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自应了凤家老祖母后,便搬去了凤家主宅。
白姨娘有点不放心,但是无可奈何。
凤家的主宅,瑶华并不是第一次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去,竟觉得有点心悸。
凤瑶华在主宅待了几天,除了面色渐次苍白些外,倒也没什么。
白姨娘不放心,前来探望,一见到凤瑶单薄的身子,便心疼得直欲搂进怀里。
“瑶华,你受苦了,这些天来,老爷忧心祖母的病,对每个人都没有好眼色,姨娘好害怕他要借机为难你。”白姨娘忧心忡忡,生怕瑶华在她看不见的视线范围外受到伤害。
凤瑶华心里感动,安慰道:“姨娘不要担心我,我没有事,再过几天,待祖母身子好了,我就采薇院去,你叫其它人也安心一下,不要为我着急。”
白姨娘应承了,然后十分不放心地又道:“那个白薇请了好几天的假,我准了,不知道会不会又和柳姨娘那个贱蹄子合伙什么,我又不能拆穿她。”
凤瑶华抿唇不答,沉吟片刻,淡然道:“留着她吧,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也许用得上的。”
白姨娘交代了一些事,又关怀了几句,终于不放心地走了。
在凤家主宅里,有一座极大的庭院,庭院便在主宅前。
这空落落的庭院里,种着很多开得茂盛的花草,香气馥郁,之前,她在亭院内与老祖母下棋,便已经闻到了味道。
这一走近啊,花海里一片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是长得快有人高的美人蕉,叶肥枝红,十分妖娆。
凤瑶华错开花海,凤家老祖母在内厅静养。
凤瑶华站在雕花帐前,望着睡着的凤家老祖母,脑中数个念头一闪而过。
“瑶华小姐,药已经熬好了。”大丫鬟轻声唤道,唤醒了她。
一碗浓黑的汤药送了过来,凤瑶华闻着药味,然后点头,“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大丫鬟并未反驳,马上叫所有人退了出去,凤家老祖母早就吩咐过,一切听从瑶华的吩咐。
厅里很快空无一人。
桌上摆着汤药,满屋里飘着药香,凤瑶华叹了口气,从袖里拿出一柄白刃薄而透的刀片,衣袖捋起,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
雪亮的刀片划破玉腕,血珠子立刻涌了出来,滴入药汤,马上隐入浓郁的药汤里,凤瑶华娴熟的抱扎好伤处,衣袖一拢,若无其事的将汤药端起。
含着血的汤药,一勺勺喂进凤家老祖母嘴里。
药喂完后,大丫鬟进来收拾,她低敛着眉目,道声:“大小姐辛苦了。”
“不碍事的,今日下午,祖母身上的药性就应该祛除干净了,接下来就是调养了。”接下来,她起码不用天天献血了。
出了主宅,院中的香气越浓。
连续划血入药已经数十天,她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倘若祖母还需要几天,她估计自己都要倒下去了。
美人蕉枝肥叶红,鲜艳如血。
凤瑶华掐断一枝,吮吸枝叶,唇边沁染了鲜红的汁液,她脑中闪过一片的记忆,前世的她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自己的血有异于常人。
不仅有解毒之效,而且伤口也痊愈得异常快速,所以当她得知白薇与凤远轩暗中勾搭,便将计就计,让梨汁卖出惊人的价格,吸引凤远轩往一直有咳嗽病的祖母身上去。
凤远轩果然中计,那张密方她早就算到,白薇必定会原封不动的给凤远轩。
果然,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内。
那张梨汁密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方子,不过众口渲染,神乎其神,在最初的那几碗里,她加入了血液,让许多夏日里脸上长痘痘的姑娘们喝了,痊愈迅速。
爱美是天性,这些姑娘大娘大姐儿们,自然会将梨汁传得神乎其神,为了美,别说一两银子一碗,怕是十两银子也会掏之不及的。
这名声一传出来,第二次再卖,便是普通的梨汁了,可即便如此,依旧当若至宝。
凤瑶华叹了一口气,这种推心及人的心机,她何曾想用?可是逼得她不得不为之。
依着前世那个瑶华,此时此刻,就是被强压进这片庭院里,与美人蕉为伴。
天天半碗鲜血供应,而凤家祖母,就是一边叫着她瑶华乖,一边命人划破她的手腕取血,将她当动物般豢养在美人蕉群里。
反正她伤口愈合异于常人,血液珍贵,常年供应的老祖母神采奕奕,而她如同一个家兽般,日益消瘦,直到瘦骨嶙峋被人所救,跌入另一个悲剧。
凤瑶华捏紧掌心,老天爷让她再世为人,她绝不会容许再被人欺压至此。
与其被人当作兽,不如化被动为主动,于是她直接接近老祖母,直接在那么多医术名家面前大谈药理,果然一切又如她所料。
如今,她治好了老祖母,却无人知道她血液珍贵,体质异于常人,这将是她依靠凤家老祖母的第一步。
“呀!瑶华小姐,你怎么在花丛里?”一名丫鬟惊声道,连忙唤她,“快出来吧,这花丛是不许进去的,老祖母醒来是会斥责的。”
凤瑶华连忙抛了手中花径,擦掉唇边汁液,再从容地步出花丛,出来时,还是那副淡漠如水的样子。
“这花丛怎么了?”她一直不明白的便是这片花丛。
“老祖母有吩咐过!这花丛里有捕猎的陷井的,进去不小心掉下去就出不来了!”小丫鬟很紧张的回道。
“喔……这样啊。”凤瑶华远离了花丛,远远又望了一眼。
前世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祖母别的地方不关着她,非要将她锁进这片花丛里,她除了发现这花丛里的美人蕉长得极为茂盛以外,再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小丫鬟的反应如同前世里的那些奴婢一样,在花丛外竖着闲人免进的牌子,生怕有人靠近这片花丛。
这花丛里是有什么秘密么?百思不得其解。
“瑶华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快!祖母醒了!祖母醒了!要见你呢!”
大丫鬟远远看见她们,连忙过来,语气略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