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郡主祖宗,这圣宴尚未开始,您这是唱得哪出啊,郡主……"
全德正宫帽斜挂,掌挂血彩,顾不得整理妆容,径直忍痛一把抱住那珂玉郡主的腿,急声哀求道:"郡主祖宗,好歹您给奴才留条活路啊。上次就因为您那祥瑞楼突如其来的变故,奴才才被圣上和太后娘娘降罪,如今奴才好容易求得这将功赎罪的机会,您可万万不能砸了奴才的饭碗啊!"
珂玉郡主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将鞭把抵在那全德正的脑门上,"全德正,你若再不放手,不用我家皇姑姑动手,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全德正战战兢兢,"奴才不是要刻意顶撞郡主,奴才贱命一条,郡主若是真想要奴才的命,奴才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只因这圣宴乃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亲口圣御,指名道姓让奴才我全权负责张罗。郡主若是执意要砸了这场子,端的是坏了太后娘娘的兴致啊。所以,请郡主万勿莽撞,手下留情才是!"
珂玉郡主狠狠咬了咬牙关,下一刻径直飞鞭将那全德正掀翻。
"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无事生非,谁说本郡主要砸场子!"
长鞭飞甩回环,全德正身侧的洛无双躲避不及,径直被那飞鞭擦面而过。洛无双只觉面容之上,顷刻间划过一道生疼火辣。
身后的一众仆婢早已被珂玉郡主的嚣张蛮横吓得魂不附体,莫不惊颤埋首,再不敢发出一声言语。洛无双明眸暗沉,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鲜血,径直将那全德正扶起,凝眉关切道:"全公公,你可还好?!"
全德正被那一鞭打得火冒金星,此刻已然是又惊又怕,但见那珂玉郡主一副颐指气使的狂妄模样,只好壮着胆子,任由那洛无双扶着,再次匍匐上前,哀声道:
"奴才该死。郡主息怒!"
珂玉郡主甚是嚣张又是一声冷哼,"本郡主知道我家皇姑姑甚是在意这场皇家盛宴,是以特地赶来督导尔等奴才!你们都别跪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全德正闻言,登时凝眉摆手,冲着身侧的一众仆婢一番摆手。众人莫不胆战心惊的躬身退去,洛无双见得全德正似是欲立不稳,一时间进退两难,正踌躇之际,但见那珂玉郡主已然满面狐疑的走了过来。
"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洛无双垂首,毕恭毕敬的答道:"回郡主的话,奴婢乃是谪仙楼的双儿,前些日子刚刚进宫。今日奉了圣女娘娘之命,前来协助全公公筹办圣宴!"
"谪仙楼?!"珂玉郡主闻得此言,双眸之中顷刻间闪过丝丝鄙夷,"怎么,你那狗屁娘娘还没死?!"
洛无双眉心一跳,心中兀自警惕,口中却依然是一番循礼而言,"我家主子交代了,若是有机会见得郡主,一定给郡主问个好。想来那日里祥瑞楼一事,郡主定是受惊不浅!"
"哼,少跟你我这里假慈悲!你给我听好了,打从第一眼见你家主子,我就觉得不顺眼。那夜里没弄死她,算她命大。但我这人素来恩怨分明,祥瑞楼里既然她救我一命,我珂玉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给你家主子传个话,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她若是不知趣,明里暗里坏了我的好事,我珂玉定然让她一夕之间,血祭长鞭!"
话音刚落,满面惊诧的全德正正要开口规劝,洛无双却一把将他拦下,云淡风轻的含笑答应道:"奴婢记下了,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一字不落,转告我家主子!"
"识相就好!"珂玉郡主得意洋洋的斜眸瞬目,下一刻刻意玩味着手中的长鞭,高声道:"我就喜欢听话的畜生!"
全德正见洛无双凝眉不语,登时心惊肉跳的壮胆一言,意欲岔开了两人的正面交锋。
"郡主在上,奴才斗胆提点,这盛宴不多时即将开始,郡主这般大张旗鼓的搜查这琼山别院,若是冲撞了圣上和太后娘娘,是不是不太好?您看,是不是让咱们的西戎好汉,先撤离这琼山别院,我也好……"
话未说完,一名西戎武侍登时飞奔了过来,径直附耳在珂玉郡主耳侧一番轻声汇报。
但见那珂玉的面容之上,顷刻间愤恨毕现。
"没有?你们当真查清楚了?!"
"琼山别苑的任何一处角落,我们都查清楚了,只是……"
那侍卫欲言又止,已然明了的珂玉,顷刻间愤声而言,"岂有此理!"
洛无双垂首竖耳,听得真切,此时心内已然疑浪丛生。
正兀自揣摩之际,但见那珂玉郡主猛然间再次飞鞭,径直朝着门廊击去。飞鞭行处,金匾坠,一声轰然过后,众人尚兀自惊诧,耳侧却陡然想起那珂玉郡主的威声怒喝,"走!"
洛无双再抬眸,只见那盛气凌人的珂玉郡主,已然带着他的西戎爪牙,肆意而去。
全德正惊眸望着那坠地而裂的金匾,片刻之后,登时坐地嚎啕,好不伤心的放声大哭起来。
"苍天无眼啊,这莫不是要生生夺了我全德正的老命!"
洛无双凝眉思量,须臾蹲身上前,关切的劝道:"全公公,莫要太伤心。我虽进宫不久,但也听闻这客居南川的西戎郡主,甚是嚣张。公公切莫与她一般见识。
再者说,今日她这般胡闹,端的咱们一众奴才看在眼里,若是上面追究起来,不管他人是否缄默,我洛无双定然第一个站出来为公公你鸣冤叫屈,想来圣上和太后娘娘素来英明,定会为公公你做主!"
全德正闻言一怔,下一刻原本绝望的双眸中,登时燃起希望的火花。
"若能得圣女娘娘和双儿姑娘言证,老奴我今生今世,定然不忘两位的恩德!"
洛无双嫣然一笑,径直将他搀扶起身,"只是双儿不知,这珂玉郡主到这琼山别院,究竟要找什么?!"
全德正见她玉面之上,赫然挂着一鞭血痕,一时间顿生义愤,一语激怒脱口而出:"这天煞的西戎蛮子,这般折腾,到底还不是为了那西戎太子?!"
"西戎太子?!"洛无双惊声。
全德正见她惊讶,一时间回过神,待得环眸四下,发现周身并无他人,登时嘘声警惕道:"双儿姑娘,看在咱们患难与共的份上,老奴告诉你一个秘密,只是你切莫四处招摇,以免一个不慎,丢了脑袋!"
洛无双故作惊骇,撤身向后退去,"公公莫要吓我,双儿我胆子小的很!只不过,承蒙全公公看得起,今日能和公公患难与共,当真是我双儿的福气!但这珂玉郡主骄纵的厉害,依我看,公公日后还是尽量不要与她起正面冲突,才是明哲保身的正理。如若不然,真真不知那一日,公公又要因他生生受一番无妄之灾。"
洛无双看似好心规劝的一语激将,彻底让心怀怨屈的全德正打开了话匣子。
"不就仗着自己个儿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端的是忘了,自己为何才到得我们南川?她也不仔细掂量掂量,这太后娘娘既然能把自己的亲侄子,压作人质,扣在南川,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剥了她的皮。
哼,好死不死的西戎蛮子,如今太子找不到,就拿我这个下人出气,没种的西戎蛮子,你若真有本事,直接到太后娘娘那里,要人去啊。"
洛无双一惊,"西戎太子,南川质子?!"
"哼,可不是嘛。如今万岁爷如愿登基,咱们南川日益强盛,这西戎蛮子便见风使舵的巴结万岁爷和太后,独独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珂玉郡主,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自称我南川新朝大立的功臣?!
我呸,当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若不是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骄纵,她哪里有什么资格在我全德正面前耀武扬威?端的不过是太后手里的弃子,秋霜打脸的蚂蚱,竟然敢如此嚣张,哼,我全德正诅咒你珂玉郡主,不,诅咒你们西戎举国上下,早点成为我南川的俘虏,到时候,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我,我整不死你个小样儿的!"
洛无双听得真切,心海一时间腾起惊涛骇浪,但见那全德正依旧一副雷嗔电怒,旋即佯作镇定的安慰道:"公公你消消气,若是为了那小蹄子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当真是不值得。"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全德正越发激动,洛无双急忙转语道:"全公公,咱们不聊这些个令人心烦的事儿,你看,这金匾被那蛮子摔出了裂痕,也落了几许金沙,眼下定是不能再高挂门楣,当务之急,合该好好修缮这门匾才是!?"
先前只顾着发泄的全德正,听闻此言,登时慌了神,"啊?果真裂了?"
待得细目一番察观,一时间惊慌失措,"这……这如何是好,这金匾乃是太后娘娘亲笔所书,躬亲而挂,端的是喜欢到了心坎里,如今却被这蛮子弄成这样,这,……这可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