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这一场谋逆看着惊险,其实完全在皇帝的控制之中。原本福王还没下定决心要走这一步,是赵简鼓动赵荣从而鼓动他铤而走险的。本来准备就不够充分,再加上有赵简这个内线在,杜嘉言根本半分胜算都没有。
福王逼宫谋逆朝中大臣们不吃惊,这两年来,福王和寿王争斗得这样厉害,最后皇上却有意睿王,换了他们心里肯定也不甘。再加上曾经手握重兵野心勃勃的靖远侯,会有今天的逼宫之举也在意料之中。但是,靖远侯世子赵简竟然会倒戈相向,大义灭亲,亲自诛杀靖远侯却是谁都想不到的。虽然赵简在此次福王谋逆案中功劳甚大,但朝臣们当面虽然是一片赞誉,背后谁不骂一声狼心狗肺?
赵简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多么狠辣无情狼心狗肺的人,但他不在乎。
福王谋逆案,因为有赵简这个内线在,哪些人参与了,全都清清楚楚的,只是其中不少原太子杜嘉瑾的人,朝中原本还有些忐忑,担心皇上一下子就收拾了福王和寿王两个,一下子捋下去这么多人,只怕会影响朝政。却不料不管是福王谋逆案还是寿王谋害手足案,原太子的人全都没事,原来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就算有职位调动,也是往上升。
朝中众臣这才明白过来,原太子殿下那些人都是皇帝的心腹。为此,不止赵简为此感到后怕,其他在这次谋逆案中侥幸没受牵连的大臣们也暗呼侥幸。如果他们当初一时鬼迷心窍向福王或寿王投诚,此刻估计就跟那些被抄家灭族的同僚一个下场了。
……
凤舞回到恒京就直接进宫去了,又碰巧遇到福王逼宫。等福王这事完了,她才和杜嘉麟回睿王府,第二天就微服来了定远伯府。
“参见睿王妃!”
“娘、嫂嫂、玉容,你们快起来!”凤舞一手一个将云氏和林玉容扶起来,欢喜道,“咱们是一家人,可不兴这个。”
云氏微笑着拉着凤舞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还算满意地点点头道:“两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本来云氏还担心凤舞这一场孝守下来,只怕会瘦一圈儿,却不想她这两年倒是发育得不错,不但个子长高了,该长肉的地方也鼓起来了。
凤舞一手挽着云氏的胳膊,一手拉着林玉容道:“玉容也长大了。”但想起林玉容已经和赵简定亲,她心里又有些难过。“对了,我从颍州带了些土仪回来,娘、嫂嫂们别嫌弃。”
而后凤舞将礼单交给云氏,便带着几分急切道:“娘,我和玉容回房里说说话!”
因为还没出孝,是不能宴客也不便去其他人家做客的,所以凤舞这次是偷偷出来的,只带着四名侍卫一名侍女。到了定远伯府,侍卫便留在门房,侍女兰泽随身伺候。
回到玉容房中,姐妹两个都将各自的侍女赶到外间去,她们两人在里间说话喝茶吃果子。
凤舞见两个丫头都出去了,便着急地拉着林玉容道:“玉容,我听说你和赵简订了亲,这是怎么回事?”
林玉容面色微红,低着头想了想才道:“他跟我爹说靖远侯和福王可能会谋逆逼宫,他对皇上一片忠心,愿为内线大义灭亲……又跟我娘承诺,如果我嫁给他,他往后不纳妾、不置通房……后来,他又说要找我……”
赵简明显是单独跟林玉容说了什么,但是林玉容说到这里就停了,凤舞也不大好意思追问。不过这桩婚事的大致内幕她已经基本了解了。
赵简一直想向皇帝投诚,却找不到机会,所以这才通过林峰这位皇帝的心腹转达。但他大义灭亲,是打算彻底毁了靖远侯府的,又担心皇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所以想要一个保证,而与林玉容的婚事就是皇家也是林峰让他安心的保证。只是除了政治因素,这个人能承诺遵守林家家规不纳妾,算是给这桩政治婚姻增加了一些几分温情。
“赵简这个人……”凤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只好转而问道,“玉容,你跟姐姐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不愿意,姐姐帮你想办法。反正现在福王谋逆已经事败,赵荣也死了……”大不了皇家做一回小人罢了,皇家没少做这样的事情,总会有办法遮羞的。
林玉容挽着凤舞的胳膊,轻轻靠在她肩上,小声道:“谢谢你,五姐。他……听爹爹说,如今朝廷内外都在说他狼心狗肺,连亲生父亲都能杀,哪里会真的忠君爱国?就连爹爹和哥哥们背后也说这个人狠辣无情,很担心我以后受苦……可是之前都答应了,现在说退婚又不太好……”
凤舞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让睿王找他谈谈,看能不能让他答应退婚。”赵简这个人又精明又狠辣,凤舞的探子在他那里已经很难再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所以她一直觉得此人有些棘手,因而此事上她还真的不敢打包票。
若最后实在不行,说不得她只好亲自出手了。只是若只为玉容这事,赵简倒也罪不至死。但赵简这种人,要是一次不拍死他,只怕会反受其害。所以,她心里也有些为难。
林玉容想了想,忽然又问:“五姐,你觉得他真的狼心狗肺吗?我,我也见过他几次,却从来没这样觉得。我只是觉得他即便是在笑,也让人觉得悲凉……”
凤舞想不到玉容会这么说,更想不到她竟然会这样观察赵简。一个人不知不觉中观察一个人不知不觉中观察另外一个人,时间久了,只怕原本没什么也会生出点什么来。但她又不能为了打消玉容的念头就诋毁赵简这个人,所以略想了想,还是很客观地评价这个人道:
“赵简此人聪慧过人,说他狠辣无情也没冤枉他。但说他诛杀亲生父亲就是狼心狗肺什么的,却也有些过了。在这件事情上,我倒是很理解他。他的生母是胡女,原本只是别人送给靖远侯的歌姬,赵简生下来就没有得到靖远侯的承认,在靖远侯府中和他母亲过得连奴仆都不如,谁见了都叫他‘小杂种’……他母亲是歌姬,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又要养活他,殊为不易,所以早早地就过世了。留下他一个孩子,生存更加艰难。后来若非鞑靼入侵,靖远侯嫡子嫡孙都死了,又没有别的庶子庶孙,只怕靖远侯还想不起来有这个儿子……”
林玉容听到这里,想着一个从小受尽欺凌的孩子,不由有些心疼。赵简的出身体她自然也是听过的,但外面只说他是靖远侯庶子,自幼丧母,不得靖远侯喜爱,却不想这简单的两句话背后还有这么多的辛酸和血泪。
凤舞见林玉容似乎有些动容,又接着说道:“就是在他当了世子以后,我还好多次看到他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痕,只怕是他嫡母和长嫂心中不甘,一直让人欺凌他……人之初,性本善,我一直以为高贵的不是出身,而是内心的仁善宽广。他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被人逼迫的?若换了我是他,也不会认赵荣这样的父亲,也必要毁了靖远侯府,让那些女人生不如死才甘心……”
林玉容也不禁点头道:“是啊,靖远侯和靖远侯夫人实在太可恨了!”
凤舞笑道:“所以啊,他要是不狠辣无情,如何能活到现在?他为了得到靖远侯重视,得到实权,不得不付出比别人多很多倍的努力……”说到这里,凤舞忽然想到,赵简想要娶玉容,会不会是心里羡慕林家这样简单温暖的家风?她想起赵简曾经向她求婚时说的——“我许你一生一世,许你正室之位,许你唯一,你可愿嫁我为妻?”
想必在赵简心里,他其实一直很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吧!
林玉容忽然摇了摇她的胳膊,将她从沉思中唤醒,促狭地笑道:“五姐,我怎么觉得好像你在帮他说好话?小心睿王殿下知道了吃醋哦!”
凤舞回过神来,不由苦笑了下。被赵简害了两次,她竟然还会为他说话,说来也真是讽刺。不过说到底,赵简也没真的伤害过她。他对她或许有利益的成分在,但她不得不承认,赵简对她其实颇为真诚。
“玉容,你再考虑下吧,其实赵简这个人……我想你要是真心对他,他会对你好的……只是他的性格有些偏激,给人的感觉到底不如爹爹和几位哥哥那样踏实。”
林玉容忽然笑了,她认真地看着凤舞道:“五姐,我听你的,我会好好想想的。其实,我一直都不讨厌他……”
“真的?”凤舞不由很是诧异。
“嗯!”林玉容认真地点点头。
凤舞想了想,决定找机会跟赵简谈谈。
凤舞回到睿王府,杜嘉麟去主审福王谋逆案去了,没回来。她找来米老鼠,交流了一下这两年来恒京的情况。虽然朝中的变动情况宫中和太子留下的人一直都有送到颍州,米老鼠这边也有送消息过去,但这都是比较大的事情。
如今,凤舞特别关注了一下后宫的情况、皇帝的身体、赵简这两年的情况、秦家的消息、其他几座王府的消息等等。
傍晚,杜嘉麟回到王府,看神情似乎有些疲惫,凤舞等他洗澡出来,帮他擦了头发,又帮他做头部按摩,同时小声问他:“是不是心里难过?”
杜嘉麟拉住凤舞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叹一声道:“二哥已经招认了,大哥是赵贵妃派人刺杀的,他一直知道,却故作不知……”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凤舞知道他心里难过,便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靠在他怀中。
杜嘉麟将凤舞抱在怀中,下巴搁在她头顶,一下一下抚摸着她披散的长发,轻叹道:“是啊!我们早就猜到的。可今天听到二哥自己提起,我还是觉得很难过。从小二哥就跟大哥好,比三哥跟大哥更好。还记得那次冬狩时,有刺客放冷箭,还是二哥三哥为了救大哥受了伤……二哥始终不肯说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我想他一定是后悔了,只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不管二哥如何后悔,大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凤舞想起太子哥哥和福王寿王有隔阂,就是从岳凝香进东宫开始的。赵贵妃这个美人计果真用得好,只是不知道她看到如今的结局会不会后悔。
“对了,岳凝香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被寿王关在小佛堂下的密室里……”后面的话杜嘉麟没有说。他审问过后才知道寿王折磨女人有多么变态,那简直就不是人,难怪岳凝香被带出来以后唯一的请求就是请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她在寿王手中过的日子真真是生不如死,她想死都死不成。
凤舞想着岳凝香的绝世美貌,轻叹道:“福王寿王因为她跟太子哥哥离心,但其实说起来,这个女人也只是一颗可怜的棋子,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让人恨她又可怜她。”
杜嘉麟不想再说福王寿王这两个让他又恨又痛的人,转而问她,转而问她:“今天看到你妹妹了?她怎么说的?父皇还说要给她和赵简赐婚呢!我猜测着这应该是赵简倒戈的条件。”
“差不多吧!”凤舞将今天和玉容的话跟他说了,最后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道,“我想找赵简谈谈,你这些天不是和他一起审理福王谋逆案吗?帮我跟他约个时间吧!”
杜嘉麟心里老大不舒服,搂紧了凤舞的腰道:“我跟你一起去!”他可是听凤舞说过,赵简那小子对他家小舞有企图,还曾经将小舞掳走过。
凤舞想了想道:“你在一边,只怕他不会说实话。这样吧,你找个方便的地方,躲在一边偷听吧!或者站在远处能看到我们的地方看着也行啊!我现在可是睿王妃了,以后就是太子妃,他只要脑子没坏掉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
杜嘉麟闷了一会儿才答应下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想着小舞已经嫁给他,赵简也即将成婚,心里这才稍微舒坦了一点点。
杜嘉麟和赵简约在三日后,地点就在睿王府。
这天傍晚,赵简随杜嘉麟一起来到睿王府,凤舞在园里的小亭子里见他。杜嘉麟站在远处的廊子里,既能看到他们,却听不到两人说话。两个男人对此都颇为满意。
“小舞,想不到你会约我见面。更想不到你会让睿王来约我……”赵简看着凤舞,忽然又笑道,“直到今日我才承认,他对你的信任和宽容无人能及。我确实不如他,难怪你会选择他……”
凤舞想不到他会坦白说出来。“睿王没有跟你说我找你做什么吗?”
赵简笑道:“说了。是关于我和林姑娘的事吧!我知道你曾经是林家养女,跟林家关系极亲近的。”事实上,三天前凤舞和林玉容的话,当晚就传到了赵简耳中。靖远侯府在恒京各个府邸都有探子,而林玉容身边的侍女很不巧正是靖远侯府的人。虽然凤舞和林玉容在里间,但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并没有防备什么,有功夫的人还是能听到的。
听到她对自己的理解和赞同,赵简觉得就算全天下都不理解他,都当他是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他也不在乎。从那一刻起,他曾经嫉妒博穆尔的那颗心终于平了。原来,在她心里,从来没有看不起他,她果然是跟别的女人不同的……
凤舞看着赵简的笑容,忽然觉得他从前的戾气似乎消散了。如今他目光清澈,笑容灿烂,与从前的狠戾防备全然不同。是因为靖远侯府已毁,他报了仇,心里的怨气都消散了吗?
“你现在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赵简又是轻轻一笑,眉毛轻轻一挑,忽然又小声道:“我打算请皇上重新赐名,我不想要这个姓氏。你说皇上会答应吗?”
凤舞微微蹙眉,想了想道:“父皇应该会答应吧。只是,你不怕人家说你背宗忘祖吗?”
赵简冷笑一声道:“我从小就是当奴隶养大的,哪里有什么祖宗?祖宗既然没有庇佑过我,我还管他什么背宗忘祖?就此让赵氏这一脉断子绝孙才好……再说了,别人说什么与我何干?我连生父都能杀,还怕别人说什么?我这一生,走到如今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悔了。”
“你胡说什么呢!”凤舞斥责了一句,赵简反而笑得越发开心了。
“小舞,我其实很开心,你知道吗?”赵简望着凤舞愉悦地笑了。在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他的吧?
凤舞避开他情意不减的目光,带着几分恼怒道:“好了好了,别的就不说了,你就说说你和我妹妹的婚事吧!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会一辈子对她好吗?”凤舞心中暗忖,看来以后还真得跟这人离远点,省得阿九知道了心里不舒坦。她都嫁人了,赵简也说亲了,还这么看着她算什么?他这样,能对玉容好吗?
赵简见凤舞如此重视这林玉容,心里感觉颇为复杂。他喜欢她,她却希望他喜欢别的女人。他心里自然有些失落,但随即想着她已经嫁人,一切都像明德大师所说的,她马上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但如果娶了她在乎的妹妹,他以后是她妹夫,要见面自然也容易些。
凤舞看着赵简复杂的神色,心里多少也明白他的一些心思,但如果赵简不能对玉容好,她怎么能放心让玉容嫁给他?
“看着我做什么?你到底怎么想的?”
赵简这才回神,他认真想了想才道:“我说过的话,自会做到。我赵简虽然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儿受委屈。我会好好待她的,你放心就是。”林玉容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他又跟她坦诚过他喜欢凤舞,他们有这个共识,应该能相敬如宾的。
看他这样子是想明白了?终于放下她了?凤舞终于笑了,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走吧,今晚我们请你吃饭!”
赵简迟疑了一下,叫住她道:“小舞,我们以后能当朋友吗?”
凤舞点点头道:“行啊!怎么说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以后又是亲戚。”说到这里,凤舞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道,“早知道你会大义灭亲,我们以前也不会故意排斥你……”
赵简扬唇一笑,如今心里倒是没有一点芥蒂了。
“小舞,你……我能听你唱支歌吗?”这要求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所以说得很小声。
“嗯
“嗯?”凤舞回头,看着赵简望着自己,眼中满满的都是期待,那声音虽小,但因为离得近,倒是听清了。但是她看着他的口型,脑子里却恍然想起太子哥哥去世前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那个时候,太子哥哥说得极小声,她都没听清,但现在看到赵简,她却猛然想起……
原来,太子哥哥最后是想听她唱支歌吗?
“抱歉,是我逾越了,你就当没听到吧……”赵简见凤舞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面色不由略有些慌乱,暗恨自己怎么会沉不住气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曾经偷看她洗澡,只怕大大的不妙。
这时,在回廊里站着的杜嘉麟见两人神情有些不大对,忙从回廊里跳了出来,迅速赶到亭子里,一把将还在发呆的凤舞揽在怀中,着急地问她:“小舞,你怎么了?”
凤舞回过神来,回头看了杜嘉麟一眼,忽然又扭头看着赵简问道:“你刚才是说,想听我唱支歌?”
杜嘉麟一听,不由沉了脸冷冷地看着赵简。
赵简见杜嘉麟脸色难看,不由尴尬地笑笑,忙道:“抱歉,我就是忽然想起王妃小时候和博穆尔坐在一起唱歌,随便说说的……我府里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说着,赵简立即开溜。这人向来聪明,是个极有眼色的,否则也不能在短短几年就得到靖远侯和福王的信任,接管了靖远侯府的大部分暗势力。
杜嘉麟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转而又担心地看着凤舞,“小舞,他是不是对你还没死心?”
凤舞不由扑到杜嘉麟怀中,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口,眼圈儿一红,小声道:“不是的……是我刚才看到他说话,忽然想起太子哥哥临终前跟我说的那句话……那个时候我没听清太子哥哥说的是什么,刚才看到赵简说了一句,才恍然想起来。”
“嗯?太子哥哥临终前说什么了?”
“他说想听我唱支歌……可惜当时我没听清,又不懂唇语,竟然没能达成他的愿望……阿九,等出了孝期,我想去太子哥哥墓前,唱歌给他听,你说好不好?”
杜嘉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
……
天佑二十四年六月,福王杜嘉言谋逆逼宫,失败后被天佑帝一杯毒酒赐死。福王府被查抄,王妃极其妻妾被赐死,子女被贬为庶人,幽禁于冷宫中。
福王外祖父靖远侯赵荣被其子大义灭亲亲手诛杀,靖远侯府被查抄,收回丹书铁券,侯府女眷家人或被发卖,或充入教坊司。另有福王逆党十余人或者斩首,或被抄家流放。
原靖远侯世子赵简大义灭亲,在粉碎福王谋逆中功劳甚大,皇帝念其一片忠心,封为忠义侯,赐姓杜,赐婚定远伯嫡女林玉容。
同月,寿王杜嘉佑残害手足,谋害睿王一案也审理结束。寿王杜嘉佑从皇室除名,贬为庶人,王府被查抄。天佑帝下令将其一家流放南岭,终身不得回恒京。
另有寿王同党十余人受牵连,或贬官,或抄家流放。其中,秦太师府被查抄,连同尚了昭明公主的秦家二房秦胥一起,男子流放戎州五年,女眷发回原籍。
七月,皇帝明旨册封睿王为太子,入住东宫,钦天监择期九月初六日举行册封大典,昭告宗庙。同时,册封已经去世的静妃为皇后。如此,杜嘉麟这位太子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
太子之死因为涉及到岳凝香,再加上兄弟阋墙并不光彩,因此这次只审理了福王谋害睿王一案,对外一致不提太子被害一案。不说最近这次抓到的人证,杜嘉麟手里还有秦太师的帖子和信连同那位孟知县的供词,不但是寿王谋害睿王的证据,也是秦家谋害皇子的证据。
寿王好歹还是皇子,皇帝都将其贬为庶民,连孙子都不要了,一家子发配南岭,更何况秦家?
杜嘉麟将大理寺审理后初步定下的刑罚告诉凤舞,问她:“小舞,你觉得如何?”
凤舞疑惑道:“这事主要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吧?难道你没问过父皇?”
杜嘉麟看她难得迟钝一回,随即也明白过来秦家一点没放在她心上,不由搂着她亲了一口,这才轻笑道:“量刑之前,我自然是问过父皇的意思的。杜嘉佑夫妻两个自然是死不足惜,让他们流放都算便宜他们了,只是他的孩子到底是我的侄儿侄女,我跟父皇建议说不如将几个孩子留下,以后择一个好的继承寿王的王位。但父皇说我心太软了,没答应。”
凤舞想着孩子确实无辜,但是谁让他们摊上那样一对父母呢?父皇的顾虑也对,要是阿九行事狠辣些,只怕父皇还能答应将几个孩子留下,但正是因为阿九心地纯善,父皇越是担心那几个孩子将来长大了不安分,越是要将那一家子全部打趴下才成。
想到这里,凤舞开解他道:“父皇也是为了大夏江山稳固,为君者,有时候不得不狠心。要不你悄悄派人跟着吧,好歹顾着几个孩子,别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凤舞没好意思说,其实死亡并不是最好的惩罚方式,像杜嘉佑和秦宝卿这样的人,让他们从云端跌落尘埃,偏偏又没摔死,只摔得灰头土脸半死不活的,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杜嘉麟点点头,想着小舞如此善良,心里又觉得异常的熨帖。
“小舞,秦家小舞,秦家已经被抄家,按照律法,男子最轻也得被流放,女眷得全都充入教坊司,你看要不要我向父皇讨个人情?好歹你父亲也是我姨父。”父皇已经下了圣旨,他已经是太子了,可是太子的亲姨母和表妹却被充入教坊司,这说出去,他也颜面无光啊!
“我爹在天医门呢!秦羿不是我父亲。不过我六哥挺无辜的。”凤舞轻轻哼了一声,气呼呼道,“还有,虽然我恨不得让你姨母去死,但她到底是你姨母,如果真的充入教坊司,你面上可就太难看了。还有你表妹,你们到底是血亲,这是斩不断的事实。我想,父皇应该会看在母妃面上,格外开恩吧!要不你明天进宫跟父皇求求情吧!”
凤舞想着,就算父皇开恩让秦家女眷返回原籍,这秦氏一门都被抄家了,身无分文又颜面无光地回去,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可比直接杀了他们解气多了。
果然,杜嘉麟一去求情,皇帝就开恩将秦家男丁的流徙改为五年,女眷发回原籍。而对秦家老太爷秦俭则是格外开恩,让跟着女眷一起回原籍去。
昭明公主虽然是皇帝的亲妹子,但并不是一母同胞的,皇帝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这个妹妹,这次能借着这个由头将公主府一起查抄了,将昭明公主从皇室中除名,他心里其实乐意得很。至于秦守念,皇帝让杜嘉麟到了戎州再让人特殊照顾就是。
因为皇帝对秦家的格外开恩,朝廷内外反而对皇帝一片赞誉,纷纷赞扬皇帝是个念旧情的好皇帝。
却不料旨意刚刚下达,曾经的老太师秦俭就受不住死了,秦家男丁判了流徙,是要按时出发的,秦家只剩下一群女眷,连给这位老太爷收殓都没钱。秦俭从前的学生倒是多,但这个时候都不敢上前相助。秦俭嫁到荣国公府的女儿想要给父亲收殓,却差点得到一纸休书,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被禁足。
因皇帝开恩,此次秦家的案子没有牵连出嫁女,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秦家女有心襄助娘家一把,奈何夫家担心影响仕途,又有荣国公府的做法在前面当楷模,秦家其他姻亲都有样学样,谁都不肯再跟秦家拉上关系。有那没有子嗣的秦家女,甚至还被夫家休回来,不得不跟着秦家的女眷一起回原籍。
如今秦家剩下的女眷自然是以崔氏为首。但崔氏自己也是一身病,在牢里也没少吃苦,再加上因为毁容根本不敢出门;昭明公主从堂堂公主变成了罪官女眷,心里承受不住也病倒了。其他剩下的姨娘通房没有儿女的连同下人全被发卖了,大少爷秦守仁的妻子早就跟他和离了,如今秦家出了事,二少爷三少爷的岳家也出面让女儿和秦家和离,将女儿接了回去。
昭明公主其实也想跟秦家和离,只是眦睚必报的皇帝不准。
如今秦家剩下来的女眷只有大房的崔氏、姨娘徐氏和杨氏以及没有嫁出去的秦宝香;二房的昭明公主,两个被昭明公主挟制的通房;两位“主母”都病了,几个姨娘通房自然也不能在这样的大事上做主。所以最后只剩下没有出嫁的孙女秦宝香一个人了。
秦宝香当初高不成低不就的将婚事耽搁到现在,连二房的妹妹秦宝媛都出嫁躲过了这次大难,如今她后悔也晚了。现祖父溘然长逝,连副棺木都没有,也只有她这个孙女外出奔走求助。
秦宝香能想到的人除了嫁出去的姑姑姐姐妹妹,就剩下以前跟她要好的几个闺蜜。可以前她是太师府嫡女,姐姐是寿王妃,表姐是敬王妃,现在却是罪官之女,根本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找人求助了。
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秦宝香这回可算是知道了失去权势的滋味。以前她看不起那些身份地位不如她的官家子弟,如今却是连庶民都看不起她。这么一个如似玉的大姑娘在外行走,有没有身份庇佑,自然免不得受些委屈,甚至有些门房都能调戏她几句,在路上也有那泼皮无赖拦着她,被人摸了几把,好不容易才脱身跑回去。
回到秦家暂时容身的小宅子,她躲在房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小宅子还是十多年前秦羿给凤舞的母亲置下的,后来崔氏一把火烧了,秦羿又让人重建的。因这处宅子的户主写的是凤舞的名字,但凤舞没要,地契一直收在秦家,这才没有被查抄。
杜嘉麟一直让人监视着秦家女眷,凤舞也一直让鸟儿们关注着秦家的消息,一天回报三次,自然是将秦家女眷的落魄知道得一清二楚。
杜嘉麟等秦宝香为难了两天才问凤舞:“现在解气了吗?”
凤舞诧异地看着他:“这是你安排的?”
杜嘉麟一脸坦然道:“谁让她们以前欺负你?”顿了一下他又说,“我总觉得让她们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们了,而且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所以,我会出面护着她们的性命,等她们平安回到秦氏原籍,那才是她们恕罪的开始。”
凤舞欢喜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阿九,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不过,现在你可以出面给那老头一副棺木了。传出去,太子殿下宽厚仁善,也让那老头死了好歹还有点价值。”
杜嘉麟在她眉间吻了一下,又用脸在她脸上蹭了蹭,最后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道:“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你那天,她们是怎么欺辱你的。若她们后来悔改了,我或许会将那天的事情忘了。可是这些年来是这些年来她们变本加厉,几次谋害你,让那天的事情在我的记忆中越发清晰起来。现在是她们接受惩罚的时候了。”
第二天,杜嘉麟就大张旗鼓地让人过去帮着买了棺木,将人收殓了,派人送回秦氏原籍。朝中百官和恒京的文人仕子知道了,纷纷称赞太子殿下仁厚,有先太子的贤德。
秦家女眷听到人家称赞太子贤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若当初秦家认下那个外室女,如今他们可就是太子的岳家了,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尤其昭明公主恨恨地说:“都怪崔氏狠毒,要不是她当初烧死太子妃的生母和弟弟,哪怕是后来认下这个庶女,我秦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凭什么崔氏造的孽要让我们二房来背?”
秦羿的杨姨娘道:“可不是嘛!哪怕是太子妃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以后,她不去谋害人家,到如今哪怕是念着血脉之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秦家被抄家流放……老爷要是早点休了她就好了……”
徐姨娘道:“据说若非太子殿下向皇上求情,我们还会被冲入教坊司,老爷少爷也是终身流放的……说到底还是太子殿下念了旧情。若当初老爷不是为了大小姐(秦宝卿)让人谋害太子殿下,哪里会有如今的大祸……”
如今秦家被查抄,全都怪上了崔氏,尽管她名分上还是嫡妻,却已经得不到半点敬重了。
崔氏和女儿秦宝香一直嫉恨凤舞,心中也不是不后悔的,却偏偏没法说,尤其现在听大家都怪她,还提到了她最疼爱的长女,崔氏一时间又痛又悔,张口便骂道:“太子殿下念旧情?呸!你们都被他的假仁假义给骗了!他要是真的念着几分旧情,我们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尤其那个背祖忘宗的东西,她算个什么?一个青楼妓女生的杂种,打小就会勾男人,一会儿姓颜一会儿又姓林的,她也配当太子妃?她也配母仪天下?也不知道她怎么狐媚了太子,让太子忘了亲戚情分,我可是他的亲姨母,打小疼他比疼我家六郎还多……”
这时秦宝香也接着骂道:“六哥从小就将那贱人当妹子疼着,对她比对我这个亲妹子好多了。如今她还不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昭明公主看着骂得痛快的崔氏和秦宝香,冷冷一笑。这两头蠢猪,她们难道以为这里没有皇上的密探?如此辱骂太子和太子妃,以皇上对太子的疼爱,太子对太子妃的疼爱,她们能讨到好才怪!
徐氏虽然只是个姨娘,但能在崔氏手底下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她赶紧道:“你们要找死也不要连累我们!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能辱骂的吗?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宽厚仁爱,太子妃娘娘是大夏第一才女?”
“一个贱种,也配称才女?”秦宝香尤其气不过自己曾经踩到尘埃里的,从来都看不起的人如今高高在上当了太子妃不说,还名满天下。
昭明公主猜得不错,不但杜嘉麟派了人监视她们,皇帝也派了人监视她们。虽然秦家现在应该是翻不出大浪来了,但皇帝也想借着秦家这事看看朝中那些人到底还有没有一丝情义。要知道,朝中不少人都是与秦家父子有师生之谊。
因此,崔氏不知感恩,竟然敢辱骂太子和太子妃,皇帝很快就知道了。于是,女眷这边刚刚上路没两日,崔氏就得了重病,很快也去了。幸而之前杜嘉麟打点了押送他们回原籍的衙役,好歹给崔氏买了一口棺材,又雇了辆马车一路拉着送回秦氏老家。
崔氏和秦宝香骂他们,杜嘉麟和凤舞也知道,但他们都认为活着对那两个女人才是最好的惩罚,却不料父皇首先忍不住出了手,他们反而不好拦着。他们只是有些可惜,让崔氏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便宜她了。
回到老家以后,一家子全是身娇体弱的女人,又没有田地,那日子自然无需多说。还是亏得杜嘉麟让人帮着置办了房屋和几亩田地,这才能安置下来。但他只让人留下几个月的口粮,之后便不管了。
为了生存,这些曾经养尊处优的女人不得不下地干活儿,不得不给人洗衣服、做些刺绣赖以为生。而且有那年轻貌美的媳妇儿,难免被秦氏族人觊觎,有没有给谁戴上一顶几顶绿帽子什么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等秦宝卿守了三年孝出来,已经是年过二十的老姑娘了,还是罪臣之女,就算原本生得漂亮,如今也被生活磨成了村姑,最后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乡下鳏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鉴于此次福王逼宫谋逆中,赵荣这个手无兵权之人竟然调动了近十万的军队,皇帝异常震惊,与内阁大臣们商议了三天,想要想一个妥当的办法辖制统兵大帅的兵权,却又不能影响军队的作战能力。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遇到某些突发状况的时候,统兵大帅要是没有足够独立的兵权或许就会造成重大损失。
皇帝已经颁旨昭告天下,杜嘉麟已经是太子了,自然要陪同听政。这也是皇帝担心杜嘉麟这个小儿子在外面野惯了,坐不住,对朝政也不熟悉,所以才拘着他在自己身边好好教导。听大家讨论了三天,方法倒是提了几个,但总有这样那样的弊端。
杜嘉麟回来跟凤舞抱怨说:“小舞你说得真对,皇帝可真不好当!整天这样那样的事情总是做不完,烦死人了……我以后要是真的当了皇帝,只怕再没有时间陪你出去游山玩水了。都怪福了。都怪福王寿王两个,要不是他们害死大哥,让大哥做这个太子多好!我们还自在我们的……”
凤舞回他一个苦笑:“事情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办法?抱怨也没有用,咱们也只能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轻松一些吧!”凤舞想起前世大明朝的时候,有的皇帝几十年不上朝,大明朝不也稳稳当当的没有被人夺权篡位么?关键是要有好的制度,再在用人上注意一些,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还好有你陪着我,不然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杜嘉麟抱怨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来,小声问凤舞,“小舞,你之前那个监督制度用在朝廷上来,你觉得如何?”
凤舞想起明朝的厂卫制度弊端甚多,忙摇头道:“从长远来看,最好还是不用的好……对了,这几天你们在讨论什么?就把你烦成这样?”
杜嘉麟将这几天讨论的事情说了,凤舞想了想,给他提了几条建议。
一个是将他们之前训练的人送到各地驻军中充当中下级军官,这样既不存在与领兵将领夺权,影响他们的指挥,同时也能保证军队对他们的忠诚。大不了以后每一届皇帝都将自己人换到军队的中下级军官就是了。
第二个,可以在军中增设政委,关心士兵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加强忠君爱国思想教育,免得士兵成为某些统兵大帅的私兵。
第三个,凤舞根据前世的监督制度,增设监督巡视的官员。
其实凤舞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想要通过组建内阁和军机处处理政务和军务,减轻皇帝负担,但现在阿九只是太子而不是皇帝,所以她只是想想。
第二天,杜嘉麟将凤舞的建议跟皇帝和几位重臣一说,立即得到皇帝和几位大臣的认同和称赞。
“太子殿下英明!”
“我大夏后继有人啊!”
几位大臣自然是卯足了劲儿地夸赞杜嘉麟这位深受皇帝宠爱的太子殿下。皇帝却猜到这些建议多半跟凤舞或者慕容苍有关。
等几位大臣离去后,皇帝直接问杜嘉麟:“小九,这主意是小舞想出来的?”
杜嘉麟生怕父皇对凤舞有什么看法,忙道:“父皇怎么就知道不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
皇帝瞥了他一眼道:“你要能想出来,能等到现在?”
杜嘉麟眨眨眼,摸摸鼻子,厚着脸皮道:“之前没想到,昨晚忽然想到的。”
皇帝看着儿子装傻的样子,想了想,忽然放下朱砂御笔,认真地看着他道:“小九啊,小舞也是父皇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人又聪明,对政事上有些独到的见解,眼光也长远,你不用瞒着父皇。本来历朝历代都是严禁后宫女子干政的,只不过到了你和小舞身上,却又有些不同。”
父皇会这么说,杜嘉麟倒是愣了,他和小舞有什么不同?
皇帝看着儿子疑惑中又带着几分怀疑的眼神,接着道:“一来你们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相互之间也了解,父皇也相信小舞不是那种喜欢弄权的人。二来么,你们夫妻感情好,以后这个天下也会是你们的孩子的,她如今帮你,也等于是帮着自己的孩子守着这个江上,自然也不会有贰心。再一个,小舞虽说是从颜家出嫁的,但其实她不是颜家的人,颜家没有她的亲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外戚专权。所以,父皇对小舞很放心,只是女子干政说出去到底不好听,这个名儿你帮她担了去倒也好……”
杜嘉麟到现在才相信,父皇是真的不介意小舞干政帮他出主意。
“父皇,儿臣知道了。”
皇帝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你要记住,小舞是你的正妃,是以后的皇后,你如果要用她辅政,就一定要确保以后太子必须是嫡子。眼看你们孝期就要到了,等出了孝,早点生个儿子吧!”
杜嘉麟连连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都明白。”这事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他答应了小舞这辈子就她一个,他的儿子肯定都是她生的,父皇担心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只是这个时候却是不好跟父皇明言,不然只怕父皇要说小舞善妒了。
八月,太子孝期满了。除服礼结束后,杜嘉麟兴冲冲地搬回了正房。
“终于不用当和尚了。”
虽然之前他也偷偷跑回凤舞床上来睡,但到底还是要顾着些影响,往往半夜来,天明前就得走,而且晚上也不能闹得太过。一来弄出点声音来给人听到不好,二来床上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也不好,三来还要算什么危险期安全期,并不能夜夜肆意妄为。如此情况下,虽然也有一种偷情的激动和兴奋,却到底不够恣意畅快。
刚到傍晚,匆匆用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晚膳,杜嘉麟直接就拉着凤舞去了浴室。
“哎呀,给人看到像什么……”凤舞见一屋子的侍女婆子都低着头红着脸偷笑,自己也不禁脸上发烫。
杜嘉麟厚着脸皮道:“咱们成婚两日就开始守孝到现在,别说王府了,只怕整个恒京的人都知道我心里急,都知道咱们今晚要做什么。”
到了浴室,将伺候的侍女都打发出去,杜嘉麟将门一关,就开始猴急地脱衣服。凤舞很久都没有跟他如此“坦诚相待”,不大好意思,动作慢了一点,杜嘉麟就过来帮忙了……
两人在浴室里鸳鸯戏水胡闹了两次,这才回床上去,整整闹了大半夜,都三更了才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