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正为妹妹和秦湘等女眷的安排烦心呢,罗琦又来要跟着去,着实头疼了一阵。你说这古人,真不知道怎么的,有的比现代人还精,有的却“傻”得你哭笑不得。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找到了张岱等人,拱手道:
“启禀张将军,刚刚长安指挥使司送来了公文,我就急忙给您送来了。”
张岱接过来打开一看,又递给赵谦道:“哈哈,这下你们不用争了,上面总算良心发现,叫咱们不用去永昌了,另外派了个肥缺,就在长安城外。”
赵谦有些疑惑地看了一遍公文,全是文言文,又看了一遍才总算明白了意思:“长安卫的两个千户所调拨给你……二弟不要大意,看看这一句:降军王嘉胤部众五千余,其心难测,令你等加强看管,不得有误。”
“大哥,怎么了?看管降军有什么问题吗?降军已被解除了武装,难道他们要赤手空拳造反不成?”
赵谦来回踱了一阵,张岱急道:“大哥,你倒是说话啊,唉,你们这些文人,真是……说半句留半句。”
“别急,我刚才只是直觉上觉得不太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这不还没想好吗?”
正巧赵婉煮好饭菜,勤快地跑进跑出端上来了,赵谦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道:“这两年西北收成不好,能吃上这样的饭菜真算不错了。”
“哎呀,大哥,说说这公文究竟有什么问题,先别说什么吃饭呀……”
“这份公文就是和吃饭有关系。长安乃西北重镇,洪承畴已经升了西北经略,他可不是个善主,坐镇这里,自然不会让降军在这里有造反的机会,我担心的是洪承畴想……”赵谦降低声音道,“他想杀俘,你想想,现在洪承畴的兵饷本来就不足,自然不想养着这些人,而且降军反复多有发生,于是他就想狠下杀手。可是朝廷目前在西北方向的政策尚未下定论,于是他想找个替罪羊,将来有文官弹劾也好有个遮挡。而替罪羊的人选自然不能是他的心腹,二弟现在的官职和身份,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么?”
张岱一听,细想了一番,皱眉道:“大哥说得有道理,我这打仗还知道一点,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实在想不太明白。不过大哥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不然他们上下都是自己人,什么时候想到过我们呀……这个,那我们该怎么办?”
“是呀,我们该怎么办?你说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能有什么办法?”
……
“馒头!馒头……”张岱刚刚上任,视察降军营地,山谷里就传出一声声喊声。
“杨千总,李千总,这是怎么回事?”张岱对旁边的两个将领问道。
“禀报将军,上面调得粮草只够我们吃的,如果给他们吃了,我们就没得吃了。”旁边一个长脸的将领不紧不慢地说着,不过他的话张口就来,好似早就准备好答案等着人问似的。
“知道了。”张岱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加强戒备。”
“是。”
王嘉胤以下起义军投降部众五千人,就被看管在这个长安城郊的山谷中,张岱看了一番四周的地形,转头对赵谦说道:“大哥说得一点都没错。”
赵谦点头不语。
“四面围定,山谷地势险要,中间生了一棵大树,这不是一个‘困’字吗,简直就是个死地。别说他王嘉胤被解除了武装,就是全副武装也是插翅难飞。看管他们根本不用两个千户所,上面调集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又不给粮草,难道想把他们活活饿死吗?”
“不会。一会就有答案了,不会等太久,久了洪承畴也怕夜长梦多啊……我在长安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叫李貌的文官,当时就多了解了一些他,得知这个人是杨嗣昌的学生,有了这层关系,洪承畴不会不防着他。还有长安有个监军太监高启潜,又是站在宫里立场上的。如果把这些人饿死了,洪承畴也脱不了干系。”
果然如赵谦所料,不多一会,就有个军士上来禀报:“张将军,指挥使司派人来了,就在大帐候着呢。”
“走。”
中军大帐内,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着张岱进来,也不起身,偏了偏头说道:“张岱游击吗?”
张岱看了此人的穿着,拱手道:“卑将便是。阁下是……”
“本官是长安知府薛国观。”
“见过薛大人。不知薛大人何事造访?”
薛国观看了一眼张岱旁边穿着一身盔甲的赵谦,赵谦看在眼里,却装没看见,心道:你要说便说,不说正好。
薛国观见赵谦如此不懂事务,没好气地说道:“能否请张游击借一步说话?”
“哦,没事,就在这说吧,他是我的副将,自己人,薛大人但说无妨。薛大人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说?”
薛国观听罢脸上十分难看:“军机大事,泄漏了你等就等着被砍脑袋吧!哼!”
“既然是军机大事,那我等就没必要知道了,只要奉命办好差便是了,咱们走吧,薛大人,失陪了。”
“你……你敢违抗上峰?”
“薛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您老还没说事,我违抗什么了?您总得要说点事来让我违抗吧?”
赵谦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暗笑,没想到这张岱的嘴这么厉害。
“好好,老夫也懒得和你罗嗦,游击将军张岱听令:王嘉胤意图反叛,令你等即刻剿灭王嘉胤所部,不得有误!”
薛国观见张岱仍然直冲冲地站在那没动静,怒道:“张岱,你没听见是不是?”
赵谦忙说道:“哦,要杀人,公文呢?我们不能凭你一句话就打开杀戒吧?”
“大明律法,文官节制武将,你等想反了不成?”
赵谦道:“我说薛大人,不要动不动就扣大帽子。我知道文官节制武将,可大明律没写文官想让武将杀谁就得杀谁吧?公文呢?” wωω¸ тtκan¸ ℃O
“你……老夫是奉了西北经略的命令,莫非连西北经略也叫不动你们么?”
“公文呢?”赵谦懒得和他罗嗦。
“你……哼,你们等着瞧!”薛国观没办法,拂袖而去。
等他走后,赵谦急忙道:“这个薛国观是个草包,他来过大营,自然有人知道,如果他成了事也会被当作替罪羊。上面的人不会只安排一个薛国观来,得立即将那两个千户捉了,令人戒备大营,不能让任何人出入,以免他们先控制了我们,然后把事情干完什么都推到我们身上。我写封信这就送到监军太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