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坏椅子的计策原本是邓辅想的,在凤舞进宫以前,八皇子和九皇子两人在对方身上用了很多次,基本上每个人都曾经被捉弄过,当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比如崔灿捉弄凤舞那次就没有成功。
这一次,邓辅提出还用老办法给那鞑靼王子一个下马威,挫挫他的锐气,大家都没有反对。不想计策倒是成功了,可惜却没有人高兴,尤其这位鞑靼王子的反应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原本大家以为能看到鞑靼王子发怒,然后再嘲笑他一番的,谁知道人家被捉弄了,反而彬彬有礼的致歉。相形之下,就显得大夏的皇子们太无礼太没教养了。
所以,博穆尔一个鞠躬,道歉的话一出,大家都不禁觉得脸上发烫,羞愧了。
凤舞想了想,主动上前对着博穆尔鞠躬行礼道:“对不起,是我们玩笑开大了。不过这也算是上书房的一贯传统了,我第一天来上书房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欢迎我的。还请王子不要放在心上。”
博穆尔诧异地看着凤舞。之前他就发现其他几个伴读都在笑,但凤舞没有笑,一直在看他。现在,凤舞又主动上前道歉示好,让他极为意外。凤舞本来就生得好,尤其此刻她微微笑着望着博穆尔,眼底散发着真诚的善意,让人顿觉亲切。
博穆尔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腼腆。他看着凤舞,带着几分隐忍地激动道:“没关系的……对了,你叫我博穆尔就好,不要叫什么王子。还有,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颜,名明羽,排行第五,你叫我明羽、小羽、小五都行。”凤舞笑得灿烂,心里却想着这位鞑靼王子明明是个厉害的,此刻却又是这样一副腼腆无害的样子,还让人看不出虚伪来,的确是个高手!嗯,是得高度注意才行!
不远处,杜嘉麟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对于小舞忽然来这么一出,他也有些疑惑不解。但小舞做事,从来都是有她的道理,他现在不明白,可以等晚上回去再问,但是不能不支持。
博穆尔带着几分小心道:“那我叫你小羽吧!”
“好呀!”凤舞含笑点头,又转头对杜嘉麟等人道,“你们都过来,跟博穆尔重新认识一下!”
八皇子杜嘉麒听了,脸色有点难看,小舞这是拆他们台的吗?邓辅和王越也有些迟疑,望着杜嘉麒,等候他吩咐。
九皇子杜嘉麟立即响应小舞的话,带着齐谦走过去,尴尬地笑笑,道:“方才是我们开玩笑过分了,王子宽宏大量不与我们计较,倒是让我们汗颜了。”说着,杜嘉麟就高声对门外守着的内侍道,“来人,去重新搬一把椅子过来!”
门口的内侍领命而去,齐谦也上前对博穆尔鞠躬道歉。
博穆尔对九皇子和齐谦的道歉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回礼。而博穆尔带来的侍从见大夏的皇子都来给自家主子道歉了,不禁露出几分喜色来,尤其看着凤舞的目光很是感激。
九皇子都去道歉了,八皇子要是不去还没什么,但八皇子的两位伴读邓辅和王越却是不得不去。但两位伴读都去了,只留下八皇子一个,也很不好看。所以,八皇子带着自己的两位伴读都过来说了两句软话,不过那态度自然是不及九皇子和齐谦凤舞的真诚。
但博穆尔仿佛没有看出来八皇子三人的敷衍,他的神情与刚才对九皇子时是同样的激动真诚,让凤舞对他的看法又高了一些。看样子,这位王子,是很会隐忍很会演戏的。要真正得到他的信任,只怕不容易。
当天傍晚回到东宫,凤舞直接拉着杜嘉麟去找太子。
“小舞,你找太子哥哥什么事?”杜嘉麟晃了晃牵着的凤舞的手,“你还没跟我说,今天为什么要跟那个鞑靼王子道歉呢!”
凤舞抬头对他一笑道:“等会儿见了太子殿下就告诉你。”免得她还要解释两次。
凤舞和杜嘉麟过去的时候,慕容苍和韩骏都在。
“见过九殿下、颜公子!”慕容苍和韩骏都起身行礼。
凤舞已经给他们训练了三批鸽子了,海东青也交给了太子。现在,太子的心腹都知道太子招募到一个几位高明的驯鸟师,但只有慕容苍和韩骏知道,这人就是凤舞。自然,在慕容苍和韩骏眼中,凤舞的地位也是直线上升的。毕竟以凤舞的本事,走到哪儿都是值得人敬重的。
杜嘉瑾温和地看着凤舞,轻轻一笑道:“小舞来,可是为了鞑靼王子之事?”
凤舞点头。杜嘉麟看着太子哥哥和凤舞心有灵犀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呢?
杜嘉瑾没有让韩骏和慕容苍回避,凤舞知道这两人都知道自己的底细,自然也无需藏着掖着,便坦言道:“之前,我们都想着要打压一下鞑靼王子的狂妄之气,没想到人家一点不狂妄,反而变成了我们不讲道理没有教养。”
上书房的事情杜嘉瑾已经知道了,韩骏和慕容苍自然也知道。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位鞑靼王子的性格竟然是这样的,跟他们印象中狂妄直爽的鞑靼人根本不一样。
凤舞又接着道:“我听说博穆尔的母亲是大夏人,是十多年前鞑靼侵犯大夏的时候抢回去的女奴生的。我不知道他在鞑靼过得如何,但是从他的出身和如今的性格分析,他在鞑靼王庭虽然是王子,只怕是因为有一半的大夏血统,不为鞑靼单于所喜,日子应该过得不好。也是因此,这次挑选质子来恒京,才会让他来。”
杜嘉瑾等人都点点头。这位王子在鞑靼并不受宠他们也猜到了。不管哪种情况,在有多个儿子的情况下,被派出去当质子的都不会是得宠的儿子。
“博穆尔在鞑靼的时候,没有得到认同感,他可能也在心里想过,如果他去了生母所在的大夏,会不会好一些。现在他来到了大夏,如果我们给他认同感,他就会在心里偏向大夏。现在他在大夏为质,会学习大夏的历史和文化,对大夏会越来越有认同感。等以后他回到鞑靼,如果我们支持他夺得单于之位,必能获得几十年真正的和平……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打压他、孤立他,而是给他友谊和认同!”
现在凤舞已经九岁了,跟着九皇子在上书房读书,适当地表现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凤舞的话让杜嘉瑾、杜嘉麟、韩骏和慕容苍异常震惊,随后便沉思起来。
慕容苍第一个赞同道:“我觉得,颜公子的话说得很有道理。颜公子年纪不大,但是站得高,看得长远。”
随后,杜嘉瑾也点头道:“先接触看看这个博穆尔是否值得我们的支持和认同吧!不过,无论成与不成,倒是真没必要打压他。”
“颜公子真聪明!我觉得颜公子说得很有道理。”韩骏看着凤舞的目光不由有些火热。果然是天命凤主么?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份见识,真真是难得。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真正母仪天下吧!
如此,就只剩下杜嘉麟没有表态了。杜嘉麟看着凤舞,眼中有狂热有惊喜,但也有一丝挫败。小舞这么聪明,他很为她高兴,但随后想到自己不如小舞聪明不如她看得远,又不禁觉得有些挫败。不过,好在小舞是他的……
这时,杜嘉瑾已经做出决定:“要交好这位王子,其他人也不合适,这个任务就交给小九吧!你们一起读书一起习武,接触多了,也容易亲近。小舞你多观察一下这位王子,看看他是否值得我们的支持和信任。”
杜嘉麟和凤舞起身,慎重地领命。
这天晚上洗漱以后,杜嘉麟又缠着凤舞道:“小舞,你说我们要怎么向那个博穆尔示好?我是大夏皇子,也不能低声下气吧?我们好好商量一个法子好不好?”
凤舞点点头道:“我们今晚都好好想想,明天再商议一下吧!博穆尔要留在大夏好多年呢,不着急的。”
杜嘉麟却拉着她的手往她的寝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小舞,我们今晚秉烛夜谈吧?好好商议一下明天的事……”
凤舞看着他那无赖的样子,想扔掉他的手却扔不掉,想冲他发脾气吧又顾忌有下人在,没奈何只能在到了寝殿以后,让内侍和宫女都出去,这才小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小舞,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今晚,我要跟你睡一起!”说着,他就已经跑到凤舞床上躺着去了。
凤舞涨红着脸瞪着他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我都九岁了!”
杜嘉麟躺在凤舞软绵绵的枕头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懒洋洋道:“你是女孩子,别人又不知道。”
凤舞跺着脚道:“你走不走?”
杜嘉麟笑嘻嘻道:“不走。我要跟你商量事呢!”
凤舞急了,忽然红了眼睛道:“你欺负哦!你不走,我走!我出去睡墙角就是!”
杜嘉麟见凤舞好像哭了,声音也不对,顿时急了,忙跳下床拉住她道:“小舞你哭了?”说着他就要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的脸。
凤舞扭过头去,不给他看。
杜嘉麟这回真急了。他一把抱住凤舞,连声哄道:“别哭,别哭,我就是……就是……我这就回去好不好?小舞,小舞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哭……”
凤舞一把推开他,自己扑到床上去,将头埋在被子里,带着哭腔低吼道:“你还不回去?”
杜嘉麟又慌又乱地看着扑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凤舞,明知道自己要是不离开,她还会生气,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床边,低声道:“对不起,小舞……我就是,就是看到你和太子哥哥好像心有灵犀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我就是想要与你亲近一些,我想要证明,小舞和我才是最好、最亲近的……”
凤舞听得暗暗皱眉,这孩子年纪不大,怎么就这样会吃醋?她和他都没未来了,他还想将她拴在他身边不成?现在侧妃当不成了,难道他还想她给他当个无名无份的侍妾?所以现在坏了她的名节也不在意?
不过,他到底懂不懂这些事啊!唉,算了,先不想这些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她才九岁呢,不着急。现在太子殿下那么信任她,实在不行,她要逃出宫去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凤舞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是和你最好、最亲近的呀!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多替我想想。你这样,就是在欺负我……”
杜嘉麟听到凤舞前一句话,心里就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来。至于后面一句,他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的。他什么时候不是将她放在自己前面的?
“小舞,你别生气了,我这就回去。”
杜嘉麟离开凤舞的寝殿,回了隔壁自己的寝殿,忽然感叹:他要是早点长大就好了。等他长大了,娶了小舞当王妃,小舞就真的是她一个人的了!谁都抢不走,那该多好呀!
之后几日,凤舞和杜嘉麟连同齐谦都有意对博穆尔示好,关心他的生活是否习惯,关心他的学习是否跟得上,还主动帮他补课。
几个少年很快就熟悉了。
博穆尔说了很多鞑靼的生活,杜嘉麟和凤舞都听得津津有味,齐谦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但八皇子和邓辅王越听了,却在背地里露出鄙视的神情来。在鞑靼,竟然连王妃公主都要挤奶,果然是个落后的民族!
而赵简在一边听了,却时不时地要刺博穆尔两句,将八皇子等人的心里话说出来。赵简和博穆尔不和,这已经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因为赵简的身份,不管是博穆尔还是九皇子,都没有计较赵简的失礼。人家跟鞑靼有血海深仇呢,自然不可能对鞑靼王子客气的。但实际上,赵简恨博穆尔,却是跟杜嘉麟凤舞他们与博穆尔交好有关。
赵简的身世和博穆尔极其相似,都是大夏与外族混血而生的“杂种”,都是生母早逝,不得父亲喜欢的庶子,都是从小受尽欺凌苦楚好不容易长大,而后突然时来运转有了身份地位,进了宫,进了上书房读书。
看,他们明明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可是,博穆尔是鞑靼王子,鞑子杀了大夏那么多人,而他的父亲兄长却是为了保卫大夏浴血奋战甚至牺牲……明明该受排斥的应该是博穆尔才对!然而,九皇子和凤舞、齐谦他们与博穆尔交好,却不喜欢他,这让赵简如何不恨?
赵简不明白,九皇子他们为什么会与侵略者交好,而仇视他这个保卫者的儿子。同样是“杂种”,为什么他们就不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博穆尔?
其实认真说起来,九皇子的外公和舅父也是死在鞑靼手中的,但看着博穆尔,杜嘉麟就是恨不起来。那些事情跟博穆尔有什么关系呢?博穆尔也是受鞑靼单于和其他贵族欺负长大的。他曾经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活下去而已。
这天下午,又是骑射课的时间。
赵简骑射好,这堂课是可以免了的。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自己跑出去玩儿了,免得一激动,又扫两位皇子的面子。
博穆尔从小长在草原上,又不得宠,也是要骑马放牧狩猎的,为了引起父亲注意,他在骑射上是下了苦功夫的。可以说,鞑靼同龄的少年都少有比他强的,更不用说在大夏皇宫里,与这些皇子公子们相比了。
第一次骑射课,博穆尔不过骑着马跑了一圈儿,射了一轮箭,林峰便汗颜道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而后的骑射课,博穆尔便可以跟赵简一样自由活动了。
这堂课也一样,其他人继续练骑射,赵简和博穆尔自由活动。
教授骑射的跑马场上种着草,虽然不如草原上长得那么高,但坐在草地上,却恍惚有一种回到草原的感觉。对博穆尔来说,在大夏的生活比在鞑靼好上一千倍。在这里,他有了真正属于一个王子的尊严。可是,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鞑靼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天空,想起那些被人欺凌的艰难的日子。
也不知道在草地上坐了多久,博穆尔从沉思中醒过来时,只见夕阳西下,蔚蓝的天幕中漫天的云霞是那样绚丽多彩,就跟他在鞑靼草原上见过的一样。曾经,那是他能拥有的唯一的美好。
晚风轻拂,好像母亲温柔的手抚过脸庞。博穆尔想起生命中那唯一的一处温暖,恍惚中轻轻唱起了一首怀念母亲的鞑靼长调。
歌声起的时候,凤舞也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神来。她听不懂鞑靼语,但她却从这悠长哀伤的曲调中感受到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怀念。凤舞现在精神力强大,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因此,在博穆尔反复唱了几遍之后,她便已经将这首曲子记下来了。
于是,当博穆尔的歌声渐渐散去,凤舞便坐在离他不远的草丛中,也放声唱起来。
凤舞知道歌声最能打动人的便是感情,所以她唱着这首曲子的时候便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在自己死后怎样伤心难过,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
博穆尔呆呆地望着歌声飘起的地方,他怎么都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也有人会唱这首歌,还是用的鞑靼语。他同样在歌声中听到了对父母的思念,不由心中一动,悄悄走了过去。
因为太过沉迷这首歌,因为想起了父母,凤舞眼中不知不觉中有了眼泪,而她自己却一点不知道。
“小羽……你,你怎么会唱我们鞑靼的曲子?”
凤舞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博穆尔,漂亮的脸上泪痕依稀,是那样柔弱可怜。
“对不起,我刚才听到你唱歌,忽然就想起了我娘,所以不知不觉中跟着你学会了这首歌。”凤舞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勉强一笑道,“这首歌说的是什么?”
博穆尔看着凤舞脸上的那勉强的笑容掩饰不住的哀伤,忍不住坐到她身边,轻声道:“这就是一首怀念母亲的歌。说的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夜里做梦,梦到母亲给自己梳头,为自己缝衣,还有母亲温柔的抚摸和温暖的怀抱,可是梦醒以后,只有淡淡的月光和清冷的夜风……”
“难怪我一听就想起了我娘和弟弟……”凤舞低着头,似乎又在掉眼泪。
博穆尔忽然转移话题道:“你就是听我唱了两遍就学会了?小羽你可真聪明。”
凤舞轻轻叹息道:“聪明又有什么用?”
博穆尔沉默了一下,才轻轻说道:“我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她恨我父亲,不愿卑躬屈膝侍奉他,所以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艰苦……那个时候我曾经恨过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讨好父亲,让父亲也抱抱我,也给给我小马,我新衣服,让我吃饱肚子……后来她死了,我才发现,她是我生命中唯一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只有她会自己饿着肚子,将唯一的一点马奶给我喝;只有她,会在寒风呼啸的夜里将所有的被褥和衣服都盖在我身上,紧紧地抱着我……”
凤舞听到这里,不禁轻轻叹息道:“这世上,只有母亲的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有娘的孩子,日子过得再苦,也是幸福的……”
“嗯,可惜我懂事得太晚了……”博穆尔声音里有些哽咽。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临死前,她不舍地拉着我的手,叫我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以后去大夏,去她的家乡看看……可是,我那个时候还小,又不懂事,把她告诉我的外祖父和舅舅的名字都忘了……”
凤舞也一脸伤心道:“我娘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死的,还有我弟弟,他才一岁,长得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可是她们都被我嫡母派来的人一把火烧死了,还有家里的奴仆……除了我,其他的人都死了……”
博穆尔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凤舞。来到大夏,他自然之道嫡母是什么意思。难道小舞也是庶出的孩子?可是皇子伴读不应该选高门嫡子的吗?
“那你父亲呢?你父亲为你娘和弟弟报仇了吗?”博穆尔愤怒地问道。
凤舞抬头望着天,嘲讽一笑道:“报仇?怎么可能呢?我父亲不但没给我母亲报仇,连我都不认了。要不是九殿下和太子殿下救了我,一直护着我,我早就被那个女人害死了……把我寄放在颜家,让我跟着九皇子同吃同住,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我……”
博穆尔震惊地看着凤舞,原来小羽不是颜家亲生的孩子?她也跟他一样,死了母亲,父亲不认她。两个孩子默默无言,都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过了好一会儿,博穆尔才轻声叹道:“九殿下对你很好……”
凤舞嗯了一声,点点头,认真地说:“九殿下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他其实是最善良宽厚的人。还有太子殿下……我从未见过像太子殿下那么好的人……”
“太子殿下啊……”很好么?有多好呢?博穆尔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好?他忽然问道:“听说太子殿下去戎州赈灾的时候,是带着你和九殿下一起去的?你真的去过戎州?”他的母亲就是戎州的人。
“嗯,”凤舞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也是为了保护我。要是他走了,留下我在宫里,九殿下年纪又小,不一定能保住我。所以他一定要将我带在身边,为此,九殿下也只好跟着去受累了……”
“连九殿下都保不住你?”博穆尔又震惊了一下。小羽的嫡母到底是什么人啊!
凤舞又叹息一声道:“其实在宫里,我倚仗的不过就是太子殿下和九殿下的宠爱。其他人……”说到这里,凤舞自嘲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凤舞没有明说,但博穆尔还是猜得出来,小羽的那位嫡母应该是很有权势吧?连九殿下都不一定能保得住,难道是公主?
博穆尔看着凤舞自嘲的样子,不由感同身受。一时激动,他忍不住开口道:“小羽,不如我们结拜兄弟吧!我们都没有了母亲,也都不被父亲承认,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凤舞抬头,震惊地看着博穆尔。
博穆尔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太唐突了。他怎么就想起了结拜兄弟呢?他不过是个“杂种”,小羽心里未必就真的看得起他……
“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博穆尔觉得很不好意思,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凤舞。
凤舞却忽然笑了,笑得极为灿烂。她震惊而激动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王子,而我只是个连父亲都不承认的外室子,你真的愿意和我结拜兄弟、愿意当我的亲人吗?”
听到凤舞这激动而小心翼翼的语气,博穆尔顿时感到胸口好似涌出一股暖流般,是那样的温暖舒适。原来小羽不是嫌弃他,而是担心他会嫌弃她的身份?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还担心你嫌弃我……不管在鞑靼还是在大夏,人家都说我是个‘杂种’,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样……”说到这里,博穆尔认真地看着凤舞,期待着她的回答。
凤舞嘲讽一笑道:“你不必理会他们。不过是些伪君子罢了!他们看不起出身低贱的人,好像他们多么高贵。既然那么高贵,又何必要跟低贱的人生孩子?生了孩子还不承认,觉得这样的孩子玷污了他们的血脉……哼,有本事他们就不要碰低贱的人啊!”
“可不就是!”博穆尔也愤怒地哼了一声。而后,他慎重地看着凤舞道:“小羽,我们结拜吧!”
凤舞站起身来,严肃地点头道:“好!”
博穆尔和凤舞之前都沉浸在怀念母亲的哀伤中,没有发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草丛中还躺着一个人。听了博穆尔和凤舞的话,他嫉妒得面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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