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三 顷刻上天衢

“吴三桂军势不可挡,冲击邹大人中军,邹大人正在全力抵挡!”一个军士走到赵谦马前禀报道。

赵谦看了一眼头上中天的太阳,原计划是炮击到傍晚才发动进攻。

邹维涟为了不影响赵谦取开封,至今没有求援。因为开封拿下之后,战局将向明朝这边倾斜。

赵谦大声说了一句:“邹维涟是个硬汉子!”

在冷兵器时代,就如手工生产东西很依靠工匠的手上技术一样,战争胜负很靠士兵的格斗水平和武器熟练度。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练家子自然能一个打几个普通庄稼汉。

邹维涟抵挡不住,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手下的新军前不久还是农民的关系。别人吴三桂的关宁军,打了多少年仗,战斗力是血里火里磨出来的。

就算是赵谦的火器营,要战胜满清八旗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武器在某些情况下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但绝对不是唯一的因素。就如前世明治维新的时候,拥有西方装备的天皇军队在面对武士叛军时,对美国顾问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打了几千年战争。

赵谦看着开封那高大的城墙,顶端已经被多处炸塌,墙垛也几乎被炸烂,对张岱说道:“不用等到傍晚了,现在就进攻。”

“得令。”

鼓乐之声响起,众军高唱“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中路的一支方阵开始平步向前推进,进到离城墙一百步,军官大声下令,前排的火枪对准了城头,“砰砰”开始轮射,火光与浓烟在黑衣方阵中腾起,弹丸呼啸而去,城上的墙垛已经被大炮轰的狼藉一片,站上城头的守军就如在排队等着枪毙,纷纷摔下城墙。

八个方阵的步军随后前进,围着城池射击,不出顿饭功夫,城墙几乎成了无人区,没人傻到再站上来饮弹。

后面背着弹药包的后勤军士往来不息,又有运送火药炮弹的马车,就像一个忙碌的工地。

“当当……”弗朗机炮的内管拉出来,摔在地上,随即就有军士用水浇上去降温,冒起白烟,这个场面,让人误想起了蒸汽工业时代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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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呜呜……”鼓声与号角齐鸣,吹号角的军士挺着肚子,腮帮鼓涨,让苍劲的音乐在天下之间回荡。

“杀!”众军想着城池蜂拥攻去,抬着云梯的军士,周围又跟着端火枪的军士,如潮水一般向开封涌了过去。城头上又出现了清军守军,拿着弓箭射下,城下的火枪向上面射击,双方互有死伤。

要是再炮击半天,恐怕清军这点力量都没有了,攻取开封付出的代价要小得多。不过话又说回来,开封这样的都市,被炮击死伤最多的还是平民,少了半日的炼狱时间,平民死伤兴许会少许多。

明军沿着云梯爬上城头,清军第二批守军也上了城头,双方拿着刀子互捅。西虎营也算是百战之师,远程打击凶狠,拼刺刀也不逊色,特别是干步兵,那刺刀是相当麻利,捅进去拔出来就血流如注,带着血槽的刺刀,专门为杀人定制。

当太阳西斜的时候,一骑向赵谦飞奔而来,高喊道:“开封城破!开封城破!”

赵谦拿着望远镜看着城头上的日月旗,胸口起伏,又一场胜仗!

卫队护着赵谦赵逸臣张岱等人入城,赵谦看着城中火光四起,到处都是火灾,古式建筑多木料,极容易发生火灾,这些显然都是大炮干的好事。

城里到处都是尸体,有的地方,竟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得小心走路才不至于踩在死者的身体上。

赵谦踢到一具尸体,埋下头看时,是一对母子,已经躺在血泊中,母亲至死还紧紧抱着她的孩子。赵谦看着那孩子手边的一个木头雕刻的锣鼓状玩具,弯下腰,使其玩具,放到那孩子的手里。

众军默然,张岱的话打破了沉默,说道:“请大人速速安排大军下一步行动。”

邹维涟还在西边和清军血战。

赵谦站直身体,说道:“二弟与三弟,即刻率骑兵袭击卫辉府一线,断满清粮道,袭扰后方辎重。”

张岱拱手道:“得令。”

“赵逸臣!”

“卑职在!”

“你可能安排救火及修缮城池,构建开封防御。并出安民告示。”

“卑职得令。”

赵谦握住尚方宝剑的剑柄,说道:“其他兵马,随我即刻增援邹维涟。”

时邹维涟仗剑站于营前,坐镇指挥战斗。吴三桂的骑兵已经突入邹维涟的军营,明军骑兵也在往来混战,步军端着长兵器,布成密集阵营对拼。

邹维涟周围已经有敌兵出现,亲兵及卫队拼命护卫。下属跪在地上哭谏道:“大人,快退吧,敌兵已经冲入中军了。”

邹维涟提剑昂首道:“阵在人在!老夫绝不负元辅重托!”

“当!”一骑飞驰而到,侧身一个马劈,地上一个军士举刀去挡,但没挡住,半边头颅离开了身体,鲜血飞溅。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喊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邹维涟回过头去,就看见身着玄黑戎装的西虎营,提着西虎营才有资格拥有的昂贵新式火器跑步而来。火器前段插着闪亮的刺刀,也只有明军精锐,才会这么装备。

吴三桂骑兵见明军援军,组织骑兵向东冲杀。西虎营军官大吼道:“准备!”

众军停止前进,端起长枪,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冲锋而来的骑兵。

“砰砰……”

赵谦身穿板甲,手里提着宝剑,正在大军后边,听着枪声,就知道已经交火。赵谦对旁边的一个游击将军说道:“梁将军,你立刻率本部兵马,绕道左翼,协同左翼新军阻断吴三桂退路。”

“得令!”

赵谦冷笑道:“关宁军从今日起,便成回忆。”

时吴三桂军势不可挡,从中路直杀明军中军,邹维涟退了好几次,吴三桂军已经插入了明军阵线。时明军阵线呈凹字形,吴三桂正在这凹字的中间,清军的打算是让吴三桂插入,再从前边和外围杀至,协同吴三桂吃掉凹字两边的明军军队。

赵谦的意图是调出兵马协同凹字两边的兵马向中间靠拢,这样吴三桂就被包了饺子。

赵谦军达到邹维涟中军,时中军正在和吴三桂的关宁军混战,吴三桂的骑兵先行突击,被排枪打退,赵谦军冲了上去,加入战团,双方开始厮杀。

西虎营组成小型方阵,见着远得就用火枪打,冲过来的就用长长的带刺刀长枪拼杀,英勇异常。西虎营也是久经战阵之师,格斗熟练,装弹熟练,吴三桂军中弹身亡者不计其数。骑兵冲来,西虎营官兵勇敢不畏死,又是排射又是乱捅,吴三桂见打不过,下令后撤。

赵谦命令西虎营并同邹维涟中军压上,协同前进。吴三桂得知是闻名天下曾经捉了满清皇帝福临的西虎营,恐被咬住围攻,忙向凹字外面突出。

吴三桂手下有步骑四万,本来展开攻击姿势,各自协同前进十分顺利,现在要退兵,调转方向,各部要联络安排,不然就容易造成混乱。赵谦军追至,吴三桂命令祖大寿为后卫阻击。

赵谦军火器射程近两百步,弓箭射程远者就是一百步,祖大寿又无进攻直扑明军的决心,被火枪一顿轮射,死伤遍野,全军退至一低矮山坡后面,由于火枪的射线是直线,无法在远处打到祖大寿军,冲至山下,祖大寿发弓箭倾斜而下,明军有所死伤,暂退两百步。

祖大寿是当初崇祯朝时清军围困锦州城二度投降的,时洪承畴的十四万援军在松山被击溃,洪承畴投降。祖大寿粮尽援绝,城中又开始人吃人,只好再次投降。这样的情况下,皇太极仍没有杀他。只是没给他部队,没再重用他了。

后来吴三桂也投降清军,祖大寿便到了吴三桂靡下。

赵谦靡下有将领道:“敌兵躲在山后,我如直接进攻,恐有死伤,不如等后边炮营赶到,发炮轰之,再行进攻。”

赵谦本来想下令不顾代价攻之,但将领都说顾及士兵伤亡了,他也不愿意影响自己在西虎营的声望,便说道:“从山侧绕道后方,还要快一些。”

赵谦军调头向南,欲饶行到祖大寿的后面攻击,祖大寿见这样一来自己便没有活路了,当下率军调头就跑,赵谦军跟上,追到吴三桂后翼,用火枪攻之,吴三桂后军大乱,人马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吴三桂得知祖大寿临阵逃脱,大怒,将祖大寿捉至马下,问道:“汝不知军法乎?”

祖大寿狡辩道:“明军火器射程太远,我抵挡不住,险些被围困全军覆没,后撤乃是顾及上下兄弟性命。”

“你不知道迎头冲锋么?”吴三桂怒道。

祖大寿道:“能冲破平西王如何要退兵?”

吴三桂自然知道祖大寿那点人马冲锋是打不过,但是就是要祖大寿拖延时间而已。听罢祖大寿如此目无上峰,吴三桂大怒:“拉出去砍了!”

“凭什么砍我?”祖大寿大喊。吴三桂亲兵一拥而上,将祖大寿按翻在地,摘了他的头盔,夹住胳膊就强行拖了出去。

吴三桂另外叫了一个将领摔军为后卫抵挡赵谦军,自率大军向西撤退。

不多时,忽遇前方旌旗飘扬,一字排开了大批明军,吴三桂大惊,退路已经被断了。

吴三桂见明军中军一部身穿玄黑军服,应该是西虎营的兵马,其他大部全部是邹维涟的新军,便令骑兵冲击。

西虎营火器营以轮射退之,吴三桂又令前锋步骑大批进攻。明军阵营摆开一里宽,侧翼未有强劲火力抵挡,吴三桂军突入厮杀,混战一个多时辰,明军不支,向东后撤。吴三桂率军跟进,却见前面摆着大批战车,组成车营,上面配置利器火炮火枪。

这种战阵本来是明军前期对付北方骑兵的一种战阵,只要结成联营,骑兵很难突破,缺点就是机动不行。

不过现在使将出来,阻击吴三桂却十分有效。

前有堵截,后又追兵,吴三桂仰天长叹。有幕僚进言道:“不如向侧翼突破,外围有八旗军策应,可突围而出。

吴三桂以为善,侧翼两个方向,南北两边,吴三桂想着北边有宣武卫要塞,不易突破,正欲向南。

幕僚进谏道:“南方我军薄弱,外应很少,不如向北,与大清外围两边夹击,可破宣武。吴三桂以为善,命令后军阻击,自率大军调头向北推进。

行至宣武,夜幕已经拉开,吴三桂道:“天时也,速令前锋骑兵袭营。”

宣武大营防卫森严,但侧翼军营因为要摆开部署,兵力不加,又正值夜晚,增援也不利,正是吴三桂袭营撕开口子的大好时间。

显然宣武近左的明军已经得到军报吴三桂率军而来,早做好了防御准备,吴三桂骑兵冲至兵营前,明军已列成战阵等候。吴三桂骑兵冲击,明军骑兵迎战,纵横厮杀,杀声震天。

打了半夜,明军外围军队被击溃,这时军士报吴三桂:“后方明军剪灭了吴军后卫,正在追来。”

吴三桂下令冲击军营,骑兵在前,步军在后,冲向明军军营,军营中火把连绵不绝,形同白昼。

营中发箭射击,吴军落马者甚众,强攻营寨,破之,突入其中,却见明军大队人马从北面有组织地撤退,明军称为撤退,吴军形容之逃奔。吴三桂哈哈大笑:“关宁铁骑,怎会是这帮乌合之中能够抗衡的?”

遂率军北进,一番行军,通过宣武时,天已泛白,东方的天空,光线渐渐明朗,不多时候,便能看见日出了吧。这平原之上的日出,自然要比山区丘陵看着天阳上山要有意思得多。

吴三桂看着东方的白光,高唱道:“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这时东北方向传来轰隆隆沉重的马蹄声,那闷响,好似要将天地踏破了一般。吴三桂大笑:“我军骑兵来了,正可调转马头,再与明军一决雌雄。”

马蹄声越来越响,吴三桂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时朝阳的金光已经破土而出,太阳的一角从地平线上露了出来,远远的马队,在阳光的衬托下,露出了黑压压的模样。

吴三桂这时才想到哪里不对劲:八旗军来援,应该派出传令官相互联络才对呀。

“全军备战!”吴三桂脸上有些慌张,他觉得可能不是八旗军,是明朝骑兵!

但是明朝骑兵怎么会从北边过来?吴三桂大惑不解。

对方的骑兵越来越近,沉重的盔甲撞得叮当作响,那些骑兵头上高高的羽毛竖在空中。吴三桂旁边有军士姓马命甲者高喊了一声:“是明朝骑兵!”

吴三桂心里恐慌郁闷:明朝骑兵大队出现在这里,那八旗军哪里去了?

容不得他多想,东北便拿群身着重甲的马队加快速度,呼啸而来。吴三桂急忙下令道:“骑兵迎战!”

明军重骑兵冲来,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大脑袋的大将,正是萝卜。萝卜将重型长刀用布条绑在自己的右手上,正所谓刀在手在,刀落手断。

萝卜举起重刀,平指前方,大吼了一声:“杀!”

转眼两军便撞在一起,萝卜提刀第一个突入敌军,刀光闪处,鲜血飞溅,头颅翻飞。

周围的吴军见萝卜猛不可挡,杀人利索,极欲除之,举弓射至,“当当……”作响,那漆黑的板甲竟不透箭羽,吴军大惊,一千总提刀冲将上来。时萝卜正一刀将侧边一个吴军骑兵砍翻落马,那吴军千总从侧后攻之,萝卜身着重甲来不及闪避,被那千总的大刀一刀砍在肩盔上,“哐”地一声,萝卜的战马“嘶”地长声痛叫,被大力下压,险些前蹄跪倒。

萝卜左手急忙抓住缰绳,差点被战马摔了下去,转头见攻击自己的吴军将领,大怒,“驾”地一声,调转马头,提刀便向那千总的脖子上扫将过去,那千总头一低,正想躲过萝卜的一刀攻击,不料萝卜这招乃是虚晃,刀锋平砍至那人的头上,突然停止,刀锋一转,向下竖劈了下去。

“哐……噗哧……”

那吴军千总被萝卜的重刀至头顶正中竖劈为两瓣,就像劈柴一般,鲜血从断口溅了萝卜一身。肠子内脏等玩意从马背上流下,那匹战马简直成了血马。

平原上,不出半个时辰,无主的战马便被厮杀和骑兵驱赶得到处乱跑,欲问战马为何单独跑,那是因为马背上骑的人被杀了,马没死,于是就只剩下了马。

太阳已经完全破土而出,垂在冬天,血红的一团,和地上飞溅的鲜血相互呼应,鲜红红的煞是好看。

很明显,吴三桂的骑兵硬拼不是西虎营重装骑兵的对手,死伤惨重。那么,八旗军哪里去了?

段三 北方有客来段三一 国公与三公段九 秀才再就业段二五 大约在冬季段三二 催战的御史段二七 黄河天上来段四九 若个万户侯段六九 相争盘中肉段三二 佳人金万两段二 粮草换军马段五 漫漫冷长夜段二四 深情与假义段六二 螺州城大捷段一 洪承畴休妻段十四 识长平公主段二十 都来分杯羹段三五 佳人送怀抱段十九 出仕为身谋段三一 国公与三公段十九 玉人在何处段三八 谋划红白礼段七三 美味变砒霜段二 娇怜难将息段七二 相聚述衷情段九 轻身走薄冰段二 叹道路多艰段十二 豆大的灯火段二六 白忙乎一场段三四 猴子戴金箍段二二 外三关之首段二四 冲上去平推段六五 冰火两重天段五 漫漫冷长夜段七五 东阁大学士段十一 悲苍生多艰段五十 牢房观酷刑段二五 进城抢三天段三六 布局布寂寞段五 漫漫冷长夜段三八 谋划红白礼段十五 羊自入虎口段三四 那轻的忧伤段七二 相聚述衷情段三十 安排的缘分段四 计口量换米段十 人不如故人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十一 你骂我也骂段四四 月黑风高夜段六三 黄陵伏击战段二八 谦按剑而入段八 赵大人台鉴段二五 进城抢三天段十三 此处是皇城段二七 仙女山之战段三九 窘急叫爸爸段三一 门路有心人段十一 悲苍生多艰段六三 黄陵伏击战段十八 梨花带着雨段四 秋郊蛙声鸣段三十 牛家庄腊梅段二九 朦胧教堂中段四 分银娶媳妇段二一 紫禁城迷雾段二十 社会的细胞段十七 梨子糖水汤段十九 玉人在何处段四四 看血流成河段六 忠大明之事段五四 春暖用兵时段二 卧听风吹雨段十二 京师在戒严段六七 微妙的平衡段二七 仙女山之战段二八 三月寒春兰段七 是谁来杀我段二七 黄河天上来段二十 色狼需色胆段三八 残暴的人类段二二 外三关之首段三五 一曲催人愁段二六 白忙乎一场段五四 春暖用兵时段二八 置死地后生段三八 钱从何处出段四九 若个万户侯段一 洪承畴休妻段十二 我没有吃醋段二五 沙场本善变段十八 忍痛割爱吧段七 仰天一声叹段五二 诱劝田钟灵段十二 京师在戒严段二三 西北朝邑城段二六 滚你妈的蛋段三三 八月河水凉段七四 小楼听春雨段二七 袁崇焕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