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价码,不过是十两二十两的攀升, 而这个人,一下子从三百两叫到了五百两。五百两, 这个价码, 够普通老百姓一尸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而这五百两,却不过只是买这个黛眉一夜。这个价码,是眠月楼有史以来最高的价码了,这个黛眉虽然很漂亮,但是,值这么多吗?
所以, 此话一出,众人都回首向二楼左侧的雅窒望去,只见门口垂挂着一道描画着兰草的竹审,帘内,影影绰绰的灯火,很暗淡,外面的看不到帘内,而帘内的人,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帘外的情景。
皇甫无双一听价码攀到了五百两,即刻也兴奋了起来,眯眼笑道:“有趣,有趣······”
“殿下要不要也凑个趣?”花著雨低声说道。
“先看看情况再说。” 皇甫无双眨了眨眼说道,“这女子虽然生得不错,但哪里及得上婉儿,怕是连我们宝儿也及不上,小宝儿,你若是女子,怕是到了那台上,竞价会更高!¨
花著雨闻言淡淡笑了笑,道: “殿下说笑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十出价五百两的人得了黛眉姑娘时,二楼右侧的一间雅窒内有人喊出了一个价码:“六百两!”
这件雅室恰好和方才那间雅室相对,也是一副竹帘遮在门口,令人着不清屋内情况,就连那喊话的下人也是在帘内喊得。
六百两,这肯一掷千金的人,还真走不少啊。台上的鸨母也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就连那黛眉姑娘,黑葡萄一样的双眸中,也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看样子,这两个人都是对黛眉势在必得,不知这价码会攀升到多高呢!
“七百两……¨
“八百两······¨
¨丸百两-·····¨
价码一百两一百两地攀升,左右两侧雅窒内的人互不相让,众人的头也是随着喊价声左右转着。丹泓要是晚得她这么值钱,会不会笑死!
皇甫无双看到竟价是如此激烈,黑眸中顿时有些疑惑,他轻声问道: ¨你们看,这个黛眉长的很美?我看也不怎么样啊,怎地这么值钱?”
吉祥忙起身凑到皇甫无双面前悄悄道:“公予,奴才看出来了,这个黛眉姑娘是有问题的,所以那些人才争得这么激烈。奴才听说过, 赢疏邪手下有一个抚琴的姑娘,弹得一手好琴。这个黛眉, 方才抚琴时,您可曾注意那几处杀意凛然的音调?虽然刻意掩饰了,但还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她又是西疆来的,所以,这些竞价的说不定就是那些悄悄寻找赢犯的人。”
皇甫无双闻言脸色沉了沉, 道: “这么说,他们是想通过这个黛眉,找到赢犯?”
吉祥点了头。
花著雨倒是没想到, 这个吉祥竟然也能听出方才曲子中的杀意,平日里看他总是低眉顺眼,甚少言话,竟然也通晓乐音。
就在说话间,右侧雅室中之人又喊出了一千两的价码。
真是名副其实的一掷千金,此时, 大厅内再无人说话,皆是屏息支着耳朵听还能高到哪里去,估计此时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是能够听见的。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道懒散而狂枉的声音淡淡说道: “一千两零一丈。
短暂的寂静后, “噗¨地一声,不知哪位客人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喷到了前面客人后前上,那客人跳着脚起来咒骂。但是,众人却谁也没有去关注他们的打闹,都回首去看这出价一千两零一丈钱的可爱客人是哪位?
众人皆想,这个黛眉今夜真是走运了,这么多出手阔绰的人竞价。
花著雨万万没有想到,对赢疏邪感兴起的人会这么多。那一夜,花著雨便交代安小二让他悄悄放出风.说是从西疆来的一批女子中,有一个扼琴极好的,没想到, 闻风而动的,会有这么多人。
大约,那些竞价的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
花著雨随着众人的眸光,看向喊价的人,那个人是坐在大厅西北角处的,一袭亮珊瑚色的锦锈华服,袍子上绣满了一枚枚金色的铜钱。这身衣服,倒是和眠月楼的灯红酒绿极是拾调。男子一张脸俊美不凡,极是高雅。只是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却是放着光地盯着台上的美女,有一种狂野惑人雌雄莫辩的美。
花著雨忍不住凝了凝眉,这个人,竟然是东燕的瑞王斗干金。
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上一次在北朝向她求亲,现在又来这里竞价。而且,不是东财神吗,有的是钱,竞价居然只比前者多一文钱,也不怕别人笑话。
皇甫无双也识得斗千金,看到了他,冷冷哼了一声,道:“呵,今夜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公子,您要不要也喊个价?!”吉群小心翼翼地问道。
“且等他们手到最后再说!”皇甫无双扬了扬眉说道。
二楼雅室内的人仍然在不停地竞价。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一千二百两零一丈……”
斗千金总是比别人多一丈,而且,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众人都在疑惑着今日这竞价会高到什么程度,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龟奴匆匆忙忙地跑了上来.在台上的鸨母耳畔说了什么,那鸨母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也不顾正在竞价的客人,竟然摇着肥胖的身子下了台。
“出什么事了?”眠月楼内的客人哪里肯放过她,有人拦了上去问道。
“哎呀,那个天杀的黛眉跑了,这么多银子不赚,她跟着一个人跑了。鸨母见瞒不过,拍着大腿哭喊道。
“跟着谁跑了?”有人问道。
“听说是一个戴面具的人!”鸨母哭丧着一张浓妆艳株的脸。
戴面具的人?
这句话对于一般人或许没什么稀奇,可是听在有心人耳中,不亚于仙乐只听得左侧雅窒内的竹帘“唰”地卷起,又“唰”地放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道紫影从帘内飞跃而出,速度是那样的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似乎是刮过一件疾风,再看时,那人影却已经消失在眠月楼,乍现,又乍然消失,还没有人来得及看到这个出手阔绰的竞价者是谁。
花著雨是练武之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怔在了那里,一直波澜不惊的心湖好似被人投了一块巨石,不断地波动,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那个人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左这里出她的人——=北紫鹏萧胤。
这么说,那一日,她在竹苑看到的鸟的确是萧胤的海东青了,并非她看错了。
萧胤,不仅来到了南朝,而且,方才就是为了从所谓的丹泓那里得到她
的讯息,在青楼竞价。这是她今夜所设的局里面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的人。
可是,他偏偏就出现了!
“主子,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吉祥小心翼翼地问皇甫无双。
“那是自然,这么大的热闹本殿下自然不能放过……”皇甫无双跺了跺脚,命令一个轻功较好的侍卫负了他,便也追了出去。
出了眠月楼,前面几道影子已经跑得好远了,皇甫无双一行人便顺着那几道黑影的方向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出了青城,来到了青江江畔。花著雨随着皇甫无伤还有吉祥,一起隐藏在江畔的小村林里,趴在夏草丛生的地面,朝着江畔望去。
此时,明月已经升到中天,清白的月华如水银一般洒落下来,照在河畔那几道人影身上。
其中一个人,身材颀长消瘦,着一袭宽大的白袍,姿态优雅地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带着半张冶艳的银色面具,只露出幽黑的眸,挺直的鼻梁,和优雅的唇。
花著雨倒是未曾想到,这个人竟然将赢疏邪扮的这样像。原本她是要安小二找一个和赢疏邪身材差不多的人就好,谁知道这个人不仅身材像,最难得的是,此人的气势.正是赢疏邪所具有的那种疏狂和邪气。还有那一份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戾气,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是不会具有的。随便找一个人,是扮不出来的。
这个人是谁呀?花著雨心中疑惑得很。
“这就是赢疏邪?好是气势凌人啊!”皇甫无双趴在树林里,黑眸灼亮地凝注在那个假扮的赢疏邪身上,万分感叹地说道。
“殿下啊,这人可是个人物,若是他能为殿下效力就好了,只可惜……”吉祥轻轻说道。
¨赢疏邪”手中拉着一个女子,正是方才眼月楼中的黛眉。他面前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斗千金,一个是萧胤。
萧胤凝立江畔,月色为给他那袭深紫色丝质长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霜白,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感觉到他是如斯的高大和挺拔,周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种气势,一种凌驾于云天之上的王者之气。那双深冷如渊的紫眸,更是充满了复杂的神色,紧紧盯视着前方的“赢疏邪”。
斗千金站在两人不远处,手中把玩着那一枚大铜钱,就好似在玩杂技一般,转来转去。
“赢某真是荣幸啊,竟然在此能遇到两位大人物,真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列,在下身价竟然如此高,竟然能惊动三国之人合力来擒拿,真昌荣幸至极。哈哈哈……” “赢疏邪’’言罢.仰天一笑·笑声中豪气满天。
“炎帝还没有那个能耐指使的动本殿下,再说,你们南朝的事,本殿下也不屑管!”萧胤的话调低沉而缓慢,嗓音微微有一丝沙哑和涩然。
“哦?那你追着在下做什么?" “赢疏邪”不以为然地问道。
“本殿下数你是一个英雄,既然你已经被到处通缉,何以还在南朝呆着,你就随着本殿下到北朝又如何?”萧胤低低说道。
萧胤已经知道花著雨是银面修罗,但是,萧胤并不知花著雨已经知道他知道了。因为他说出来时,是在醉酒之时,醒后早已忘记了。是以,他现在也没有直接去认“赢疏邪”为妹妹。
皇甫无双趴在林中,听了萧胤狂放的话,拳头慢慢地握紧了,黑眸微眯,恨声道:“好十猖狂的北太子。”
“什么人,滚出来!”萧胤忽然转首,朝着林中望了过来,倨傲的、冷漠的、犀利的神色遂一在紫水晶一样的深眸中,一点一点显露,令人不敢逼视。
其实,以萧胤的耳力,恐怕早就发现这林子里躲了人了,估计他也猜到是南朝的人,所以方才他才对南朝朝廷那般不屑。
萧胤,就算是身在南朝,还是一如既住得霜冷、狂傲。
皇甫无双忍不住皱起两道漂亮的眉毛,眼睛里露出一种不屑和傲然的表情, “萧太子何时到的南朝?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我南朝好好款待款待!”他傲然开口说道。
他从地面上缓缓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碎叶,背着手,挺直了腰板.从林中缓步踱了出去。
花著雨也慢慢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唇角漾出一丝苦笑,她跟在皇甫无双身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月色很好的晚上,天空没有一片云彩。
花著雨从林子里曼步而出,越向外走,便越亮。请冷的月光先是照耀在她的墨发,再是眉眼,脖颈、腰身,然后,她整个人便站在了皎洁的月华下。
她随着皇甫无双的眸光,神色波澜不惊地朝着萧胤望去。
她有怕,她拿不准,萧胤是否会惊讶的把她的身份泄露了出去。她朝着萧胤淡淡一笑,慢慢地摊开手,一朵细碎的小花从才指缝里享矿纷。落下. 萦统一手的滚滚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