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路映夕就听皇帝偶有咳嗽,果不其然,他确实染了轻微风寒。
回到宫中,御医为皇帝诊脉后,神色颇显凝重,吞吞吐吐道:“皇上,您的体质特殊,近日恐怕不宜行……房……”
路映夕站立在旁,微微蹙眉。何谓特殊?又为何不能行房?
皇帝倚靠着龙床,淡淡挥了下手,开口道:“朕心中有数,照常煎药便是。”
御医躬身退下,路映夕这才轻轻出声,道:“皇上,臣妾略谙医术,不如……”
还未说完,皇帝已截断她的话,轻描淡写道:“不必。”
路映夕心生疑虑,难道皇帝有不可告人的顽疾?
皇帝觑她一眼,戏谑低笑:“皇后在想什么?难不成,怀疑朕不能人道?”
路映夕微怔,缓神忙道:“臣妾并无此意,只是忧心皇上的龙体。”
“皇后无需担心。”皇帝凝睇着她,平缓说出个中缘由,“朕几年前意外中毒,后来虽解了毒,但终是落下些许病根。每当换季之时,便易染风寒,入夜后更是身躯冰冷。不过,也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
路映夕静听着,心中已然明了。皇帝体内残留寒毒,染病时便身体僵冷如冰,如果于这种时刻和女子**,就会把寒气过给那女子。难怪,他登基多年,却子嗣甚少。
她抬眼望着他,见他俊容微倦,张口欲言,但还是忍住了。其实此症可以根治,可是,她不能治他。
皇帝勾唇浅淡一笑,似知晓她心里所思,不疾不徐道:“朕也都习惯了,皇后不用犹豫,也不用挣扎。”
“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她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回道,神情婉约柔和,若无其事。
“皇后之前提及的药引,朕会想办法。朕累了,皇后就先回凤栖宫吧。”皇帝半阖双眼,无意再谈。
路映夕欠了欠身,安静地离去。
出了宸宫,她即往太医署而去。如今她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师父,可是为什么内心竟如此不安?以前师父总说,医者父母心,可她却不肯为皇帝医治,这可算有错?
太医署的偏堂,清寂无声,只有一身浅灰色素袍的男子坐于桌案后,埋头翻阅医籍。
“师父。”路映夕站在门槛外,低声一唤。
男子没有抬头,只轻淡应道:“映夕,可是为了巫蛊之事而来?”
路映夕心中佩服,颔首回道:“是的,师父。”
“龙朝位于南域,最擅用金蚕蛊。现今两国开战,必定无所不用其极。”南宫渊轻声叹息,缓缓举目,见她立于阳光的阴影里,面容忧郁,不禁关切道,“映夕,是否遇见了难事?”
“没有。”她敛去眸中阴郁之色,漾开笑容,踏进门内,“师父,如果有了药引,那么研制大量配药,需要多少时间?”
“需要医者一千人,费时一个月。”南宫渊的黑眸深如海,平静无波,却又似蕴着无垠温柔,再道,“映夕,不要太计较得与失。当你在付出的时候,其实已经得到了回报。”
“师父……”路映夕终于藏不住心事,低低道,“师父是否早已看出‘他’体内残留毒素?”
南宫渊平淡点头,道:“第一眼见他时,就已知晓。虽然剩下的寒毒很轻微,不至于伤及性命,但却十分折磨人。映夕,你内力深厚,可抵其寒气。”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
“映夕会仔细考虑。”她扬唇苦笑。这个问题,不该和师父探讨。
南宫渊的眸色隐约沉了几分,凝视着她,缓缓道:“映夕,可还记得你出嫁之前,师父对你说的话?”
“记得。”她低眸,没有看他,语气黯然,“那时,师父说,世上的一切束缚皆属虚无,若决心想要挣脱,终有一日能够挣脱。但前提是,必须清楚自己心之所向。而心,是变幻莫测的东西,随着时间流转,它会有不同的走向。”
南宫渊接言,嗓音极为温和,煦暖如日光:“所以,不要抗拒你的心。它会告诉你,你要如何做。”
路映夕下意识地攥起拳头,脸上却露出微笑,道:“师父,映夕想起还有事情待办,先走了。”
南宫渊不语,淡淡瞥了她垂着的双手一眼,静默地目送她离开。
走出太医署,路映夕伫立在明耀的日头下,狠狠眯起眸子。好,她就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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