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三 谁点了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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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可望何腾蛟等人被困在枣阳,粮道被断,前无去路,这下不得不使上力了,此时我们下山攻枣阳外围,内外夹之,可破张献忠也。”赵谦得意洋洋地断起茶杯。

突然,“轰!”一声巨响,帐篷等震得差点没塌下来,赵谦只觉得手上的茶杯一松,埋头看时,茶杯已被飞进来的石子砸破。赵谦大惊,摸了摸身上,并没有窟窿,只有手被茶杯碎片划伤,鲜血直流。

亲兵急忙为赵谦包扎右手,赵谦这才醒过神来,如果是打上来的炮弹,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赵谦气极吼道:“谁点了火药桶?”

赵谦等人冲出帐外,见帐篷外面一团黑烟犹未散去,几具被炸得黑漆漆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一个被炸断了手臂的军士嗷淘痛哭。

“大人,下了两天大雨,火药泛潮,兄弟们便拿出来晾晒,有个兔崽子用铁铲翻动,不慎爆炸,已经被炸死了。”

“火药一磨就炸,都没长脑子么?”赵谦看着地上的尸体吼道,“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旁边的将领躬身道:“是卑职监察不严,请大人降罪。”

赵谦说道:“不用再晒了,集合人马备战。”

“是,大人。”

赵谦看着山下错综复杂的山谷,转头对张岱说道:“里面有伏兵,用大炮先轰一个时辰。”

于是中军忙乎着架好大炮,“轰轰……”乱轰,山林里黑烟弥漫,树木多处起火,烧成一片。

“快,装弹!”一个军官吆喝着旁边的炮手。两个军士用钳子把内炮管夹了出来,用水淋在上面降温,另一个军士抱着装好弹药的炮管从前端塞进大炮。赵谦军所用的弗朗机火炮采用内外双管,便于降温,也大大提升了射速,但依然使用的前装填火炮,后装填的炮还造不出来,气密性就是个大问题。

炮火覆盖之后,赵谦派出前锋步兵清剿沿途伏兵,自率大军下山去了。

树林里枪声密集,前锋遭遇伏兵,整个山谷都在激战。

走到谷口,就见几个军士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过来,军士看见大部,忙跑到赵谦面前,哭道:“卑职一部中了埋伏,百户战死了。”

赵谦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正是一个百户军官,身上插满了箭羽。

这时赵谦身后一个军官怒道:“将官战死,亲兵皆斩!你等还有脸回来?”

那几个军士急忙伏拜在赵谦的马下,痛哭道:“我等极力护卫百户,但贼军躲在山石林间,防不胜防,大人,留我等一条性命吧,大人饶命啊……”

赵谦道:“你们到自己所属的千总那里求情。”说罢策马前行。

刚才怒斥几个败兵的军官正是他们的千总,二话不说,呼来侍卫,将几个军士按翻在地,拖到路边。

“砰砰……”几声枪响,讨饶喊冤声顿时停止。

大军缓缓前行,走到第一条山谷中,突然头上冒出一群人来,吆喝着将一块大石向下推。

官军急忙用火枪射击,几个人摔下坡来。

“兄弟们,跟我上!”一个军官拔出佩剑,大喊一声,带人冲将上去,山坡上的贼军放了几箭,拔腿就跑。

这地方地形复杂,走了半个时辰,官军被骚扰袭击了十几次,都是小股贼军打游击,弄死几个人就跑,同时起到延迟赵谦行军的目的。

大军行至山脉边界时,前路被左右两座大山围在中间,赵谦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地形,就像女人的两个豪乳,大路就是中间的乳沟,而赵谦等人的出路,只能从乳沟过去。

爬山步兵还行,重骑兵、车兵、辎重粮草过去比较困难。而且山上林子很密,爬山也可能被伏击。

“贼军多用弓箭,需得控制左右一百步范围,咱们才能过去。”张岱拿着望远镜说道。

赵谦点点头说道:“对付我们的这股贼军主力一定藏在这两座山中,想将我们困在这里,好让张献忠全力解决枣阳的官军。”

张岱遂调出多路小队,上山摸清敌军主力位置。步兵上山不久,便听见了枪声,黑火药烟尘大,今天天气好,很容易就看见了树林中腾起的硝烟。

张岱指着那阵硝烟的位置,喊道:“给我轰!”

炮兵将那块地方进行了火力覆盖,砸得烟雾弥漫。不过实心弹的大炮威力实在有限,和现代金属蛋壳的炮弹没法比,而且要打远,只能用实心弹才有距离。

这种炮守城或者在平地上摆开野战效果还不错,在这种山区威力简直不够,地方大了,又不知道敌军在哪里,火力覆盖范围太宽,杀伤有限。

炮毕,步军大队行至山前,对着树林盲目地一阵阵轮射,完全看不见人在哪里。

赵谦见罢,不耐烦地说道:“传令全军,步军在两翼,车、马在中,前进。”

“得令!”

两翼步兵走在大路两边的山坡上,辎重等车马护在正中,缓缓向山谷开进。行至半道,突然两边喊杀声起,弓弦火统乱响。

“砰砰……轰!”

“赵谦见官军纷纷用火枪向林中射击,树林太密,效果不大,官军士兵很多都慌了神,队伍有些混乱。赵谦急忙大呼:“传令全军上刺刀,准备接敌!”

“上刺刀!”

一个军官挥舞着佩剑骂道:“蠢货!快上霹雳弹管!”

不一会,树林里冲出一窝蜂贼军,衣甲颜色不一,武器纷繁,提着斧头、刀剑、长矛上窜下跳,直扑路中间的官军。

“轰!”一声巨响,大炮轰出几百枚小铁丸,贼军倒地一片。

“啊……呀……”

“开炮!”

“轰!”

“前队准备……放!”

“砰砰……”

火枪阵刚射完一轮,由于距离太短,贼军转眼冲至,手提大刀长矛,官军端着带刺刀的长枪,两军杀成一片。

“杀!”萝卜的骑兵也奋力冲杀,但道路上全部是人,密密麻麻,完全行走不动,骑兵几乎就是骑在马上的重步兵,站在那里边吼边砍。

“当……当……”骑兵目标太大,又停在那里,成了弓箭招呼的活靶子,但是骑士一个个身穿乌黑板甲,只剩两个眼睛在外面,完全射不动,弓箭射在胸甲和肩盔上叮当作响。那些骑士,浑身都是铁,看起来跟机器人差不多,让贼军大呼郁闷。

“嘶……”赵谦听见前边一声马叫,那马的马蹄被砍断,前腿跪地,“砰”地一声将马背上沉重的骑士摔在地上。

那骑士被摔了个半死,浑身疼痛,身上的盔甲重达一百五十斤,像背着硬壳一样的乌龟仰在地上,半天翻不过身来。几个贼军按了上去,按住骑士的铁脑袋,拿着大刀对准骑士的脖子,乱砍了几刀,骑士的脑袋滚落在地,裹着盔甲的身体彪出一股鲜血,就像开了啤酒瓶一般。

时赵谦因为顾及安全,穿着骑兵一样厚的盔甲,他看在眼里,只觉得脖子一阵不舒服。

“当!”孟凡举剑挡住一把斧头,望月千代身形灵巧,用一把细长的刀在那贼军肚子上一划,立刻就开了一个大口子。

望月千代已经被赵谦收于帐下,相当于私人卫队成员。赵谦看中了她的身手,望月千代也看中了赵谦的权势,一个刺客类型的人物,有手握重兵权柄滔天的人物做靠山,自然就不用每日担惊受怕了,两人是一拍即合,合作愉快。

孟凡和一队穿重甲的亲兵挡在前面,后面有几个火枪手瞄来瞄去,随时就“砰”地一声,放倒一个,赵谦周围的贼军奈何不得他,弓箭又射不动,赵谦暂时倒是十分安全。

战役从中午打到太阳西沉,贼军死伤惨重,赵谦也有所损失。不过最后贼军咬不动,纷纷撤退。这是在意料之内,比如贼军要杀一个骑兵,首先就要冲到面前,后边的火枪手还在开火,没有冲近可能就会损失几个人,冲近了还得被骑士砍死一两个,然后才可以将骑士按翻在地,如此几条人命换一条的干法,自然只有战败的出路。

和上次海战一样,赵谦在谋略上又没玩过对手,被困在山中,出山又被伏击,招数上真是败到了极点,但是最终依然获胜。赵谦用实战再次验证了无脑流的无敌,管你用什么手段计谋,一律平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当然,这也是在兵力悬殊不大的情况下。

前几天因白水河决堤,赵谦军仓狂后退,向东逃窜,躲到了山上。而枣阳城还在此地的东面。赵谦击败了伏兵,修整军队向东,开始准备对付枣阳的贼军主力。

时孙可望何腾蛟等十万湖广军被困枣阳,贼军趁势攻占了东面的鹿头店、桐柏县等城镇及周边各要塞,官军粮道被断。孙可望等人在枣阳前后无路,又无凝聚力,都不愿意打前锋,只得将十万人马挤在枣阳城中固守。

赵谦派出斥候打探,在枣阳外围的贼军兵力达二十万之众,张献忠确实是调集了主力,想吃掉枣阳的官军。

“兵贵神速,我等可趁势绕过枣阳,复取鹿头店桐柏,打通粮道。”张岱建议道,他知道枣阳的贼军有二十万,可不愿意去打枣阳外的贼军,想先打通粮道了再说。

赵谦沉吟片刻,说道:“攻鹿头店,取桐柏,粮道便通了……那枣阳的官军会如何行动?张献忠又会如何行动?”

张岱皱眉道:“如我是张献忠,便用部分军力堵住枣阳去路,在官军取鹿头店之时,调兵在桐柏附近的山隘布防,抵住官军进攻,然后主力合围鹿头店,围歼官军。至于何腾蛟……”

何腾蛟等人各怀鬼胎,张岱一时也理不清楚,于是沉吟不已。

赵谦一脸恍然道:“我们不能去攻鹿头店,否则就会将张献忠主力吸引过来,反压到咱们这边,何腾蛟孙可望这群阴奉阳违的小人,我岂能轻松了他们?”

赵谦愤愤地说道:“我们要是攻鹿头店桐柏诸县城,张献忠主力东进,那帮枣阳的杂牌军!我等还指望他们救咱?”

张岱用剑销在沙地上划来划去,许久说道:“大哥,我有一计。”

“二弟请讲。”

“咱们既不攻张献忠,也不攻鹿头店,调头东进,绕过枣阳至东南方向的武水河边驻扎,张献忠摸不着咱们的意图,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枣阳的十万官军,张献忠的主力,还得要他何腾蛟扛着……”张岱脸上冷笑道。

“……咱们再派人通知何腾蛟等人,已打通粮道,叫他们突围出来取粮,何腾蛟等人粮草耗完,自然要出城向东突围,势必与张献忠血战,两军激战之时,我挥军杀至,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两人阴险地大笑了数声。

于是赵谦采纳了张岱的意见,率军迅速从枣阳南边通过,行至武水,伐木修桥,然后选了高地修筑环形工事,守在武水两岸,不走了。

赵谦军和其他官军比起来,人数较少,而且粮草充足,至少也能坚持个两月,而何腾蛟等人的军队人数达十万,粮草又不足,就算省着点吃,最多吃不过一月。

张岱派斥候靠近枣阳,用重弩将书信射入城中,告诉里面的官军,粮道已通。

两天之后,赵谦的斥候带了一个全身是伤的军士进入大帐,那军士猛灌了几口水,呛得不住咳嗽。

赵谦惊讶道:“城中缺水了么?”

那军士喘了一口气,“哐当”一声跪倒在地,“大人,那张献忠挖了河道,城中已断水几天了,城池下边,全部是石头,挖也挖不动,再这样下去,咱们渴也得渴死了,诸位将军恳求大人,发兵救之!大人之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那军士用沾满血的双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封书信来,呈到赵谦面前,赵谦接过来一看,信中全是奉承之词,恨不得叫赵谦亲爸爸。目的就是一个,要求赵谦解围。

赵谦用无辜的表情说道:“本官只有两万多人,城中有十万兵马,你们也无法突围,本官如何解围?”

那军士不住求情,好话说尽。赵谦这才说道:“本官可以答应何腾蛟等人,待他们出城接战之时,与之内外夹击,打通道路。”

赵谦叫人写了回信,仍然准备用重弩射进城中,因为不可能叫这个冲出来的军士又冲进去,不说成功几率,也太没人道了。

那军士吃了饭缓过气来,这才觉得不对劲,要打通粮道,必须攻下桐柏等地才行,不然粮队随时可能被劫掠。而赵谦却驻扎在桐柏南边大老远。

军士问道:“大人真的打通粮道了么?”

赵谦道:“本来准备攻下桐柏,张献忠主力威胁,本官寡不敌众,只得南下。”

“啊!这,这……”军士口不能言。

赵谦笑道:“总之何腾蛟得自己想法出来才有水喝不是。”

这军士不可能回枣阳去,赵谦倒是爽快,直接对他说根本没有打通粮道。

十六年七月底,何腾蛟等人扛不住饥渴,终于在争吵中准备突围了。与赵谦相商好时间,初五凌晨,枣阳一声炮响,城门大开,官军骑兵作前锋,冲出东门。

时赵谦已趁夜率军开到枣阳东面,占了个高低,摆开大炮枪阵,一动不动地驻扎在那里看戏。

凌晨时光线不好,看不清楚,只听得见震天的喊杀声,炮声,枪声,热闹非凡。夜空中时不时像打雷闪电一般闪起火光,那是炮击的亮光。还有星星一般的火把,火枪闪亮等,如果不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这戏里会死很多人,这个场面倒是十分好看。

所谓置死地而后生,何腾蛟等杂牌军到底是大明的正规守备军队,战斗力不容小窥,拼命的劲头拿出来,竟也能和两倍于己的贼军对碰。

那个冲出枣阳联络赵谦的军士,是何腾蛟的心腹,眼见枣阳的官兵和贼军苦战了大半夜,赵谦依旧按兵不动,不由得心急如焚,“大人,为何还不策应枣阳官军?”

赵谦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家将军选的时间不对,本官的火器军队,现在这会儿,压根看不见,打到了自己人怎么办?不要心急,待到天亮,本官一定全力攻击。”

天亮的时候,薄雾的空气中,湿漉漉的,都闻得着血腥味。枣阳城外遍野的尸体,述说着晚上的惨烈。

官军全部冲出枣阳东门,因守城官兵觉得留他们就是送死的,纷纷擅离职守,导致枣阳城破,官军没了退路,只得在城外死战,奋力向东。一直到天亮,战斗仍在进行。

抬眼望去,枣阳城外,人山人海,比现在的人才市场还要拥挤,地上的死人和半死不活的人,被人轮番践踏,最后都要变成死人。

赵谦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回头说道:“是时候了。”

段一 洪承畴休妻段十七 赵谦的密信段四 分银娶媳妇段十四 广渠门之战段二三 郑芝龙兵变段四七 佳节烟花绚段五一 男儿重危行段十三 鹅卵石妙用段二八 谦按剑而入段三二 开封府来使段二二 水中月如雪段三二 开封府来使段三八 军令将在外段一 洪承畴休妻段二十 兴亡棋盘中段四九 若个万户侯段十三 难得有情郎段二七 仙女山之战段六 朝中雨纷纷段三八 残暴的人类段二五 大约在冬季段四八 杏花村酒楼段五九 围困的螺州段二八 置死地后生段二一 兵者大凶也段十五 痛也是享乐段三八 谋划红白礼段七 仰天一声叹段二六 书中颜如玉段五六 赵逸臣审案段十六 十丈为两桅段二七 欲来风满楼段七四 小楼听春雨段二三 定上下之策段六三 黄陵伏击战段二一 紫禁城迷雾段六十 城外的来客段八 人间真情在段二六 造反因被逼段三九 暗流在涌动段四 分银娶媳妇段二 欢中秋佳节段三一 国公与三公段八 他乡遇故知段十七 王谢堂前燕段六二 螺州城大捷段二三 定上下之策段十六 倒挂倚绝壁段二四 深情与假义段十八 六两茶叶税段四八 国手神医术段十 人不如故人段二 粮草换军马段二四 鸣一曲楚汉段四 计口量换米段三六 大才善用人段十六 老高很愤怒段七 每一个细节段八 人间真情在段二十 习惯成自然段十三 沙场试锋芒段三七 踏云来相救段十四 广渠门之战段三五 佳人送怀抱段三三 八月河水凉段三 只能相信你段六 人质换土地段三四 那轻的忧伤段二九 血染天地间段三 计划与变化段五四 三宫六院春段十八 六两茶叶税段三八 谋划红白礼段十四 柳暗忽花明段三七 有谁能算尽段一 萝卜的日子段三 北方有客来段三六 布局布寂寞段三七 有谁能算尽段五五 各邦来朝贺段十七 赵谦的密信段二六 咱挖黄河吧段二八 谦按剑而入段二 欢中秋佳节段十五 巨舰千余料段八 赵大人台鉴段十 毛文龙之死段四三 同知府碧月段二十 都来分杯羹段四六 虚情又假意段十七 梨子糖水汤段二九 俺不想挨棍段十三 沙场试锋芒段三 只能相信你段八 他乡遇故知段二三 郑芝龙兵变段六五 冰火两重天段四八 杏花村酒楼段四 分银娶媳妇段三四 废矿洞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