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秦时期开始,立足中原大地的农耕民族就开始和北方的游牧民族开始了战争,时间一直持续了几千年,一直到民国时期,蒙匪依旧是北方最大的边患,从西北一直到东北,绵延几千公里的距离,都要受到侵扰。
如何消灭这个祸患,安定北方边疆,张廷兰也在不断的思考,想来想去,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让牧民彻底改变千百年来的习俗,停下游牧的脚步,定居下来,然后再把他们卷入到整个工业化的浪潮之中。牧民变成牧场主,或是矿场的工人,这样不只解除了威胁,还能够变害为利,成为发展国家的力量。
当然想改变几千年的习惯,是何等的困难,这次从张勋手中大面积的圈地,就是改变草原生产方式的第一步,站在张廷兰的位置上,他不只是要为了那点利润,更多的是要从现在开始,改变内外蒙古的经济模式。
只要牧民停了下来,他们就有了家业的羁绊,野性就会得到驯服,而且固定放牧之后,出产更多,牧民的生活和极大的提升,只要活得好了,脑筋正常的人就不会想着闹事,因此张廷兰很愿意搞一批试点出来。
“以往牧民逐水草迁徙,哪里有草就去哪里,吃光了之后,再换一个地方,这种方式产出太有限了。如果要搞养殖,就要充分利用牧场的资源,在水草丰美的时候,主动收割储藏起来,也不能光顾着吃。还要种草,就像种庄稼一样。而且还要考虑到牧场的承载能力,有多少土地,养多少牲畜,都要做好计算,不能盲目的蛮干。”
楚明远也是相当敏锐的人,一听张廷兰的介绍,他立刻就豁然开朗,其实这就是一层窗户纸。一点就破,以往对待草场完全是上天赐予,牧民也只能听天由命。可是听了张廷兰的介绍,楚明远顿时明白了,其实牧草也是一种庄稼,和种田其实完全是一样的,也要播种。也要照料,还要收藏,所不同的只是粮食是人吃的,而牧草是牲畜吃的。
“每次和您谈话都受益匪浅,当好一个牧民,不只要盯着牛羊。还要等着草地,一样要好好经营草地,这样产出才能增加!”
张廷兰笑着点点头:“说的没错,另外我还有一个建议,牧草也要好好选择。我听说西方的牧场多数种植苜蓿,在中国也有不少种植。你们可以探索一下如何种植苜蓿,有人测算过,一斤苜蓿能顶上三斤玉米,营养价值很高。”
“先生所说绝对不会错了,我现在就去筹备一下,马上到热河圈地。”楚明远已经彻底被说动心了,这就要行动起来。
“放手去干吧,如果资金不够,可以从银行贷款,另外你们的牛羊数量多了,奉天的罐头厂还可能迁过去,完全不用担心市场的问题。”
罐头厂给奉天带来了第一桶金,不过工业总要升级,一些轻工业和粮食工业奉天都要甩出去,放到效益更好的地区,这也是工业发展的必然趋势。而且建立了大牧场,东北就有了充足的肉食供应,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只有吃上肉,整个民族才能健康强壮。
楚明远也十分高兴,张廷兰的话等于是牧场上了双重保险,又有贷款支持,还有工厂收购产品,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这可是天赐的好事,他急忙兴匆匆的去筹备了。
刚刚送走了楚明远,张学良又兴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见面张学良就一脸的喜色。
“拙言,郭老师从黑龙江回来述职了,他还带了点特殊的东西回来。”张学良说的神神秘秘的。
从收复中东路开始,郭松龄就被安排到了满洲里,后来中俄边境冲突越来越多,郭松龄肩头的压力就更大了,不过郭松龄也的确有些手段,连续几次挫败了俄国人的挑衅,有效的保证了中东路的西段安全。
作为讲武堂的老师,又是张学良重点推荐的人才,郭松龄在老张那里已经挂了号,升职机会成为了必然,这次郭松龄被调回奉天,多半就是要升官了,张廷兰心里头也有数。
“究竟带了什么特殊东西,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啊?”
“是两颗人头!”张学良说道:“英顺和巴英额这两个混蛋的脑袋,英顺私自放走了俄国军官瓦西里,日本人就拿着这件事情发难,差点把整个东三省都搭进去,简直可杀不可留。”
张廷兰一听这两个人死了,也没有什么意外,自作孽不可活,这两个家伙是满清遗留下来的祸害,早就应该干掉了,英顺又差点让东三省兵连祸结,张廷兰也早就动了杀心,只是等待风波平息之后,大家渐渐忘了这件事,就把他们干掉,只是没想到郭松龄竟然提前下手了。
看来这个郭鬼子也有独到之处,显然摸准了老张的心思,才果断的下手,干净利落的杀死了两个祸害。
“杀得好,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毕桂芳也一同拿下,他们和咱们都不是一条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日本人收买了,都是隐患。”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似乎吴大爷有点不高兴,他认为郭老师没有告诉他,直接就动手了,有些越权,他还向我爹发了电报,埋怨此事。”
这下子张廷兰的眉头也挑了挑,英顺和巴英额都是吴俊升的属下,堂堂的两个旅长,要弄死他们,理应告诉吴俊升,然后再下手。可是郭松龄竟然直接越过了吴俊升,对他们下手,这个举动绝对称得起鲁莽。
在奉军各个派系里头,老吴原本是仅次于老张的实力派,随着张廷兰的崛起,他的地位有所下降,但是也是一省封疆,手握大权。现在郭松龄只是讲武堂的一个教官出身,就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也难怪老吴会生气不满。
“我原本建议让我爹提升郭老师,接任一个卫戍旅旅长,可是经过吴大爷这么一告状,我爹又改变主意了。”
“汉卿,杀了英顺和巴英额两个祸害,的确是大功一件,让郭松龄升职,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现在接任难免给人造成杀人夺权的印象,有点不好,我看还是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吧。”
“拙言,我就知道你足智多谋,快帮我出出主意。”
“嗯,如果郭松龄愿意,可以让他到赤峰担任留守使,接替阚朝玺,然后让阚朝玺出任卫戍旅的旅长,另外一个空缺就交给姜登选,这样谁也说不出什么了。”
赤峰是热河北部重镇,自从奉军占据之后,就一直赖着不走,现在张勋又买了奉军那么多武器,双方的关系更加紧密了,张勋也没有办法拒绝。
而且让郭松龄到赤峰,也是为了替下一步行动做准备,有一支强兵在热河,张勋复辟之后,奉军就能快速控制整个热河。
张学良仔细想了想,这个办法的确不错,郭松龄既升了官,又避开了吴俊升的锋芒,已经算是对老吴有交代了,而且同时提拔了姜登选,让郭松龄也不那么惹眼,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因此张学良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拙言果然厉害,我现在就去找我爹!”
张学良刚要走,这时候老张的卫士长又赶了过来,请张廷兰到帅府议事,张廷兰也不敢怠慢,急忙赶到了帅府。
张作霖正在老虎厅之中端坐,在上垂首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高级军官,一身戎装,显得英武非凡,张廷兰认识他,这正是段祺瑞手下的头号心腹徐树铮。小徐现在是陆军次长,兼任总理府的秘书长,走到哪里都能代表段祺瑞。
上次奉军收复中东路的时候,他就跑了过来,差点和张作霖吵翻了,不过这一次小徐又来到了奉天,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快,反倒是笑容可掬,和老张谈得很愉快,其他的奉军要员也陆续前来。
老张对着大家伙说道:“徐秘书长来奉,是代表段总理过来的,想要征求一下大家对于向德国宣战的看法。”
老张说完之后,徐树铮就笑着说道:“诸位都是奉军大将,国家的栋梁,也一定知道国家的艰难之处,现在德国遭到所有列强围攻,败局已定,我们加入协约国作战,只要打败了德国,我们就是堂而皇之的战胜国,政治地位就能得到极大的改变,这是天大的好事情,各省督军都已经同意了,唯有大总统还在阻挠,这次来到奉天,就是希望大家能够一同帮着劝劝大总统,让他顺天应人。”
徐树铮的话说的很好听,但是实际意思就是让大家一同施压,让黎元洪屈服。
奉军的这些将领听到这番话之后,也纷纷思量起来,大家伙倒不是在想着徐树铮的意思,而是在揣摩老张的心思,如果老张愿意,恐怕直接就拍板了,而不会拿到这么多人的面前谈,想来张作霖肯定有些想法。
“现在是民国了,都讲究军人不干涉政治,参不参战我们不好发表看法,全凭总统和总理裁决吧,只要需要出兵,奉军上下一定责无旁贷!”孙烈臣代表大家说话了。
孙烈臣的话无疑给了徐树铮一个软钉子,小徐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他也知道奉军势头正盛,不好强迫,只能改为利诱,因此说道:“总理一直认为雨帅是边疆的柱石,奉军的兵力也需要大力扩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