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对于剑杆织机顺利运转,李泽风的技术储备已经足够充足,任何突发状况都在他的大脑中,有了完善的应对预案,接下来要做的是,找到突破口,大量的剑杆织机维修,需要匹配打量的机修工。织布分厂的机修工隶属于保全组,有修理工四十人。这个保全组在荣光说得上是凶名在外。从上到下,没人敢惹、没人敢碰。
据传张铁雄有三怕:一怕任绍贤沉脸,二怕财务科变脸,三怕织厂保全翻脸。保全组是铁板一块,包括厂长赵铁雄、分场厂长薛明根本指挥不动。现实是:保全组的组长名叫丁毅,是主管生活的副厂长巩一凡的小舅子,巩一凡不开口,丁毅就不动,坏掉的织机就是停上三个月,也不会有人去修,也不没有人敢去修。
丁毅,是唯一的突破口,只有拿下他,剑杆织机才有人去修。至于巩一凡,李泽风根本没有考虑,这个想法是在和任绍贤沟通过后才决定的。他深知:这件事后,自己会得罪一批人,同时,这件事一旦做成,自己在荣光,名号就彻底叫响了。
不去外贸的日子,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织布分厂和技术科。
这天上午,织布分厂厂长薛明,带着李泽风来到保全组,李泽风环顾了一下,号称满员四十人的保全组,零零星星只有十来个人,有几个人边抽烟边打牌,嘴里污言秽语,另几个东倒西歪滴地躺着神侃,组长丁毅正叼着根烟和人下象棋,瞟了一眼薛明和李泽风,就继续下棋。薛明走过来:“小丁,计划科新来的大学生李泽风,到你这里实习个十来天。”
“丁师傅。”李泽风淡淡道,漫不经心地从一张张有些惊恐的脸上扫过。说话间,原本乱糟糟的,此时,鸦雀无声,画面有些诡异。薛明心道: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丁毅让自己镇定下来,抬头喷出一个烟圈,点了下头,就继续下棋了。
心里知道:丁毅不会鸟自己,薛明也不生气,呵呵干笑了两声,一转身就出了保全组。
李泽风也转了个身,抬眼见了个破沙发就坐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二郎腿一翘,居然看起书来。丁毅冷厉的眼光迅速转到李泽风身上,又迅速离开。他知道李泽风,应该说还很了解的,单挑保全的那位,计划科任绍贤的关门弟子,剑杆织机运转小组的组员,厂花谭玉的男朋友,巩一凡多次强调的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他已从巩一凡嘴里得到指示:不要能起冲突,一定要忍。最好平稳将他送走。尤其最近,在织布分厂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一打眼就看到他,丁毅就很烦。
李泽风心中有数,也就不急不躁。一会儿,大爷似地躺在沙发上,双脚搭在茶几上,看会儿书。一会儿在宽敞的开间里,背着手溜达着。见着一个抽烟的,抬手抢过烟,照着屁股就是一脚,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李泽风将烟蒂狠狠地碾灭。“我说的话不好使了!赶紧给老子拾到干净了!”抽烟那人见丁毅没动静,只好灰溜溜地躲到一边。环视了一下那些人,犀利目光扫过,众人或低头或把眼睛转到别处。
丁毅真的很烦,恼人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悠,只好忍了。有心离开,但是不能,一旦离开,就证明自己败了,以后在发号施令,就该没人听了。
“给我坐好了,别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
“你刚才说什么来的,给爷我再重复一遍。”说着话,啪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还有他妈的你,还敢白冷我。”又是一个大嘴巴,接着又是一脚。
在保全组,谁的拳头大谁有理,这几天李泽风天天揍人。打的都是丁毅的跟班。原来的保全是荣光一霸,打架斗殴,吃喝嫖赌、调戏侮辱女工,可说是无恶不作。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李泽风一来,就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泽风要的是:让他们记忆中的痛苦,再增加几分。痛苦多了,就麻木了,就顺从了。
“大愣子、二强子、三胖子,都过来!”这三人,是曾经因为欺负于馨兰,被李泽风打得最狠的几个人。
“李哥,有什么事您吩咐。”
“去招呼所有会喘气的,把这里给我清扫干净,什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
三个人扭头看着丁毅,丁毅不说也不动,继续下棋。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了。”李泽风墨玉眼的厉芒扫过,三个人激灵一下,跑着去干活。
人群中的李震兴奋异常,但是不能形于色,师兄他终于来了。
除了丁毅,没人敢不动弹,也没人敢偷懒。于是乎,只有丁毅下棋落脚的地方,没有清扫。丁毅忍受弥漫的尘土,极力压抑着胸中滔滔怒火。
消息风一般地传遍了全厂,多数人都拍手称快。同时,也为李泽风有些担心。
去保全第二天,唐元得知消息迅速来到保全组。
说了半天,唐元不为所动,坚持留下,李泽风无奈,头两天,一定跟紧我。
唐元比李泽风更加嚣张,稍不顺眼,就连打带骂,下手狠辣,相对而言,丁毅的跟班更怕唐元,要打就打服,否则就不打。四五天后,那些人看到李唐二人,就像耗子见了猫,根本就不用李泽风再出手。保全组中,相对中立的人看出了苗头,这两人出手打的都是丁毅的人,再有就是有劣迹的人。
眼见形势稳定,李泽风把唐元拉出来,来到一个僻静处。“这几天,我去修机器,你继续在这里看好丁毅。”唐元点点头,一段时间下来,嘴上不说,却心里有数。
“那个李震,我师弟。还有小胡,汉兄的堂弟,都是自己人。”
“靠,李泽风,你还有暗子,你那徒弟手里的活怎么样,他们可那么多人呢,就我们几个可招呼不过来。”
“李震的能力,以我的判断,至少能打倒八到十个你。那小子骨骼清奇,天生就是练武的坯子,不过,身上的煞气有些重,出手没个分寸。应该用不着他出手的。”
“那还他妈的怕什么,不服就揍。”
“丁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保全的事没有解决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厂区。我猜测,眼下,丁毅的人都被打怕了,在厂区内凭借他手下那几块怂包,不会对咱们有威胁,再有,在厂子他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我担心的是。一旦离开厂子,丁毅有可能会纠结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动手,那些人和这几个乌合之众截然不同,所以千万小心,厂区里,我会让李震暗中护着你,千万别乱跑。最近也不要找陈颖,不要出厂,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你烦不烦啊,比我妈还能唠叨。”
“这个你拿上,我做的暗器。”说着话,详细地告知使用方法,事无巨细。
“你干吗,拉我手干吗,我不好这口。”唐元心情激荡,说道。
握着唐元的手,一股热力在唐元身上,刹那间身体觉得轻松了。几分钟后,李泽风松开手,道:“感觉一下。”
唐元活动活动手脚,环顾一下四周,觉得身体轻了,随手朝李泽风打了一拳,李泽风轻松接下。出手速度力量要比以往打了几倍不止,不觉大笑起来。
“我走了,你在慢慢适应适应。”
唐元看着李泽风,离去的背影,强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