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本来是跟着猫头鹰走的,猫头鹰只知道凤舞回山谷去了,便也带着林峰从原路回去,其实凤舞根本不是走的来时路。因此,凤舞没有遇到韩骏和那些侍卫,林峰他们却遇到了。这还要感谢之前那场大火,不然森林里死了几个人,都一天了,哪里还能找到尸体?早不知道进了哪只野兽的肚子了。
因为看到韩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其他侍卫都死了,林峰哪里还记得带路的猫头鹰?猫头鹰见他们不走了,叫了几声也没人看它一眼,没办法,只好飞回山谷去找凤舞复命。
看目前这情形,只怕九皇子是凶多吉少了。
杜嘉佑生怕害死九弟的罪名会落在自己身上,忽然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大声自责道:“都怪我,林大人要不是为了救我,又怎么会耽误救九弟的时间……九弟啊,三哥对不起你啊……”
林峰皱眉,他回头看了杜嘉佑一眼,沉声道:“寿王殿下,没有找到九殿下的尸体,他很有可能还活着!”顿了一下,他还是实事求是地说道,“从这些侍卫的尸体来看,他们被杀只怕已经有一天了。我今天上午辰时末才收到九殿下的求救信,就算没有碰到殿下,我也赶不及相救,不怪您的……”
这时,杜嘉佑手下一名受伤的侍卫忽然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九殿下昨日就遇险了,林大人今天上午才接到求救信?这里离林大人早上所在的位置又不远,鸟有翅膀飞得又快……”
林峰这边所有人都不禁面色一变。这是指责他们救援九殿下不力,为了推卸责任,故意将收到求救信的时间延后了?
跟随林峰的大内侍卫也算是见多了达官贵人表面光鲜背后无耻的行径,但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样无耻的。分明是寿王殿下百般阻挠林大人来救援九皇子,现在见九皇子真的出事了,他们倒是会推脱责任。
尽管不敢明着说什么,但这些侍卫内心里却十分鄙视寿王的无耻行径。
杜嘉佑见林峰这边许多人都变了脸色,担心将林峰他们逼得太紧激起反抗弄巧成拙,当即又伤心地长叹一声道:“小九也是,派只鸟来送信,还不派信鸽而派只夜枭来,这鸟一时间找不到人也是有的。我看,多半是那只送信的鸟太没用了,没能及时找到林统领。说起来,还是怪九弟太年轻了,这一趟他就不该来啊……”
那只鸟太笨?也只有没有见识过的寿王殿下会这么想。
忽然间,林峰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想到,既然那夜枭很有灵性,自然是能及时将信送到他手上的。而他分明是今日上午才接到信的,这就表示昨日被人追杀的时候,九殿下和小舞是逃了出来的,直到今日一早才给他送的信!
也就是说,九殿下和小舞极有可能在什么地方等着他去营救!说不定就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林峰想通了这一点,立即就要找猫头鹰带路,可惜猫头鹰见林峰好半天不理它,已经飞走了,他哪里还找得到?
林峰立即派出八个人去往四面八方寻找。
现在林峰这一队人基本完好的也不过八九个人,这一下子全都派了出去,他们要是再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杜嘉佑担心自己的安危,想拦,却一时间找不到好借口,不由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到第二天清早,就有侍卫回来禀报,说是又找到了四具尸体,看打扮和身上的药物配置应该是跟随九殿下的人。
林峰立即带人赶了过去。杜嘉佑现在是跟紧了林峰,生怕被抛下遇到危险。因此,林峰一开口,他就一脸沉痛地说:“我也去!我不相信九弟真的遇害了……我可怜的九弟……”
当林峰杜嘉佑一行人赶到的时候,不但发现了四名被杀的大内侍卫,还看到了一滩暗红的血迹以及动物的毛发。
“这是什么毛?”
一名侍卫从血迹旁边捡起来几根动物的毛发来。经过辨认,初步认定是应该虎。
“这里还有黑色的毛?好像是熊?还是黑豹?”
虎?熊?黑豹?
其他侍卫的尸体都在,就是不见九殿下和小舞,又有明显证据证明有老虎和熊或者黑豹来过了,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林峰沉吟片刻,决定暂时驻扎在此,将所有轻伤的人都派出去寻找。杜嘉佑担心这里有危险,但是他却没法开口说不找九皇子了,先护着他出去。这日子过得,真真是煎熬啊!
三日过去了,五日过去了,依然没有找到人。林峰这一队人一个个都熬得面黄肌瘦,眼睛里满是血丝,神情极为疲惫。九殿下遇难,就算他们救回寿王,只怕也逃脱不了皇上的迁怒。
林峰心里已经绝望了,却不敢说。要是九殿下和小舞还在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呢?没有见到尸体就总还有机会是不是?那两个都是那么好的孩子啊!
杜嘉佑的忍耐也到了尽头。
他的伤好多了,但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得尽快出去才行。他早就后悔死了,这寻什么仙草啊,简直就是找死啊!早知道真的这样危险,他就听太子哥哥的话,不来了。什么功劳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唉,现在才知道太子大哥是真的对他好,这么危险的事情,大哥顾念他,所以才让二哥来的。这次也怪他自己,太冲动了。
“林统领,这都找了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等出去以后,咱们带了人再来找!人多一些,找到九弟的希望也大一些。”
这里,寿王杜嘉佑身份最尊贵,失踪的九殿下又是他的嫡亲弟弟,他说不找了,先出去,林峰若没有好的理由自然也不能反对。事实上,林峰也觉得就凭着他这几个人,在这广袤的森林里,真是很渺小很无助。先出去多带些人进来找也好……
不过,林峰还是留下了四个人继续寻找,自己再带上其他人护送杜嘉佑出去。
……
却说在山谷里,凤舞举着火把径直来到山洞外面,忽然大叫一声道:“大白,你出来!”听说那巨蛇是白色的,凤舞就直接给人家取了个名字叫大白。
地面忽然一阵颤动,随即,山洞里就游出无数蛇来。至少几百条胳膊粗的大蛇在前面开路,后面一条白色巨蛇缓缓从洞口一个头来,一双充满了灵性的眼睛以打量的目光看着凤舞。
“你是谁?你是在叫我吗?”
凤舞脑海里忽然传出来一个稚嫩的孩童的声音。
凤舞强忍着对蛇类的恐惧,正视这白色巨蛇的眼睛,加大了自己的精神力直指巨蛇头部,大声道:“我叫小舞。我朋友受了重伤,你还有还魂草吗?能不能送我一株?”
巨蛇摇摇头,似乎有些不舒服,凤舞却以为人家没有或者不愿意,心中顿时好生失落。她百试百灵的驯兽碰到这疑是灵兽的巨蛇,终于失败了吗?
“小舞?你可以轻点说话吗?你说话听得我头晕。”巨蛇又摇了摇头,但语气里却没有愤怒,反而像一个孩子在跟大人抱怨。
凤舞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貌似能交流哈,是她自己有些小人了。不过,这蛇这么可怕,也不怪她这样小心。凤舞当即放轻了声音道:“你是灵蛇吗?你还有还魂草吗?”
巨蛇晃了晃脑袋,缓缓游了出来,于此同时,那些无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大蛇小蛇们也游了过去,将凤舞团团围住,一个个都都想缠到凤舞身上去……亲近,撒娇……
凤舞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但见没有蛇咬她,都只是想要与她亲近而已,就像以前她驯化的鸟儿一样,她的心才慢慢放回去一点,却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心。
在这些“嘶嘶”的声音中,凤舞听出了讨好和喜悦,看样子,这些小蛇应该是被她驯服了。既然如此,凤舞自然也无需再忍。
“你们都退远一些,我要跟灵蛇说话。”
得到命令的大蛇小蛇们立即从凤舞身上游下来,隔着两三尺的距离将凤舞围成一圈。
其他蛇都退下了,灵蛇却凑了过来。它低头凑近了凤舞细细地看她,那长长的红色的蛇信几乎触到了凤舞脸上。
凤舞强忍着转身飞奔离去的冲动,不断在心中想着杜嘉麟,想着他的伤,想着他对她的好,努力忽视灵蛇近距离的打量。
“你很害怕吗?你怕什么?我吗?”灵蛇直接用灵魂传音相问,语气很疑惑。
听了灵蛇的话,凤舞心里反而放松下来。既然能够交流,既然一开始灵蛇没有伤害她,就不会伤害她的吧?
凤舞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第三次问道:“我朋友受了很重的伤,就要死了。我很担心很难过,你还有还魂草吗?能不能送我一株?”
灵蛇脑袋一转,看了看远处的一虎一豹一人,疑惑道:“还魂草是什么?受伤了,吃玉肉行不行?”
“玉肉是什么?”凤舞心中一动,还魂草的叶子可不就像上好的青白玉一般吗?
灵蛇很大方地说:“我带你去看,我洞里好多。我的孩子们受伤了都吃这个。”
“好啊,谢谢你啦,灵蛇!”听到这里,凤舞完全将恐惧抛开,心中只剩下激动和期盼。
灵蛇转身游了回去,凤舞立即举着火把跟上去。
这个山洞入口不大,像凤舞这样的孩子倒是可以走着进去,但个子高的人便要低头才能进了。洞里高的地方有七八米,使得这个山洞看起来倒是很宽阔,但这个山洞并不太大,往里约莫五六丈远便又有一个椭圆的洞口。
或许是因为太多蛇长期进出的原因,这个洞口底部都被蛇的鳞片摩擦得很是光滑。
凤舞举着火把走进去,发现进入这个洞口以后,里面就很高很大了,似乎还有无数小洞。但凤舞却来不及四处打量,她的目光停驻在地面上,眨也不敢眨,生怕自己眨一下眼睛,地上的还魂草就不见了。
她不是在做梦吧?那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怎么跟金鹏偷来的还魂草那么像?
灵蛇见凤舞看着地上的还魂草发呆,介绍道:“这就是玉肉,能治伤的。你拿去给你朋友试试看吧。”
凤舞终于回过神来,神情很激动,却不知道能说什么。要是她不让金鹏在外面的小洞里盗走那株还魂草,而是让金鹏抢出去当即就扔给那些人,让他们争夺去。她只需等这些人走了,自己再进洞一探就能采到无数的还魂草……
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也没有月光宝盒可以让时间回溯。她赶紧采了两株还魂草,对灵蛇道谢以后便急匆匆跑出去。仙草再好,也要人还有气的时候才能救得回来啊!
凤舞扔掉火把,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黑豹和大猫身边,将杜嘉麟从大猫身上放下来,让他枕着自己腿平躺在地上。时间紧急,她也顾不得这些还魂草是不是被无数蛇虫爬过,赶紧地就将还魂草的叶片掰下来,挤出里面的汁液喂他。
杜嘉麟受伤昏迷,又被大猫驼着一路奔波来到山谷,途中只吃了两次治疗内伤的药丸,喝了两次清水,还真是又饿又渴。凤舞捏开他的嘴,将还魂草的汁液挤进去,他立即就吞了下去。
这还魂草自带一种淡淡的青草香气,汁液粘稠,好像捣烂的果肉一般,难怪灵蛇将其称为玉肉呢!
杜嘉麟一口气将两株还魂草都吃了下去,剩下的那些叶渣却让黑豹和大猫吃了。好东西啊!没受伤也能吃的。黑豹和大猫一点不嫌弃这是素食,只是量太少了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随着还魂草下肚,杜嘉麟的身体慢慢变红,竟有些滚烫起来。凤舞着急得不行,难道她喂多了?温度太高会烧坏脑子,得赶紧降温才行。
凤舞想了想,赶紧和黑豹一起从旁边扯下几根烧掉了叶子的树藤来,迅速地编了一张藤网。她小心翼翼地将杜嘉麟扶上去,而后让大猫拉着往山洞的方向拖。
凤舞担心还有人会到这个山洞来。
她能想到再回这里找还魂草,难保别人想不到。所以,还是先藏起来才好。跟灵蛇在一起,恐惧什么的就暂且不提了,至少小命有保障一些。再说了,溶洞里温度低,对正在发烧的杜嘉麟来说,正好降温。
灵蛇对凤舞的到来很是欢喜。凤舞举着火把,可惜也只能看到自己近前的路,便在灵蛇的带领下,将杜嘉麟拖到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
山洞里温度比外面低一些,却比瀑布后面凤舞他们曾经藏身的溶洞温度稍高。不过,这温度对蛇来说正好,对凤舞来说,就有些低了。晚上要是直接睡地上,肯定得着凉啊!不过今晚她是别想睡了,身处蛇窟,不看着杜嘉麟醒来,她哪里能放心睡觉?
黑豹和大猫赶了一天的路,也没怎么吃东西,凤舞自己也是又累又饿又渴。如今还魂草给杜嘉麟吃下去了,她才想起吃食这个大问题。
她细细想了想,如今森林被烧,动物们不是跑了就是被烧死了,黑豹和大猫倒是勉强能吃这些烤熟的肉应付,她却是吃不下的。想了想,她还是出了山洞,召来一群山鼠,帮她在林中挖一些能吃的植物块茎,再让猫头鹰和金雕带进来,而大猫和黑豹也被她放出去找吃的。
山洞里,其他大蛇小蛇都让凤舞赶到周围的小山洞里去了,这个大洞里就只剩下她、杜嘉麟和没法赶的灵蛇。
杜嘉麟浑身都烫。凤舞将他放在阴冷的地面上,身体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些,但额头上还是感觉很烫。她撕掉自己一条袖管,在洞中低洼处的一个水坑里沾湿了放在杜嘉麟额头上帮他降温。几乎是几分钟就要换一次。
灵蛇在一边看得好奇,不时地问她这个是做什么,那个有什么用。
现在杜嘉麟的伤有了痊愈的希望,凤舞心情好了,也不怕灵蛇了,不管它问什么,她都温和耐心地跟它解说。
灵蛇虽然活了很多年,但开启灵智的时间却不长,对人类的见识也很有限,不过一些平常小事,它却听得津津有味。
忽然,灵蛇蹭到凤舞身边,讨好道:“小舞,你们都有名字,能不能给我也取一个?”
凤舞当即应道:“好啊!就叫大白好不好?”她随口一叫,没花半分心思。反正不叫小白就行。
大白?灵蛇想了想,总觉得这名字似乎不大好听。可是这是小舞帮它取的名字,它自己又不会取……唉,它到底要不要叫大白呢?
凤舞见它似乎不太喜欢,这才费心想了想道:“要不,叫白素贞?”
灵蛇一听,疑惑地问:“这个名字好奇怪,好像人的名字。白素贞,是怎么意思?”
凤舞看杜嘉麟头上的温度似乎降下去一些了,脉搏也强劲了些,心里放心不少,对灵蛇的感激更多,便耐心地跟它讲了白蛇报恩的故事。
灵蛇听得十分激动,不住地追问着。等故事讲完了,它又晃着脑袋道:“好好,我就叫白素贞!小舞,你说我以后也能变成人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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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了一点,抱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