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身上多处有伤,有些都以及深及见骨。龙筋已断,除了龙爪可以稍微动动,全身脊椎都不能再动,就象瘫痪了一样。
他被楚黛琳好似看得浑身发毛,于是两条赤眉一扭:“多看什么。”
楚黛琳抿嘴一笑,转身拎着长袍,“噼里啪啦”上了高台,端起自己桌面的章鱼刺身,所有坐着的全都有点奇怪地看着她。
经过敖瀚的桌子时,她扭头看了看他桌面上还有一大半的章鱼刺身问:“龙王这盘还吃吗?”
敖瀚一愣,随后笑道:“此物就吃个新鲜,现在都不动了,当然不再吃,你拿去好了。”
于是楚黛琳乐呵呵地将他盘子里的章鱼刺身,一股脑的倒进了自己的盘里,有掉在桌面的,还用手指捞起来,再放进盘里。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走下楼梯,来到了赤龙跟前,命令道:“张嘴。”
赤龙有点弄不清状况,但看到盘子里有吃的,立即张开了嘴。
楚黛琳将盘子里的章鱼全部倒进了赤龙的巨嘴中:“这可是贵客才能吃的,味道怎么样?”
赤龙嚼了两口,咕噜咽下:“嗯,有得吃已经不错了。”
她笑着道:“就知道你还饿着。其实不能让你饿肚子,听说刮龙鳞对于龙来说是最疼的,没有体力怎么撑得住?”
赤龙苦笑了出来:“你还真是关心我,待会儿捡片龙鳞去玩吧,赤龙的龙鳞水火不侵。”
“其实你的脑子有对舞蹈鉴赏能力那么高,又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她将盘子扔给了旁边的一个虾兵,拍了拍手。
赤龙居然咧嘴笑了起来:“快死了,回头想想,才发觉自己傻,太沉不住气了。死了也活该”
“死前那么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反正死了也就死了,没必要将肚子里的话一起带走。”楚黛琳直视着赤龙的双眸:“我不要龙鳞,只想知道一件事,一个月前,你有没有用剑刺杀过一只白头鹰老者。”
赤龙想都没想的就回答了:“我不喜欢佩剑,很不方便,也只有我那个嫡出的哥哥才喜欢象爷爷那样,整日腰中系着拨火棍到处溜达。”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从一开始,赤龙为了攻击方便,就没有佩戴过剑,甚至连变身都没变身。赤龙虽然残暴,但性子也算直,又将死,说出的话更是真实成份多一些。
楚黛琳冷笑着望上高台,敖瀚坐在高台上,面露诧异:“难道有飞禽死于剑?”
装,还真会装。刚才赤龙就犯嘀咕,说他好象没杀过那么多,现在事情这才有点拨开云雾了。大约是敖瀚觉得赤龙罪还不够大,再帮着杀一些,将事情弄得不惩治赤龙就难办了吧
在高台旁站着的云雕喊道:“确实为剑所杀,尸首是我和彰固一起埋的,智者是被五尺窄剑所杀。”
彰固也点头:“我也查验过伤口,一切属实。”
许久没开口的麒寒,开口了。他语气沉重而威严道:“不久前我与凤领主在神殿中得知,禽类中最为德高望重的白头鹰智者死在大约一个月前,是被剑所杀,凤领主派去服侍智者的小厮也同时被杀。禽类智者本身就少,能得到一个比兽类更智慧的更是少之又少,凤领主震怒。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动怒”
麒寒要么不说,说出来的话是极有分量的。麒管雨,雨下得再大,水族都无所谓。但是凤管风,他一怒,刮起大风,那么海中起波浪,势必无宁日。
龙族何等聪明,敖瀚就知道事态的严峻,脸色变了。
而赤龙则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我不服,重审我只杀了两次,最多三四千,剩余的要好好查查谁杀的。我杀了飞禽走兽我认,处于极刑。那么龙王呢?怪不得觉得数量不对,原来我的好龙王哥哥生怕我死不了,一个劲的也一起杀着呢。他来时腰上还挂着剑呢”
敖灏斜眼轻睨:“北海龙王,此事怎么回事?”
敖瀚一听,浑身一颤,立即跑到敖灏桌前跪下急辩:“臣确实没杀过禽类智者和小厮,更没屠杀过飞禽走兽,请东海龙王明察。”
敖灏冷冷一笑,此时温和的脸上带着煞气:“立即去取北海龙王配剑来。”
佩剑被飞快的取来了,敖灏缓慢地抽出剑来,上下细细看着。而敖瀚连大气都不敢喘,依旧跪在那里不敢动。
敖灏还鼻子凑近了闻了闻,微微皱眉:“此剑有血腥气,但味道太淡,再加上这剑属于古剑,以前也必定沾染过血腥,难说是否是智者的血味。”
没有说是他杀,又没说不是他杀的。敖瀚连忙急着道:“望表弟明察呀表弟,臣是无辜的。”
敖灏将剑放了回去,给了旁边拿剑来的蟹将,走过去扶敖瀚,皮笑肉不笑地和煦道:“就因为你母是我小姨,更要慎重对待,否则会说我出发不严,亲疏不同法。如果是你干的,就承认下来,请求两位领主和神女的宽恕,他们会看在龙族难以克制秉性,网开一面的。如果不是你干的,必定还你一个公道。来呀,将剑拿给麒领主和神女辨别。”
麒寒摇了摇头:“龙王必定执法必明,我不必查验。”
剑又拿到了楚黛琳面前,楚黛琳只苦笑。她鼻子最差,别说血腥味了,就算刚染上了血,用水冲一冲,她就什么都闻不出来了。怎么验,剑是死的,难道问剑:“剑呀,老实交代,你说是你杀的吗?”
敖瀚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不是我,臣绝对没杀过。佩剑的龙族除了臣之外,还有南海龙王。”
“呸,好不知羞。”两盘子章鱼下肚后,赤龙也来了精神,高声骂了起来:“要脸不要脸?南海龙王虽然有时佩剑,但他体弱多病,佩剑只是为了什么压邪,让身体好一些。要不是只剩下一头四爪龙,这龙王之位也轮不到他。”
现在抓住谁是谁,只要自己脱干系,敖瀚冷哼了一声:“南海龙王身体再差,剑还是拔得动的吧?说不定他又信了什么妖蛊之说,不光佩剑,还想用血祭祭剑呢?”
赤龙当然不轻易让敖瀚逃脱,恨恨道:“你怎么不说,南海龙王跑大老远的过来杀飞禽走兽,就是因为脑子病糊涂了?”
“逆龙”原本斯文的敖瀚终于恼火了,翻身跳下高台,脸色变得赤红一片,双眸血红几乎喷血,对着赤龙怒吼道:“就算你少干了几桩,但弑父噬心,外加两次屠杀,也足够你上剐龙台了。”
“没错,我一时心急做出了滔天大罪。”赤龙哈哈笑着,根本没有怕死的样子:“但如果确认了你也是行凶者,也就等着上剐龙台吧我死后,魂魄就盘踞在剐龙台上,等着你,如果有阴曹地府,我们兄弟一起赴去,也算有个伴了。”
“我说过了,不是我杀的”敖瀚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间吐出。
楚黛琳突然嚎了起来,指着敖瀚就疯癫般的喊:“你怎么忍心?智者死得好惨呀,不光杀了智者,还将服侍他的小厮一并用剑给杀了。还将小厮切成一段段的,见到时,肚肠都被抽出,流了一地,一个月过去,肠子在地上风干,成了黑色的绳,刷都刷不掉。”
“厉害呀你确实厉害,那么过份呀,我确实不如你。”赤龙瞪大了眼,如果此时他能动一定会摆出更加夸张的姿势。
敖瀚一副有口难辨的样子,急得直跳脚:“我说过没杀过,这把剑从拿来,除了平时舞舞,根本就没杀过一个,更别说拿来剁碎尸体了。那么恶心的事,我做不出来,最多砍了也就结了,弄得满地都是血干什么?”
“噢~”赤龙恍然大悟地叫道:“真是你砍的?”
这下敖瀚一副有口难辩的窦娥模样,仰天大叫:“冤枉啊”
“行了”楚黛琳收起一副要告状的样子,冷冷道:“不是你杀的,因为小厮是被蟒蛇缠绕并吞进肚子里,后又吐出来的。”
敖瀚一愣,嘴里喃喃问:“那你。。。”
“只有急了,心思才不会收起,我才能知道真相。智者死得很偏僻,不是你们杀的,你们当然不知道。” 虽然她资历远不如这些龙族,但唯一的好处就是有灵气,能察看到对方的心思。
楚黛琳只觉得头疼,既然不是赤龙、也不是敖瀚,那又会是谁。就算是他们的手下,他们也应该知道。而刚刚看过赤龙和敖瀚的心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她对着高台上麒寒道:“麒领主,麻烦扔三个桃子下来。”
不用麒寒,敖灏立即叫蚌娘端上一盆桃子下去。
楚黛琳一只桃子扔给了敖瀚,一只放在了赤龙的嘴边,自己拿了一只,坐到了剐龙台边上,边吸着桃汁边细细想。事情好象更复杂了
赤龙微挪龙头,将桃子吃了后,叫着:“还有吗,再给我一只。”
楚黛琳拿起盆子里最后一只桃走过去,放在他面前。
赤龙一口含在嘴里,咬破后将甜美的汁水吞进肚中,好似很满意:“不错,没想到死前能吃到那么美味的东西,死了也值了。”
“事情没搞明白前,你慢点死。”楚黛琳没个好气道:“最后发挥一下余热,说不定有不知道哪里使剑的龙要陪你一起去死。”
青鸾对着敖灏道:“既然神女要审讯,案子迟迟不能定,恕臣妾身体不适,不能相陪,先行告退。”
“不用”敖灏当机立断:“赤龙的罪名已定,不用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