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 是杯酒渐浓

赵谦出京师,可谓风光。西虎营千余官兵,铁甲铮铮以为护卫,锦旗烈烈,更有兵部运兵炮船驰入运河,专程接送。赵谦左手擎黄绢圣旨,右手拿尚方宝剑,向相送诸同僚拜别。

风光的背后,总是有许多看不到的忧愁。此定然也。

赵谦望北皇城而拜,然后向同僚拱手道别,正欲登船,高启潜突然说道:“廷益且留步。”

赵谦忙回身向高启潜执礼。一旦走出京师,便成万里,朝中诸事,已鞭长莫及,全靠高启潜等人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了,赵谦对高启潜执礼甚恭。

紫禁城是权力的来源,一切荣誉风光权柄皆出于此。

高启潜摸出一块玉佩,递到赵谦手中,赵谦接了过来,不解道:“高公,这块玉佩有何来历。”细观之下,见玉佩缺了一个口子。

“卢九德正在杭州监察贡茶,是司礼监派过去的,与咱家有些交情,如果有难事,用这块玉佩为信物,可让他帮忙。”

赵谦忙称谢。从高启潜沉重的脸上,他看到了前路的艰难。这时河面上吹来一阵凉风,让人身心一凉,又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伤感。

卢九德是内宫太监,属于八局(兵仗,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的人。朱由检整死了魏忠贤,大大压制了太监的嚣张势力,却发现外廷臣工文官集团权力失去制肘之后极度膨胀,最后又只得重用太监,各地都有各监司局(十二监,四司,八局)的太监监察,还有厂卫犬牙,遍布全国,实现对地方控制。

大船行至淞江县(今上海),赵谦与韩佐信孟凡等人下船,赵谦欲叫炮船先行,自己与心腹数人单独去杭州。

大臣到地方公干,依制各地衙门驿站应供应给养,赵谦这样的大吏到地方办事,地方官员定然会隆重迎接的。迎接之后的事情,赵谦猜也猜得到,无非就是酒宴声色,大家拉拉关系。

这样的应酬,虽没多大的意思,但是叫了你,还是要去的,给不给面子的问题。但是赵谦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就避开公差,想尽快了解行情。

护卫军队由张岱统率,江浙地区未有大股乱贼,护卫赵谦并不是张岱的主要职责,他另外担任着今后向北押运钱粮的责任。

赵谦等人换了布衣,在淞江县修整了一下,洗了个澡,便准备启程,在码头寻找船只时,正遇到一条商船。赵谦便差长随小林去谈搭乘之事。

小林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识得字,虽未有功名,但也有些见识,随机应变,处理一般小事让人很是放心,赵谦自从雇了他,便用着顺手,几年没换长随。

果然,不多一会,小林便谈好了价钱,赵谦等人一起上船了。这是一条楼船,木楼之上还挂着灯笼,布置得十分华丽,看样子是条江南富商的船。赵谦这时才不禁注意看了一眼船上的旗帜,打得是“李氏商行”。心中一怔,心道莫非是江南茶商李林贵的船?

船启航之后,赵谦借机去甲板上吹风,暗地观察了一番船上的情景,不料发现角落里放着的灯笼上有“酒醋面局”的字样。

这“酒醋面局”乍听之下好像也是商行之类的,其实不然,此乃内宫八局之一也,内宫八局分: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其中便有酒醋面局。

赵谦在京师混了几年,这些东西还是了解的。

赵谦忙对旁边的韩佐信道:“这条船可能是李林贵的船。”

韩佐信顺着赵谦的目光看到那些个灯笼,点点头道:“大人所言即是。”韩佐信沉吟片刻,低声说道:“高公说卢九德是八局的人,并赠了大人一块玉佩以为信物。看来这卢九德与高公关系非常。现在看来,卢九德既与李林贵有来往,这其中利益……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请恕卑职直言,就算对高公,大人也不可掉以轻心。”

河风缭绕,赵谦身上一冷,韩佐信说的不无道理。他又想起陈奇瑜临行前对自己说的话,说可从江南李林贵入手,陈奇瑜也推荐了一个人,叫史可法。

也许赵谦对太监也存在偏见,卢九德和史可法,赵谦宁肯相信史可法,虽都是素未蒙面之人。读圣贤书的人,很多还是有点操守的。《左忠义公轶事》让赵谦印象深刻。

又或许是,陈奇瑜提点赵谦,是因为赵谦的成败影响他陈奇瑜的成败,荣辱利益相连。而高启潜帮助自己,多半是出于赵谦的“孝心”和高启潜自称的对皇上的忠心。相比之下,赵谦更信利益驱使。人总是被欲望左右,圣贤有几人屿?

赵谦和韩佐信站在船尾看着水面交谈,河面上激起白色的浪花。这时一个老头走了过来,短衣,水手打扮。赵谦和韩佐信停止交谈。

那老头走过来说道:“几位爷,浪大,别太靠边了。”

赵谦笑道:“多蒙老丈提醒。这船大,行得稳,不怕。”

老头听赵谦夸船,有些自得道:“那是,咱们这船不仅大,行得稳,在这河面上,靠河面吃饭的好汉见了这李氏二字,也得给几分面子。”

赵谦道:“哦?运河上还有劫匪不成?”

老头打量了一番赵谦干净的长袍,摇摇头道:“人得吃饭,小伙子那,你不知疾苦……这运河上最大的帮派就是盐帮,帮主陈舵主,还和我家老爷喝个酒哩!”老水手一个“陈舵主”,让赵谦想起了《书剑恩仇录》上的陈近南,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赵谦有个习惯,有时候为了放松,总是要抬头仰望天空,明朝时,工业还处于手工作坊形态,没有太多污染,天空很是明净,蓝蓝的,看起来赏心悦目。

赵谦抬起头,深呼吸了一次,恰巧看见一个中年人摇着纸扇正看着自己。中年人见赵谦发现了自己,“啪”地一声很潇洒地合拢扇子,拱手道:“公子既有雅兴,何不上楼饮杯薄酒?”

和赵谦言谈的老水手听到声音,急忙装作很忙碌的样子,赵谦见罢淡淡一笑,心道那中年人定是这条船管事的,老水手才作出一副员工见到老板的模样,说不定那中年人就是李林贵。赵谦想罢回礼道:“蒙先生看得起在下,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韩佐信孟凡小林三人相随上了船楼。中年人在船舱门口相迎,拱手道:“老夫李林贵,敢问客人贵姓?”

这李林贵倒也爽快,开口便说出了名号,大有“君子坦荡荡”之感觉,不过也可能是有恃无恐的原因。

赵谦打量了一番李林贵,身作布衣长袍,身材偏瘦,手里拿着一把纸扇,五官端正,倒像一个中年文士。

李林贵也打量了一番赵谦,此人举止不凡,身上干净,皮肤没有太多日晒痕迹,目光沉稳。青袍方巾,书生打扮,但李林贵知道面前这个人不是书生,因为书生不可能有三个各局外观的随从。

他一一扫视了一番韩佐信孟凡小林,心下了然。韩佐信儒雅;孟凡行走下盘很稳,练家子;小林目光敏捷,态度恭敬,像是长随。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老板,久仰久仰。在下严兼,京师人氏,家父经商。在下到杭州访亲,因淞江棉布闻名天下,路过淞江时,忍不住四处参观了一番淞江的纺织作坊,不料误了船期,蒙李老板古道热肠,让在下搭船南下,在此深表感谢。”

李林贵不知赵谦的话里有多少真话,也不便多问,因见此人特别,这才注意了一下,并无多少研究兴趣,便客气道:“哪里哪里,身处江湖之远,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赢得几分薄姓名。”

这时屏风后面裙炔飘动,赵谦不禁转头一看,只看见一个窈窕的背影。李林贵见罢赵谦的目光,道:“那是小女李香兰,对了,小女定是送冰镇酸梅汤过来的,我叫人拿点过来,贵客一起尝尝罢。”

李香兰?赵谦心里好笑,常用汉字不多,古今同名同姓的人还是不少,他想起了张学友唱的《李香兰》来了。

“恼春风我心因何恼春风,说不出借酒相送。夜雨浓雨点透射到照片中,回头似是梦无法弹动,迷住凝望你裉色照片中,碍…像花虽未红如冰虽不冻,却像有无数说话可惜我听不懂。碍…是怀酒渐浓或我心真空,何以感震动,照片中那可以投照片中,盼找到时间裂逢,夜放纵告知我难寻你芳踪,回头也是梦仍似被动,逃避凝望你仍深印脑中……”

歌声在赵谦脑中回荡,令眼中露出了些许伤感,也许是歌词忧伤,也许是这江南夏色,雕栏楼船太美丽,美丽得让人伤感罢。

总之,赵谦突然有些想念起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来了。那里才是他的家,人在绝望困难的时候总是会想家。

段二二 宝剑配浪子段七 是谁来杀我段三五 佳人送怀抱段三七 北斗七星高段五 轻轻问一句段四一 我泱泱华夏段六十 城外的来客段四八 杏花村酒楼段二一 左右也为难段十八 梨花带着雨段三二 开封府来使段十二 我没有吃醋段五 逃出生天险段二八 三月寒春兰段二七 黄河天上来段六一 清明君归来段四一 谁有回天力段五三 奉天命以治段三五 小桥换大桥段四十 丝缕相粘连段七五 东阁大学士段十三 沙场试锋芒段六 忠大明之事段四 死猪不怕烫段六五 冰火两重天段二五 大约在冬季段二七 仙女山之战段三九 黄河结冰了段十六 八月桂花香段八 他乡遇故知段三一 门路有心人段二六 书中颜如玉段二八 三月寒春兰段二九 血染天地间段八 蚯蚓居暗处段十九 玉人在何处段三五 问亿兆苍生段九 轻身走薄冰段三四 废矿洞突变段五六 赵逸臣审案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四九 若个万户侯段二 娇怜难将息段二八 谦按剑而入段十九 玉人在何处段十一 市舶提举司段三八 残暴的人类段六八 辣手摧秋娘段十六 倒挂倚绝壁段三十 牛家庄腊梅段五 漫漫冷长夜段三三 外策配内策段十三 难得有情郎段二十 曰勉为其难段十五 巨舰千余料段九 棉布裹筷子段五三 奉天命以治段三四 废矿洞突变段四 枪打出头鸟段四 刀尖上行走段七四 小楼听春雨段五二 欲烧紫禁城段二十 曰勉为其难段六 人质换土地段三四 以纱掩秀颜段五六 烽火未能闲段四十 丝缕相粘连段三八 钱从何处出段三二 投降不投降段七 近乡情更怯段二七 仙女山之战段四十 丝缕相粘连段二四 狂热的民族段一 北京城献孚段三八 军令将在外段三三 农夫与毒蛇段四三 同知府碧月段四十 丝缕相粘连段二 卧听风吹雨段十 看瘦腰如舞段三六 大才善用人段四二 十八载未败段二三 谁点了火药段三一 欲斩贼人首段十八 六两茶叶税段七三 美味变砒霜段七五 东阁大学士段二五 脑袋大就傻段一 萝卜的日子段二八 置死地后生段九 轻身走薄冰段四二 十八载未败段二九 俺不想挨棍段十五 痛也是享乐段三八 谋划红白礼段二九 血染天地间段二五 大约在冬季段二七 黄河天上来段七四 小楼听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