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整编了,战斗三营也解散了,其实最有怨气的就是原来战斗三营营长任卓。这倒不是他留恋过去手下的那些兄弟们,而是对这样的安排有怨气。
战斗三营解散了,自己弄了这么一个破职务,赵双岩竟然啥也没弄上,解散前的战斗三营,兵力可是比其他两个战斗营都齐整,特别是比战斗一营强许多。
在这次馒头岭撤离的战斗中,三营的贡献可是不小,怎么说解散就解散了呢?特别是那个粮草营营长孙富民,把队伍都带丢了,没啥功劳,竟然还得到了提拔。
要知道孙福民现在的角色,可是队伍中的四号人物,按过去的说法,他就是山寨四梁八柱中的‘四梁’,那可是爷的地位。
就算自己现在勉强可以算是扶保柱,也只能是‘八柱’中比较低的那一个,更何况自己能不能称得上扶保柱,那还很难说。警卫营营长可是他‘老茄苞’兼着呢。
一想起崔德才,任卓更有怨言,过去,两人平级共职,这个太监还算挺客气,对自己也能高看一眼。
可自从他当上了总参谋长,就学会了颐指气使,支使自己像支使儿子一样,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警卫营的事从来不跟自己商量。
崔德才高高在上,想咋办就咋办,好像没有自己这个人似的。再加上花总司令常常是亲自下令,警卫营大多又是他的嫡系,弄的自己连个孙子都不如。
这些都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任卓感到了自己不被重视,也就是说,花大当家的已经不那么信任他了,甚至有些疏远的意思。
这样的感觉,在任卓任战斗三营营长的时候,任卓就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只是他还不便于流露,怕再被边缘化,更怕自己的丑行败露。
不管尹卓咋想,但他在现在的队伍中作不起妖来已经是事实,大家都不太理他。也只有花总司令,为了给任卓一些安慰,人前人后的都称他为扶保柱。
大师兄朱铁石的伤情还是那么严重,虽然是大家都在精心照顾,但起色并不大,看来伤好还真是得费一些时日。而北方神丐的身体,也似乎是每况愈下,大大不如从前。
这更让人揪心,特别是茹珍姐,更是心急如焚,夜不能寐。丈夫的伤情就够让人操心的了,如今爹爹的身体又明显下降,真是祸不单行。
丈夫朱铁石的伤情,可能会慢慢好起来,因为他还是壮年,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将来就是落下啥病根,但也不至于致命。
而爹爹就不一样了,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而且也没有受过硬伤,这突如其来的病情,咋想咋感觉都不是啥好兆头。
可眼下是在山里,缺医少药不说,就是居住条件也非常艰苦,连顿像样的热乎饭菜都吃不上,眼下就要面临挨饿的窘境。
爹爹又是一个固执的人,宁可自己遭罪,也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帮助。大家送给他的、稍好一些的食物,常常遭到他严厉训斥和拒绝。
就连平时大家想帮助他,收拾收拾屋子,缝缝补补他都不让,连衣服都是自己洗,说是要给兄弟们做出表率。
面对爹爹的几乎不近人情,茹珍姐劝也劝不听,茹凤也同样劝不听,但她常常是根本不劝,直接就付诸行动,让北方神丐有时候也没办法。
就在大家都为北方神丐身体担忧的时候,北方神丐想的却是要尽快解决眼下兄弟们的吃饭问题,这事儿迫在眉睫。
因为北方神丐是战事总指挥,后勤供应问题还不归他管。除了花总司令以外,别人都不好直接去管,只能提建议,还不能太生硬。
这一天花总司令又召集议事,重点是筹备粮食问题,看来他也觉得这个事情该解决了。乔放宇总指挥,崔德才总参谋长,孙富民后勤总长,都应邀参加,任卓负责记录。
任卓根本没有念过几天书,大字也识不了几个,字也写得跟他的枪法比差远了。可他却很用功,时常跟人请教,也学了不少字,这应该说是任卓最大的优点。
之所以把任卓安排记录,更重要的是花大胸脯子需要凑数,这样一来,就是他在正位坐下,两边分别是乔放宇、崔德才、孙富民、任卓。
这样坐起来显得规整,有礼仪,更何况本来就不需要有什么像样的记录,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记录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派头。
即使这样,任卓还是很高兴,不管咋说,也算参加了高层会议,可能还有发表意见的机会。要是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借机说两句。
花总司令可不去考虑任卓是咋想的?他觉得自己能坐中间主位就行,这是身份地位的体现。因此在大家坐好后,他便首先发言,而且居高临下。
“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今天咱们要商量商量,解决兄弟们吃饭的问题。马上就要断炊了,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本来我想紧紧手,勒紧裤腰带,对付到过大年以后,咱们回到天窑子再说,现在看不行了,也对付不过去了。
红帐先生,你现在是后勤总长,这事该你管吧,给我们说说你的想法,想咋办?让我们听听可行不可行?然后,我再做决定。”
“我的想法是,这次行动还是由花大当家的亲自出马,带着警卫营和粮草营,咱们直接进入大裤裆沟。
那里粮草充足,是咱们多年经营的地盘,只有到了那里,咱们才能如鱼得水,想筹集多少粮草都轻而易举。
待我们筹集到了足够的粮食,就从尘月观后山返回,大约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乔总指挥可带领一营、二营去指定的地点迎接我们,然后一起返回五风山。”
孙富民后勤总长慢条斯理的说着,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可能就是他事先跟花总司令商量好的,所以都没有立即表态。
“我看乔总指挥最近好像身体不大舒服,就让他先休息一下吧,接应的事儿就由崔总参谋长代劳。”
花总司令见大家都不说话,就提出让崔德才总参谋长带领战斗一营和战斗二营去接应。崔德才欠了欠身子,既然花大当家的提到了自己,那就只好表个态。
“让我带队伍去接应我同意。但我有个想法也顺便说出来,供花大当家的参考,也是请众位给予指正。
我觉得咱们这次去筹集粮草,不应该这样兴师动众。现在是冬天,漫山大雪,极容易留下脚印,一旦山门被踏破,就会危及五风山的安全。
现在的五风山,已经被大雪覆盖了所有跟外界联系的印记,所以咱们才不担心小鬼子前来进犯,安心的驻扎在这里。
如果我们兴师动众的出山,就等于敞开了山门,一旦招来了小鬼子,咱们可就躲也没地方躲了,漫山遍野的乱窜,其后果可能更惨!”
还没等总参谋长崔德才把话说完,花总司令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觉得崔德才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这样的消极话,于是抢过了崔德才的话头。
“难道咱们就不出去弄粮食了吗?让兄弟们等着饿死!出山就得留下印记,难道咱们还能飞过去不成?别整些没用的,说眼前该怎么办?”
被花大当家的当头一棒,崔德才感到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可也不能不接着说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去大裤裆沟,而是去馒头岭,看看咱们原来留在那里的粮食被小鬼子糟蹋了没有?要是没有被毁掉,就运过来一些,以解燃眉之急。
要是被毁了,那就顺便去秘密库房,把那里的粮食运回来一些,也可以对付到明年开春。那个方向的路还近一些,也不容易被外界发觉。”
“你这是馊主意!小日本还能给咱们留下粮食?早就可能被他们一把火给烧了。密库的粮食不能动,那是最后救命的指望,现在还不需要动它。”
花总司令显然不同意总参谋长崔德才的建议,秘密仓库是他的命根子,他怎么会轻易的去动里面的储存呢,但既然有不同意见,还是要看看总指挥乔放宇是啥态度吧?
“我最近身体确实感到不适,老了,不服不行啊。关于筹粮的事儿,我没有啥太好的建议,花总司令想咋办就咋办吧。
不过,我有两条原则,还是想表达表达,一个就是粮食必须筹集,并且要能挺到来年开春以后,说啥也不能让弟兄们饿肚子,有很多抗日武装,就是因为没有粮食吃才被逼投降的。
第二,也必须考虑到安全。这大冬天的,一旦被小鬼子盯上,也真就危险!崔总参谋长的担心很有道理,所以安全工作同样重要。
咱们现在是被封闭在山里,外边的情况一点儿也不知道,就连大裤裆沟的窝底都不知道咱们现在的位置,大裤裆沟的情况咱们当然也不熟悉。
我的想法是先派人去大裤裆沟,探听一下情况,没有啥危险了才能进入大裤裆沟,我的意思是先派赵双岩带一名熟悉情况的兄弟去探路,三天后队伍再开进。
同时,我也不同意让花总司令亲自出征。这大冬天的遭罪不说,也不安全。花总司令是咱们队伍的核心,轻易不可御驾亲征,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大裤裆沟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