曜:“怎么回事?之前求雨,有人没去么?”
“是啊,好多人都说热的身体不好,就没来。我带着一些百姓和将士们求雨的。”刘曜也抹了抹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甚至还有些幽怨地说道:“我这种粗人本来也不会求雨,又只能在城南大营求雨,自然人家也是不听的,更不愿意一大早过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