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宅子里便多了几个人。
几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胆怯地朝她行礼,凤瑶华指着玄溟说道:“这位是管家,你们都听他的安排吧。”随即她自顾自地回房去了。
玄溟在宫中也鲜少与女子接触,他在民间,自然不便流露出深宫太子殿下的气势,所以一时,竟有些失措。
虽然只是几个丫头,他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淡淡交待了几句哪些人的工作,不外乎一些整洁梳洗之类的活计,然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那些小姑娘们从来没见过这样英俊威武的官家,一个个芳心暗跳,欢天喜地的干各自的活去了。
凤瑶华成日隐居在陈家宅子内,哪儿也不去,闲来就赏花酿酒,并且在院中也种下了几株艳红的曼陀罗。
她好像特别钟爱这种艳红如血妖娆无比的花,玄溟静静地想。
在芙蓉镇已经有数日,瑶华的腿伤已经完全好了,再加上后来的精心调理,连疤痕都在慢慢浅淡
凤瑶华躺在躺椅上,淡淡一眼看过玄溟。
他是要一直待在芙蓉镇么?凤瑶华见玄溟住在这儿,已经住的习惯,一时拿不准他的心思。
她本来以为他会急着找皇后下落,可是数日来,玄溟丝毫没有走的打算,反而还买回了不少东西,像是要长久的住在这里一样。
她也不急,反正她已经出了凤府,也没打算回去,假如可以和玄溟一直长居此地,倒也不错,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想到失踪的皇后,凤瑶华终于忍不住问道:“玄溟,我们要一直住在这儿么?”
“这儿不好么?为什么这么问?”玄溟很奇怪地看向他,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么,现在满京城在找寻他和母后的下落,好不容易有了个安身的地方,有什么不好么?等到此间事了,再与母后团聚。
凤瑶华微微犹豫了半晌,说道:“可是,你乃是金枝玉叶,天命所归,注定了一生要统三国,平天下,还百姓一个安然现世,怎么能……怎么能一直在这儿呢?”
玄溟看了她半晌,将她的话句句都听在了心里,又好似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就在凤瑶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玄溟幽幽地说道:“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就不能过几天自己想要的日子么?”
语音淡然,毫无责怪,却有着无边的失落蔓延开来。
凤瑶华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暗怨自己的多事,他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呗,这样平静不受打扰的日子不好么?
想起自己上辈子,苦受折磨,一生渴求不就是可以这样无风无浪,无灾无难的过一生么?
玄溟口中这样说,心中却暗暗伤感,他当然知道留在芙蓉镇不是长久之计,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完成,怎能困守于这西边一隅,就这样老死一生?
可是此时此刻,他也毫无办法,宫中藏了太多的秘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又何尝愿意这样。
宅中的日用品用完了,又恰逢是丫鬟调休的日子,无奈之下,凤瑶华只好让玄溟上街购买,虽然这也是个冒险之举,可是相比较而言玄溟是男人,现在薛顶天他们等人的目标主要是她,所以当然是派他出去比较好些。
玄溟在经过闹市时,赫然发现芙蓉镇正在重金悬赏他们俩,他墨眸黯沉,急忙将面巾遮住头脸,匆忙赶完陈宅。
可是就这么一闪身,薛顶天手上的士兵立刻发现了异样,不动声色地命令道:“跟上!”
玄溟轻功卓绝,很快便将跟踪他的人给甩掉了,一回到陈宅,他急声道:“瑶华,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儿!”
凤瑶华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苦笑一声,知道持续了几天的好日子再也没有了,当即立断,收拾好随身包裹,离开这儿!
经过这几天的安生日子,想必那个宣国太子也该走了吧,那么整个芙蓉镇的守卫必定没有那么严厉,凤瑶华便是打的这个主意,她决定趁薛顶天还没有收到消息时强行出城。
两人行动迅疾,玄溟护着她,穿越着人群,未发现有人看出,眼看着城门在望,凤瑶华的心略微安定了一下。
突然间肩上一轻,包袱已被人夺去,是个小叫花子,抢了她包袱就走。
这种时候,竟还会遇到这种事情!凤瑶华凤目含怒,还没反应过来,玄溟手中凤鞭已经先她一步,不受控制地卷了出去。
小叫花身形灵巧,竟然从他的凤鞭之下钻了出去,可是肩膀上吃了一鞭子,血色飞溅,他忍着疼,飞快地逃开了。
玄溟说道:“我去追!”
凤瑶华一把拉住了他,咬了咬牙,目光瞥处,见小叫花后面还跟着几个衣着破烂的乞儿,正在可怜巴巴地望着。
见他们要追来,忙围成一个圈,以图阻挡,那个抢她包袱的小叫花远远见她要追来,也嚷道:“我们饿了好多天了!饶了我们吧!”
不过是乱世中的可怜人,凤瑶华顿时心有怜悯,还是算了吧,她拉了拉玄溟说道:“走吧!”
就这一耽搁,城门前已经换了岗,凤瑶华顿时头痛无比,薛顶天又来了!这人是天生跟她有仇么?
玄溟冷声道:“哼!怕他什么!我们杀过去!”凤瑶华看了一眼玄溟,摇了摇头。
两人缩在城墙处暗暗看着,不知道薛顶天是知道还是怎么的,这一岗一直站到日落西山,也不见有人来换岗。
凤瑶华和玄溟十分无语,突然间凤瑶华眸中一亮,迎面一顶小轿缓缓而来,正是前不久前见到的宣国太子。
这一次这顶软轿没有上次那么大的排场,显得不是那么太起眼,可是凤瑶华却一眼认出了轿顶上方鲜明的莲花标志。
莲花是宣国国花,这轿中坐着的一定是宣国太子。
轿子离他们越来越近,凤瑶华的手心里都有了冷汗,玄溟明白了她的心思,凤瑶华想袭击宣国太子,再大叫几声有刺客。
如此一来,这条长街便会瞬间陷入混乱,一定会引起薛顶天的注意,到时候为了保护这个宣国太子,薛顶天必定会出现在轿子身边,城门那么一失去防卫,他们则可以趁乱逃出去。
果然,薛顶天远远见到这顶软轿,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要出城了么?”
软轿停下,却没有放下,轿帘也没有掀开,一道妖娆得有些中性的嗓音自轿中传来:“薛将军辛苦了,本太子不过想到郊外走走。”
“那属下恭送太子殿下。”那顶软轿缓缓被抬起,说时迟那时快,剑影如鸿袭上轿中人,同时凤鞭如舞,击向抬轿的四名轿夫,眨眼间的变化令薛顶天怒火攻心,他怒道:“何人如此大胆!敢袭击太子!”
转眼望进了一双清冷如月的眼睛,是凤瑶华!他一张脸上顿时又惊又喜,慌忙说道:“停!住手!这乃是宣国的太子!您……”
他想说是您的未婚夫,玄溟凤鞭鞭影一晃,当头甩下,将他的这句话硬生生地逼着吞进了肚子里。
薛顶天不愧是久战沙场的老将,身上佩刀一格,凤鞭卷在了刀刃上,他心中一喜,他这刀锋锐无比,凤鞭卷上刀身,不用想,一定是鞭身受损,他心中一松,另一只手袭上了凤瑶华的肩膀,准备抓住她,凤瑶华被玄溟强力拉在了身后。
谁料鞭身丝毫无损,玄溟反手一抖,薛顶天大惊失色,佩戴身上多年的战刀段段碎裂,他骇然变色,这是什么鞭子?竟有这等威力。
收鞭在手,玄溟不再恋战,趁着薛顶天发愣之际,抱起凤瑶华纵身跃起,向芙蓉镇城门扑去。
轿帘后一道目光如锐利的刀锋一般追逐着她的身影,凤瑶华感觉到了,却没有时间回头,薛顶天怒吼道:“拦住他们!”
宣国太子却一动不动端坐在轿内,慢慢的,一张美丽略显妖孽脸自轿帘内露了出来,看到了玄溟手中飞舞的凤鞭,和他抱在怀里玲珑轻灵的身子。
他心中一震,果然是他们,顿时他的心中万般滋味繁杂,原来她是大先朝的皇后娘娘亲女啊……
轿中人一张娇孽般绝美的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此人正是司马成君,江湖中尽知红莲教宫主司马成君妖孽如火,武功深不可测,而且来历神秘,谁能知道司马成君真正的身份竟然是宣国当朝太子?
他以太子之尊行走江湖,又同时兼任红莲教的宫主,手中掌握着两股势力,所以红莲教在紫玄国向来为皇帝所忌,怕是连皇帝也没有想过,司马成君身后的另一个身份竟然是一国太子!
软轿停在原地,轿夫不待命令不敢擅自行动,这几名轿夫可不是寻常人,他们是红莲教的一等一的好手,软轿中,司马成君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起轿。”
四人同时将软轿轻轻提起,转眼间,轿子便消失在了芙蓉镇的街头。
耳畔响起了混乱的人群嘈杂声,薛顶天似乎带着人马去追她了,司马成君现在还不想露面,前朝皇后之女这个消息震撼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