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榛听着窗外传来的轻微的翻土声,心里有些疑惑。窗口对着的那块草地一直荒着,她也没听说有人要栽些什么,究竟怎么回事呢?
在无聊与痛苦中反复转变的冬榛最后还是下了床。她推开窗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活的燮峤。她的视线滑过他高大的身材,掠过他流畅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个他的背影都透着无坚不摧的力量感和抓住人心的魔力。
冬榛看着燮峤出神的时候背对着她的燮峤似有所感。他回过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冬榛的方向。
回神后恰好对上他目光的冬榛有一瞬间为自己没有在他回头前藏好感到懊悔,但此时刻意回避只会显得她心虚所以她强迫自己平静地与他对视。看到他转头继续搭花架后冬榛整个人在刹那间放松了下来。
明明说了那一番话后她不想那么快和他再见,但一看到了他她就不愿意移开视线了。
感受到她一直紧紧跟随着自己的目光后他甜蜜地笑了。他需要冬榛对他的依赖和在意,那种迫切的心情远比她所感受到的还要浓重。
“燮峤,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之前你人跑哪里去了?听说你惹恼了冬榛,你要是不把人给安抚好小心我打你一顿啊。”搬了把椅子坐着守在门边的苏丹桐看到燮峤走回来后威胁到。
“没去哪里。”燮峤进了门,刚一说完他就快步上楼了。
“急成这样呀。”苏丹桐转头看了眼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楼梯,嘀咕到。
站在冬榛房门前的燮峤抬手敲了敲门,然后耐心地等着她打开门。
花房现在没有浅黄色蔷薇的花苗,他想给冬榛特别些的所以他只是先搭好了花架并不急着栽种。回来的路上他碰巧看到了雉尾花就摘了几支放在怀里。
雉尾花颜色艳丽却没有香气但它带的花蜜甜丝丝的,掐去花托再用嘴吸吮就能尝到。因为冬榛曾经带着他尝过所以他也想将这一份甜意带给冬榛。
听到敲门声之前冬榛就根据脚步声确定了门前是谁。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她本想看一眼人是不是走了毕竟她犹豫的时间足够对方离开了,但她没想到他依旧站在门外。
门板遮挡了她大半个身子,门缝更是只有半臂宽。她站在门后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燮峤拿出几支雉尾花道:“回来时正好看到雉尾花开了,我想着你不会讨厌这个的甜味就摘了回来。要掰开尝尝吗?”
冬榛抽了一支花后随口问到:“你小时候也这样做过吗?”
燮峤道:“这倒不曾做过。”
“那就是有人和你说的喽?”拿着花的冬榛继续道。
“就是冬榛你呀。”他笑道。
“又是我?我怎么不记得了?”冬榛有点惊讶又有点疑惑。
“因为冬榛忘了。”他道。
“你这话可以不用说的,不记得和忘了一个意思啊。不过,你真没骗我吗?我还和你说过这个?”冬榛更是困惑了,道。
“慢慢想,要不一边想一边尝尝花蜜?”他建议到。
冬榛掰下一朵花然后放到嘴里吸了一下,清甜的花蜜一下子在口中扩散。她仔细想了想却没想到两人间有关雉尾花的回忆。
“想不起来也好。”燮峤道。那段他最是狼狈的时光,她不记得了也好,毕竟那也不是什么让人感到舒心的回忆。他想:与其冬榛照顾他,不如他去保护她。
冬榛又掰下了一朵低头吸取其中的花蜜。其实看到带着黄纹的红色花朵她忽然想到了一些在雾里时发生的事,想到了那一个她救下却没能照顾对方到最后的人。那时候她和燮峤还没真正认识所以她没想过和对方说起这些。
明明雉尾花只有甜味但她却觉得嘴里有股涩意。她又想到今天明明是她在向他发脾气,他却拿着雉尾花来了,就好像不在意对错地在哄她,心里更难受了。
苏丹桐在门口坐了许久,她等汤晞等得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回来了。一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回来的道上她就立刻起身关上了大门,而且还拉上了门栓。
两扇门都是整块的铁铸木制成的,很有份量的同时也极其坚硬。只有大门可供出入,如果他要进来就只能从外边爬楼,若是逼得他爬楼她也算勉强满意了。
“我有正事要说,你先放我进去。今天的账你之后再算,我绝不反抗。放我进去啊!开门啊!”汤晞眼睁睁看着门被关上后只能无奈地拍门喊到。
“我不信。你出去一趟就有什么正事要说了?要是真那么紧要,你隔着门说吧,反正在我没消气之前你是别想进来了。对了,你从外边爬到楼上也可以进来。主意我给你出了,至于要不要照做就全看你了。”苏丹桐在门后笑道。
“不要!爬什么楼呀,我还要面子的。”汤晞语速飞快地拒绝到。
“那就只能劳你在外边守门啦,希望夜里的风不会太冷,万一你病了还要浪费好些药材呢。”她笑得更欢了,调侃到。
“你就把门开一开嘛,万一有人回来了也进不去多不好啊。”他劝到。
“那就等有人回来了再说呗。”她回到。
“好毒的心肠啊!啊啊啊!”他喊到。
苏丹桐脸上的笑意和眼里的笑意一下子消了下去,她沉着脸看着面前的这道门仿佛在透过它向门外的人投去深沉的目光。
“你怎么不出声了?你还在吗?你不会走了吧?”没听到一点声音的汤晞疑惑地问到。
苏丹桐听到了但依旧保持着沉默,现在的她不想说一句话。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唤起了她那饱含最深沉的痛楚的回忆。
“丹桐。”听到楼下的动静后和燮峤一起下楼的冬榛上前去碰了一下呆呆站着的苏丹桐的肩,轻声唤到。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苏丹桐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转过身紧紧抱住冬榛,就像她从前做的那样。
冬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没事的。”
稍稍平复了情绪后苏丹桐放开了冬榛,对着两人笑道:“我和他闹着玩呢,就算你们没下来我也不会一直把他关在外面的。”
“别信她!说这话你不亏心吗?”门外的汤晞听到后大喊到。
“他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苏丹桐咬着牙道。
冬榛笑了笑,没说什么。燮峤上前要把门打开,她们连忙让出位置。虽然那么轻易就让汤晞进来和她想的有出入,但冬榛在场她不好做得太过分,只能先放过他一回。
汤晞看到开门的是燮峤时心里很是感动,道:“峤哥还是你帮着我。”
燮峤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面对除了冬榛之外的人他的话总是很少的,哪怕那个人是对他崇拜有加的汤晞。
冬榛看着两人的互动,忽然有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她面前的他总是可靠得好似能替她支撑一切或是温柔地替她抵挡外在的伤害和危险,但她没看过其他样子的他。她不想只是享受着他为自己准备好的一切,她也想成为他的依靠……
苏丹桐瞪了眼汤晞,道:“你刚刚不是说有急事吗?现在说啊,正好让燮峤和冬榛也来听听。”
听到这话汤晞立刻就想起来自己原本赶着回来是为了什么,他摸出怀里的信函道:“这是带着四部私印的请帖,他们邀请我们加入他们即将进行的季考。”
季考是五部依照惯例举行的能力考核,一季三考但统称为季考。每一次季考都伴随着五部内人员的排行变动,排行越靠前的人就能得到越优厚的待遇。
雾里被撤销后雾里的人有的被编入另外四部,有的散落在外,有的则成了试者,所以那之后的季考都是只属于四部的盛事。
五部初立之时试者就备受轻视,试者也被排除在季考之外。让试者参加季考这一举动虽不知是否隐藏着阴谋,但表面上确实透出了些对试者的拉拢之意。
“真奇怪,他们怎么现在忽然提起这个来?往常都是他们自己办,甚至连请我们旁观都不乐意。今年他们这么异常,我觉得肯定有阴谋。”苏丹桐道。
“我也觉得他们是起了歹意而不是出于好心。或许是时候让大家聚一起商量商量了。”冬榛道。
“冬榛说得不错。”早就退回冬榛身边的燮峤看着她道。
“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一人前去,他们岂不是会认定我们遇事就怯懦?我觉得去了倒更好。这样一来也能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招惹的。”汤晞道。
“你的话可说不准是去找打,还是让人耻笑。冬榛可没说我们这次不去,你耳朵是不是不太灵光了?”苏丹桐抢白到。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大家都说正经事呢,就你拿这些无聊话来打岔。”汤晞无奈地道。
“那怎么没别的人说,就你说啊?你要是不想听就堵上耳朵,我可不会住嘴。”苏丹桐道。
两人的争执令冬榛哭笑不得,她看向燮峤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神情专注,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在看什么?”冬榛低声问他到。
“在看冬榛啊。”燮峤坦言到。
冬榛被他看得很是不好意思,她退后了一步试图躲开他那灼热的目光,同时在心里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