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凛天将耀无凡拉了起来,四眸相对,都带着沉痛无比的决绝。耀无凡狠狠的擦擦嘴角的血渍,蓦然转身,没有一丝的犹豫。
天儿,你说来生,那就来生,来生,记得我。
辉凛天终是不舍,可身子已经不由心,缓缓转身离去,踉跄的脚步仿佛毫无希望。
小天,我尊重你得决定,只是来生,能否再信我一次?
彤景岚身上的戾气顿消,只余满身的冰冷和疏离,他一只手牵着凤孤,缓缓转身,面上的泪水已风干。
阿九,阿九,今生不见,来生再见。
四个男人,一个小孩,五道寂寞萧瑟的身影,在地上拉的长长的,任艳阳再灿烂,却始终换不会往日的种种欢笑和快乐。
他们走的很慢很慢,慢到烈阳渐渐西移,慢到午膳过去庵门关闭,可是,他们仍旧没有走出那一片狭隘的天地。
山林里很静,很静,午膳方过,就连庵堂内的诵经声都还没有响起,满天满地,静的只有他们极为不舍却又不得不舍的脚步声。
突然,一道悠扬的琴声打破了这怪异的安静,将脚步声生生给止住了。
庵堂后面的一座阁楼上面,一道灰色的身影盘膝而坐,悠扬婉转的琴声如泣如诉从阁楼上飘了出来。
一双历尽沧桑的眼眸,透过万千阁瓦,贪恋的看着远处那几近看不见的身影,红唇苍白而无力的缓缓开开合合。
风沙漫延,扰乱晴天,丹心照明月。
遥望城外,兵器相见,浮生又一劫。
君独守皇宫已非昨日威严,谁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面前,不问也不怨。
琴声很美,却透着无尽的苍凉,歌声更亮,却带着无端的哀求和忠告,每一字每一句,都好似杜鹃气血狐死悲鸣,句句乞求字字诉衷。
四人猛地回头,离的太远,他们已经看不到远处阁楼上的苍凉身影,可是这声音,他们知道,是她。
今生,她终究还是见了他们一面,只是这一面,见不如不见。
歌声仍在继续,将他们四人的平生和野心,傲然和不甘都唱了出来,可是,独独没有他们为了她放弃天下的那份决心。
君本意欲,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
故人西辞,不问情意,有何难说明。
打乱了君一统天下的约定,谁可以同行。
原来不需要用战争去平定,要先得人心。
蓦的,凤孤朝着庵堂的方向,猛地跪了下去,自从出现便冰冷漠然的小脸上此时布满了泪水,这首曲子,不止是唱给他们的,亦是给他的,这一去,娘亲早就告诉他所要选择的生活,他将会站在顶端俯瞰天下,而娘亲最担心的,便是天下。
这一曲,娘亲在告诉他,不要四起征战,而他,听从。
狠狠的在地上磕下三个响头,凤孤猛地起身,小小的身子迎着山风头也不回的离去,背影娇小,却带着十分的决绝和坚强。
四个人,早已再次泪流满面,为她的这一份不舍,为她的这一曲送行。
再转身,留恋不再,脚下大踏步的离去,甚至有些慌乱。
山林中,歌声依旧,缓缓荡漾开来。
故人,发已衰白,风尘覆盖,不奢求重来。
只盼君能收起战台,断头换不来。
最后的城墙破开,登高望海,一片烟火海,
无能为力,尸遍满地,故人心已远。
手一挥,膝一跪,拿玉杯赐天下无罪,
没有人,喊万岁,只有故人看君落泪,
君萧萧,拨剑鞘,还以为就此一了百了,
人在生,责在身,与谁同归都不可能。
五年前,一场红艳之战,让四国一度动荡不已,诡异的收尾,成了四国之中最大的谜团,五年后,本消失无踪四个一怒征战为红颜的男子相继回归宫廷,以雷霆之势夺回大权,四国之间好似又开始变得不寻常起来,天下百姓人心惶惶。
彤景岚带着凤孤回到了彤国,一夕之间大权重握,第二日早朝之上废掉彤皇自立为王,册封凤孤为太子,第三日,彤皇彤景岚宣布退位,太子凤孤继位。一日皇帝,一日太子,紧紧一日时间昔日的彤国王爷便成了太上皇。
慕蓝枫回到慕国火速收敛政权,不顾朝臣反对诛杀异心之人,于第三日发动叛乱逼宫,登基为皇颁布两道圣旨,第一道,慕国百年之内不得发动征战,第二道,慕国自愿臣服彤国。群臣反对,杀一儆百,天下哗然,纷纷猜测不已。
辉凛天在辉国皇宫诛杀胞弟,收敛大权并将一干存有异心之人悉数处决,以“仁”为政,以“和”治国之君不顾百姓骂名,当即宣布从此归属彤国,天下只尊彤国新皇凤孤为帝。
耀无凡收权并未受到阻碍,只是太后从此一心向佛再不管世事。耀无凡同凤柳飞御书房密谈一日一夜之后,凤柳飞出宫不知去向,耀无凡同样发布一道圣旨,耀国自愿归属彤国。
至此,四国统一,以彤国为尊。
半个月后,四国皇帝齐聚彤国,彤国新皇凤孤发布登基以来第一道圣旨,四国合一,改名大凤,至此,四国真正意义上实现统一。
大凤皇第二道圣旨,封其母妃为圣德太后,享大凤世代供养。
一直便被猜疑的大凤皇生母,再次成了天下议论的焦点,后有人猜测,大凤皇母妃封号同原耀皇死去的皇后凤九天的封号相同,两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但是很快便有人否定了这个猜测,只因大凤皇的年纪不合适。
死去的,成为了历史,活着的,等待成为历史,朝代更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人能阻止历史的发展,至此,“凤女”凤九天算是完成了她今生的使命。
大凤皇宫内,一具娇小的身子立在窗前,看着下了几日的连绵细雨,本该稚嫩却冰冷沧桑的小脸上,茫然而又显得挣扎起来。
他身后,彤景岚披着一件披风,在案前批阅奏折,本来坚硬的线条此时变得柔和了许多,可是更多的,却是凄寒。
一颗心没有了,他此时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做着她喜欢的事,按照她希望的努力着。
凤孤转身,看着短短十多日便变得憔悴不少的彤景岚,过分成熟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中挣扎了许久的话
,终于决定说出口。
“父皇”,他不知道谁是他的父皇,可是面对天下时,这个男人是他父皇,叫着叫着,便习惯了,而另外三个人,便成了叔叔。
彤景岚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满脸的胡髭已失了天下第一美男的风采,双眼空洞无神,他只是麻木的继续活着,“孤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明白的?”
半个多月来,他急切的教着凤孤治国的一切,好似在担心着什么一样,凤孤也很努力,才四岁,却好似拥有十多岁孩子的智商,显然,九天从小便灌输了许多治国之策。
凤孤小小的身子缓缓走过来,看着面前被他称作父皇,被娘亲思念时说是残忍暴戾的男人,如今满脸胡髭和沧桑的模样,终于还是心软了,“父皇,去看看娘亲吧”。
彤景岚身子猛地一滞,那个被埋藏在心口的痛突然裂开了伤口,一点一点的开始渗血,自那日离开后,他有意无意的避开凤九天三个字,有意无意的不去思念她,四国合并与他们三人相见,他们都不再提起以前,甚至装作很自在很快乐的样子,把酒言欢嬉笑怒骂。
那等候的五年里,他们四人竟然惺惺相惜成了好朋友,五年的守候落空,他们四人只能宛如刺猬一样互相抱着取暖,抱着互相伤害。四国合并之后,他们三人便一直留在皇宫里,四个人每晚都歌舞逍遥,谈天论地,独独,不再谈她。
或许,这就是他们忘记她的方式。
彤景岚低着头,不说话,身子却已经僵直。
凤归继续说道:“娘亲之前受了太多的苦,在耀国时以那种方式拿掉一个孩子,对娘亲身体的伤害极大,在慕国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孩子却被人害死,娘亲身心受创,怀了我的时候,平庄师太说是极为危险的,而我,能活下来的几率也很小,于是,娘亲便采取了以命换命的方法”。
“我想,娘亲其实心里是有您和三位叔叔的,生下我,不只是为了天下,不只是为了牵制你们,因为平庄师太说,娘亲生我时自己用银针刺穴保住我,那时她交代给平庄师太的遗言是,把孩子给你们抚养,不要再让我踏入皇室纷争一步,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我平稳的生下来了,娘亲却银针刺穴毁了自己一身的功夫,更是伤到了命之根本,这五年,娘说这是她跟老天借来的日子,只为了等待五年之期,可是五年之期,娘亲觉得自己终是等不到了,所以便急着把我送了出来”。
彤景岚一直不语,双眼带着泪红,声音也有些哽咽,“等不到,是什么…意思?”原来,阿九不是真的无情。
凤孤双眼也带了几分微红,“我走时,娘亲,熬不过一个月”,如今已过去了大半个月,恐怕…
“娘亲不让我告诉你们,她不想你们伤心,等过几年,你们真的放下的时候,就算你们知道了,也不会很痛…”
彤景岚已经听不下去了,高大的身子倏地站起来,却有些站不稳,再也听不见看不见别的,他狂风一样窜了出去,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她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凤孤显然也把这消息给了慕蓝枫三人,四人几乎同时到达太平庵,熟悉的破败的庵门,连日来的雨水,冲刷的有些干净,却更加的破旧了。
正好是午时,庵内再次响起了他们期盼了五年的午膳钟声,一道一道在雨水中蔓延,整个山林除了清脆的钟声,就是滴答滴答的雨落声。
可是,三道钟声响过,未停,钟声仍旧在继续。
彤景岚四人蓦然心惊,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什么世俗,直接闯了进来。
钟声,响了十四道。
丧钟
佛殿离庵门本就没有多远,几人又是心焦如焚,可是待到了佛殿的时候,他们却齐齐止住了步子,怎么都不愿再上前一步。
佛殿内,所有师太站立两列,低声闭眼诵经,平庄师太手持佛珠立在最前面,静静的看着闯进来的四人,眼里没有责备,没有唐突,有的只是,无奈。
佛殿正中间,一张简陋的棉被上,躺着一个女子,满面苍白无一丝血色,如瀑的青丝及腰垫在背下,她唇角带着一抹安详的笑,可是唇上却没有一点点的红晕。
她,双眸,紧紧闭着,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
冰冷的气息。
四个人石化了一样,望着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发呆,几次都以为是梦,可是为何梦里都能感到自己流泪的冰凉。
平庄师太终是不忍,“阿米佛陀,忘尘她,刚刚…去了…”
慕蓝枫猛地跑过去,跪在九天面前,怜惜的把九天抱了起来,环在自己怀里使劲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脸上带着重逢的笑,“天儿,天儿,终于见到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呵呵,我还是失信于你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你看你,怎么睡在地上呢,地上凉,我们回皇宫好不好?那里睡着暖和…”
笑容那么的难看,难看的平庄师太都忍不住转过头去,可是他仍旧在笑,笑的泪流满面,笑的伤心欲绝。
“凤九天,凤九天,你怎么这么狠心!”笑容仍旧在脸上,可是带着笑容的控诉,已经爆发,他再也忍不住了,这冰冷的身体,让他撕心裂肺的痛,“凤九天,为何不能再等一会儿,天儿…天儿,你就这么恨我们吗?”
耀无凡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身子踉跄着站不稳,满脸的苍白,心口也在慢慢渗着鲜血,带着的口中自始至终都在喃喃自语着一句话,“天儿…天儿…天儿…”
高大的身子顿时苍老了许多,背佝偻,面沧桑。
辉凛天俊颜木然,终是还不能接受这一切,可是真真切切的,他的小天就在他眼前,冰冷的一具身体,再没了笑,没了怒。
双眼,空洞而无神,可是一缕红线却顺着眼角缓缓流了出来,痛极的心扉,让双眼都舍不得眨一下,血红色丝线流满面,他仍旧不眨。
“啊…啊…”,野兽一样的怒吼,从彤景岚口中嘶喊出来,阴暗的天气中,飞扬的发丝鼓动的衣袍,他失去了理智,然后,沾了雨水的发丝,一寸一寸,成雪。
直至,满头银发。
彤景岚猛地冲过去,从慕蓝枫怀中夺过九天,抱着她便冲入了雨帘之中,满身冰冷的寒气没有人能靠近,除了另外三个行将朽木的男人。
平庄师太望着消失的四个男人,哀叹一声。
从此以后,世上再没听说这四个名字,彤景岚,耀无凡,慕蓝枫,辉凛天。
重新安静下来的桃花村,突然再次被闯入的人打乱,看见再次闯进的人,他们个个脸上带着惊惧,可是眨眼间,这惊惧便变成了哀伤。
闯进来的,有十多个人,其中便有那个曾经差点杀死桃花村所欲村民的恶魔,可是再次见到那个恶魔,却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没了戾气,没了冷寒,有的只是一双无神空洞的双眼。
这十多个人很奇怪,有四个男人骑在马背上,穿着大红色的蟒袍,他们跟那个恶魔一样,失了灵魂宛如躯壳。他们身后跟着一顶红艳艳得轿子,轿子里是什么人谁也看不清,轿子旁还跟着一个一脸悲戚,泪水从未断过的男子。
他们一行人吹吹打打的进了桃花村,桃花村的村民先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继而欢快起来,因为他们看明白了,这是一场婚礼,只是有些怪异,有四个新郎的婚礼。
所有人都或悲戚或木然,完全没有婚礼该有的喜庆。
咚咚和桌清也站在人群当中,看到彤景岚有些害怕,可是很快就被吹吹打打的气氛忘掉了。
“桌清哥哥,阿景哥哥回来了,怎么不见阿九姐姐啊”
桌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阿九姐姐没跟他在一起吧”。
老村长目光深邃的看着骑在马背上的彤景岚,再看看轿子中隐约的人影,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招手叫来几个村民,吩咐下去,“让大家不要妄动,轿子里的人,很可能是九姑娘”。
一行人直直朝着桃花村角落里的那个茅草屋而去,穿过整片村子,将诡异的喜庆染红了整个桃花村。
茅草屋近在眼前时,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彤景岚率先下马,望着不远处的那个茅草屋,发怔。
那里,存着他和阿九最快乐的回忆,他失去记忆傻傻的,她耐心的照顾他教导他,看得出来,那时候的阿九也很开心,或许,这才是阿九向往的生活,所以,他们来了,他们一起在这里生活,永远的。
其余三人也跟着下马,四个人木然的走到花轿面前,齐齐伸出脚,朝着花轿的轿帘轻轻一踢,没有喜官的吆喝声,没有唢呐喇叭的喜庆声,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他们靴子落地的声音。
守在花轿旁的凤柳飞终于痛哭出声,满脸的泪痕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可是他不能倒下,不能,因为他还要看着妹妹出嫁。
四个男人围在花轿前面,满面的漠然,浑身透着一股死气。
凤柳飞擦擦眼泪,颤抖着手,撩起轿帘,将轿子中的人儿,缓缓抱了出来。
一身大红的嫁衣,美丽而又华丽的凤冠,虽然盖着盖头让人看不清容颜,可是可以想象,她此时该是多么的美丽。
耀国有习俗,女子出嫁,由兄弟背上轿子,凤柳飞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妹妹三次成亲,他都来不及背她上花轿,如今仅仅一次的抱她下花轿,却是如此的情形。
桃花村的人都怔住了,新娘,为何要抱着下花轿,新娘,为何动也不动?
凤柳飞凝聚了全身的力气,抱着新娘,转身朝着那个茅草屋走去,茅草屋前,已经有人快速的准备了天地桌,上面,是天地牌位,还有代表着吉祥如意的物什,可是,一切都那么模糊,看不见,看不见。
更加诡异的来了。
凤柳飞抱着新娘立在牌位正前方,四个男子两两的立在两侧,依旧没有喜官的呐喊声,没有丝竹的助乐声,一切都静悄悄的举行着。
他们拜过天,拜过地,就在夫妻对拜的时候,村民们不知为何,齐齐掉下了眼泪,该是很高兴很喜庆的日子啊,为什么眼泪就是忍不住呢,为什么眼泪就要流下来呢。
可是那边行礼的几个人,除了凤柳飞从未间断的眼泪,那四个男人,依旧木然,无悲无喜,无痛无痒。
三拜结束了,有人拿来四支撑杆,四个男人分别拿了一支,同时伸到了盖头下,缓缓挑起了那一方锦帕。
一张美丽绝天地之色的容颜,露了出来,略带苍白的脸色娇媚无双,唇角带着那一抹安详的笑,双眸,紧紧的闭着。
那一瞬间,四个木偶一样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笑,很温和很幸福的笑。
“是阿九姐姐”,咚咚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婚礼中,显得格外诡异,这下,所有村民都看到了,所有村民都明白了他们无缘无故流泪的原因。
那个仙女一样的女子,那个笑着为他们治病,决绝的为他们挡在刀剑前方的女子,紧紧闭着眼睛,没了一丝的生气。
这场婚礼,为她,这场无声的婚礼,为她。
辉凛天从凤柳飞怀中接过九天,凤九天不舍,却终究给了他,失去了唯一的支撑,他终于倒了下来,四个男人却没有理会他,牵着那个睡得深沉的女子,一步步朝着他们的洞房走去,脸上带着笑容,幸福的笑容。
凤柳飞无声的哭泣着,身上沾染了满身的泥土,双眸带着氤氲雾气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四个背影。
所有人都站在那间简陋的茅草屋前,静悄悄的,流着眼泪,为那四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真心的祝福。
然后,茅草屋突然现了红光,村民们猛地回神,那茅草屋正被烈火一点一点的燃烧着,村民们慌了,脚步仓乱的去打水,去救火,而是那十多个吹吹打打的人,却拦住了他们。
一瞬间,明白了。
这,是他们的选择。
村民们再次安静下来,脸上没有了泪水,个个带着衷心祝福的微笑,望着那越烧越烈的茅草屋,直到它轰然一声倒塌,直到它彻底被燃烧成灰烬。
天边红霞染红了半边西天,燃烧完的茅草屋还带着缕缕青烟。
咚咚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桌清大哭起来,然后,哭声震天,泪水汇成河。
一段传奇,四个男人一个女人的一生,彻底结束。
一年后,桃花村最角落的一处废墟中,几株桃树缓缓发芽,春日里,长的飞速,第二年的时间,已经开出了灿烂的桃花,永远都不凋谢的桃花。
桃花树下,一名锦衣华服的小男孩儿背手而立,仰头望着满天的桃花,嘴里喃喃自语,“一株,两株,三株,四株,五株,正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