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七 三寸不烂舌

十一月二十三日,朱由检在平台召见袁崇焕、满桂、祖大寿、黑云龙、赵谦等将领,以及新任兵部尚书孙承宗。朱由检为了稳定军心,驱逐来犯之敌,也为了嘉奖德胜门、广渠门之战的有功将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袁崇焕鉴于兵临城下的危局,颇感自咎,心中忐忑不安。接到皇上的召见令,做好最坏的准备,穿着蓝布衣服戴上黑色帽子进宫。朝中大臣见罢小声议论道:“他还以为自己是海瑞么?”

见到同僚,袁崇焕极力夸张敌军势不可挡之势,企图迫使朝臣提出签订城下之盟,促成敌军尽早撤退。

袁崇焕甚至扬言:他们来此就是要做皇帝,已经预定某一天登极。在一片惊讶疑惑声中,户部侍郎毕自严大为失态,舌头伸出久久不能缩回。见了皇帝,他又强调局势危急,朱由检顾左右而言它,拒不表态,一味对众将领表示慰劳,并且把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解下来,给袁崇焕披上,向他征询战守策略。

袁崇焕提出,连日征战兵马疲惫不堪,希望进城修整,朱由检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崇焕又道:“皇上,事宜从权,不若与皇太极暂且议和,待其退兵,再从长计议。”

孙承宗暗自摇头叹息,再也不愿意说话。赵谦看了一眼袁崇焕,心道他一个进士出身的古人,政治方面还不如我这样的新手,都现在了,还要说议和,简直无话可说。

众臣皆是默然。朱由检道:“虏兵烧杀抢掠,百姓恨之入骨,此时议和,恐失民心。望卿等为社稷计,戮力讨虏。”

朱由检的话就是金口玉言的圣旨,袁崇焕只得以为善。他决口不提监军太监高启潜杜勋等人被捉一事,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连痛惜的态度也不表示一下,司礼监王承恩曹化淳等人心中大为火光,心道太监就不是人了么?

袁崇焕可谓是得罪了所有的人,上到皇帝内相,下到惨遭抢劫的百姓,都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还追随他的,只有祖大寿等利益同根的辽东将领。

散朝之后,袁崇焕回到军营,幕僚周茂才说道:“督师,方才平台召见,为何不提司礼监太监高启潜被掠之事?”

旁边的祖大寿没好气地说:“将士浴血沙场,死了多少人,都不能提名,一个太监,哼,提他作甚?”

周茂才摇头叹息。袁崇焕沉吟道:“事务繁多,一时忘了。可惜周贤弟未能同去,无法提醒我。”

忽报帐外兵部侍郎赵谦求见。

祖大寿有些兴奋道:“赵谦?嘿,这人能打仗,一战歼灭蒙古右翼两千余人,俺还真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袁崇焕没好气地说:“虏兵兵临城下,以危城宝贵之兵力,行冒险之事,在他眼里,立功比国家社稷更重要,这种人,哼!”

周茂才道:“督师,此人是杨嗣昌门人,杨嗣昌此时虽虎落平原,但其树大根深,还是不要太失礼的好。”

“贤弟所言也有些道理。”袁崇焕本身也不是想故意得罪人,遂唤赵谦入帐。

先前在平台时人太多,不知道谁是赵谦,这时祖大寿有些期待地看着门口,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这么能打,过得片刻,就见一个身材颀长,略显瘦弱的青年走了进来,一袭长袍,文质彬彬的模样,不像个打仗的将领,倒和旁边的周茂才有相似之处。祖大寿以为是个开阔粗放的好汉,却见这般缺乏豪迈之气的书生,顿觉有些失望,转念一想,此人是进士,在兵部任职,当然应该是读书人了。(祖大寿不知赵谦的进士是同进士出身)

虽然有些失望,祖大寿此时还是挺敬重赵谦的,能让他敬重的人,前提就是能打……袁崇焕不也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吗?祖大寿谁也不买帐,只听袁崇焕的,袁崇焕的话在他那里比圣旨还管用。

赵谦入内,躬身道:“下官兵部侍郎赵谦,拜见尚书大人。”

袁崇焕见罢,呵呵一笑,对赵谦少了许多抵触情绪,所以常言说得好,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老夫上任以来,常年在辽东,这兵部的事儿,却没有过问,这不,连兵部的侍郎也是第一次谋面。”

赵谦笑道:“大人,这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先前平台召见,下官老早就期待一睹另东虏闻之胆寒的袁督师的风采,在平台的时候,下官就有心了些。”

袁崇焕的风采,确实不咋地,身材矮小,脸上却有些横肉,观之十分不雅。有人还在背后戏称之为“袁猴子”,就是说他长得像猴子。大明的官员,讲究面相,一个外表不甚好看之人,能做到那个位置,可知其人在某些方面还是不可小窥。

“呵呵……不知赵侍郎来访,所为何事?”

“下官是来为大人排忧解难来的。”赵谦看了一眼旁边穿长袍的周茂才,心知其人应该是袁崇焕的谋士,此时希望那谋士的心胸开阔一些。

赵谦绝口不提救秦湘之事,以免袁崇焕等人有“猫搬饭盆帮狗干”的想法。

“老夫有何忧,又有何难?”袁崇焕底气不足地说,他现在忧心可大了,不然也不会穿着黑衣服去面君。袁崇焕虽这么问赵谦,但眼神中还是很期待下文,连旁边的周茂才也一声不吭,想听听赵谦有何高见。

“大人初去辽东之时,就曾对皇上言‘以臣之力治全辽有余,调众口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里。嫉能妒功夫岂无人?即不以权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见乱岂臣谋……’可见大人已有先见之明。现今呢,大人以赤诚之心,大公无私之义,却做了犯禁之事,又有朝中言官,定会以此议论,没有见识的小民,家破人亡,造谣泄愤。就算皇上信任大人,难道不会为了平息众怒加诸不利与大人?大人,下官说的对也不对?”

赵谦说的,袁崇焕心里当然明白得再不能明白了,此时提及,就像抠了他的伤疤一样得疼,他一直心忧的,就是这事儿。谁也会为自己考虑,袁崇焕也是人,虽然平时都以“君子坦荡荡”,以不畏个人生死的面目对人,但是,能哄得了别人,哄得了自己吗?

袁崇焕看着赵谦的眼睛,赵谦坦然地对视之,袁崇焕的目光转向别处道:“赵侍郎言,为老夫排忧解难,愿闻高教。”

赵谦看了袁崇焕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就怕袁崇焕还真是那种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谗言者,定然皆云督师有引虏兵入京师之嫌疑,督师也知道,不然也不会数次调兵,意图将虏兵堵截在京师之外。”

袁崇焕点头。

赵谦见罢心下有些成就感,张仪苏齐之辈,以三寸不烂之舌成事,可见游说绝对是很有效果的一种手段。

此事若成,救援秦湘之事,不是又平白多了袁崇焕九千关宁精锐?以及大同等地勤王之师,归袁崇焕调遣的兵马,总兵力可达两万,比自己独自的两千,整整多了十倍。赵谦暗自感叹,韩佐信真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拿什么他都不愿意换。

“督师明鉴,此时皇太极退居南海子,非真不敌勤王之师,但其何以会退兵?”

袁崇焕沉吟片刻,道:“彼见京师城坚,无法促破,又有被远道勤王援军咬住之险,已生去意,所以不愿与我军徒耗兵力。”

皇太极已生去意,但何时去却是个大问题。

赵谦点点头,心道袁崇焕在战事上倒是颇有战略眼光,但是如果他在政治上也有这样的眼光,也不会身陷如此绝境了。

“不错。督师此时何不联络各方兵马,主动攻击皇太极?赵谦愿为督师鞍前马后,直趋虏兵中军大营,如果能击毙皇太极,朝中谗言,不是就不攻自破么?就算无法成功,皇太极抢劫丰厚,已无利可图,必不愿与我军决战,就此北遁,督师也是大功一件,忠心皇上瞧在眼里,此谋身之道也。谋事先谋身,方能尽忠朝廷,督师不可不察呀!”

袁崇焕沉吟不已,他本来是想着这样耗下去,等援军来了,稳打稳扎,希望能击退皇太极,但是赵谦说的不无道理,此时皇太极无心恋战,自己去赶的话,虽然冒些风险,但是现在朝廷又不愿意议和促成退兵,冒些风险是必须的的。

此时赵谦又催促道:“如不早早打算,待援军一到,驱虏之功,非督师所有,督师危也!”

袁崇焕看着赵谦道:“你我素未相识,何以专程提醒老夫?”

赵谦怔了怔,随即哈哈一笑:“让大人见笑了,下官没有督师伟大之人格,下官只想再立奇功,以图进取,还望督师美意成全,让下官的西虎营奇袭皇太极,像一把尖刀,直插敌营,建功立业!”

袁崇焕摇头笑了,心道毕竟人年轻了,缺少历练,你以为东虏的铁骑是纸扎的人儿?不过赵谦如果直扑中枢,定会引来重兵,他吸引兵力,为自己的人减轻压力,袁崇焕为什么不答应?

两人的洽谈各取所需,互利合作,非常顺利。

段十九 薛国观生死段十九 东南大海战段十二 屋里戴斗笠段六 人质换土地段十七 三寸不烂舌段三十 牛家庄腊梅段四七 佳节烟花绚段四七 正是想登基段二三 郑芝龙兵变段四一 我泱泱华夏段十三 建州女真人段二十 都来分杯羹段三一 欲斩贼人首段十三 沙场试锋芒段二七 等的非寂寞段六 晴儿姐疯了段二四 冲上去平推段三九 窘急叫爸爸段十一 悲苍生多艰段五三 奉天命以治段二一 左右也为难段三四 废矿洞突变段六四 血雨征戈鸣段二一 兵者大凶也段二五 沙场本善变段二七 仙女山之战段五四 三宫六院春段六四 血雨征戈鸣段五七 共生系生物段六 朝中雨纷纷段七 夏日的冰块段五六 烽火未能闲段九 打了扔出去段六四 血雨征戈鸣段四 计口量换米段三八 钱从何处出段三四 猴子戴金箍段一 霜冷人落魄段四二 胜败瞬息间段三二 怎霉字了得段六 晴儿姐疯了段十 毛文龙之死段二四 深情与假义段六一 清明君归来段六一 清明君归来段三一 欲斩贼人首段十九 东南大海战段三 灯火阑珊处段十五 福兮祸所依段三一 欲斩贼人首段十五 痛也是享乐段十 看瘦腰如舞段二九 你情我也愿段一 树上的人头段十三 难得有情郎段二二 水中月如雪段二十 曰勉为其难段四二 帅府议密计段七 仰天一声叹段五二 诱劝田钟灵段十二 京师在戒严段三十 牛家庄腊梅段二九 你情我也愿段四九 若个万户侯段十三 鹅卵石妙用段四四 看血流成河段六四 血雨征戈鸣段二十 曰勉为其难段十二 我没有吃醋段六六 如果不知道段五 轻轻问一句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二十 习惯成自然段八 人间真情在段六二 螺州城大捷段十三 沙场试锋芒段三七 没有最无耻段二 叹道路多艰段二一 都是读书人段三十 权柄护身符段三四 以纱掩秀颜段四十 形似苔与蕨段三七 北斗七星高段三一 欲斩贼人首段四六 虚情又假意段四八 国手神医术段二十 都来分杯羹段五三 奉天命以治段五 请阳春白雪段三 权和战之策段四一 我泱泱华夏段四 死猪不怕烫段三七 有谁能算尽段四十 丝缕相粘连段十九 出仕为身谋段三 计划与变化段五二 欲烧紫禁城段四六 天下大势成段二七 欲来风满楼段十七 史上最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