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侯府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风月眼睛都亮了,很想替殷戈止点个头!安国侯可是吴国皇帝的挚友啊,那关系好得,一句话顶得上言官十本奏折!但也正因为如此,安国侯府鲜少与人结交,上门之人也不得谈政事。
跟这样的人结交,有益无害啊,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捞回自己一条小命。
然而,殷戈止看了安世冲一眼,摇了摇头。
期盼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安世冲低声问:“师父有事要忙吗?”
“没有大事,只是君子言而有信,我答应了明日一整天都陪着风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扯,殷戈止道:“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微微一愣,安世冲瞬间释然:“原来是这样,这是小事啊,师父可以带风月姑娘一同前往。”
风月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这叫小事?奴家是什么身份?哪有资格进侯府啊,再说了,跟大皇子一起进去,定然是会被人查来处的,要是有人将奴家的身份捅到侯爷那儿去,岂不是要让殿下背个不敬之名?”
安世冲眼神又黯淡了下去,皱眉半晌没吭声。
徐怀祖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且让风月姑娘扮作师父的丫鬟,不就好了?”
若是当成并肩的女子带进去,那定然是要暴露身份的,可若是丫鬟,那就无所谓了,谁还不带两个丫鬟去伺候啊?
“正好,我先前还跟家里的人提过,说给师父选个丫鬟,好歹可以做饭,也不至于让观止大人那般操劳。如今带风月姑娘去,就说是我送的,也顺理成章。”徐怀祖笑嘻嘻的,说完就看着殷戈止:“师父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啊?风月撇嘴,本还以为他是脑子抽抽不想去,谁知道是在这儿哄骗小孩子,逼得人家两个单纯的少年连台阶都给铺好了,就等着这位大爷下,不下还是人吗!
“如此,那为师也只能去了。”殷戈止勉为其难地颔首:“风月也准备一番吧,到底是侯府,规矩森严,你也别给我丢人。”
“多谢殿下,奴家明白。”风情万种地颔首应下,风月捏着帕子,心里疑惑得很。
让她一起去做什么?她这种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带着不是累赘吗?大好的机会,他该去跟人家侯爷谈谈人生理想,聊聊大好河山啊!
安世冲高兴了,眼里都满是光亮,看得风月一阵唏嘘。
现在的小年轻也真是满腔热血,单纯善良。就因为殷戈止武功厉害,有点牛逼的过去,就这么崇敬他,也不仔细看看他是个什么人。
不过,一般人仔细看,也的确看不出他的本性,只会觉得这人沉默寡言,颇有高手风范。只有她,能穿透他这皮囊,看到殷戈止黑漆漆的心肠。
离开校场,殷戈止二话没说就带她往使臣府的方向走,路过成衣店啊首饰铺之类的地方,还停下来,进去买点东西。
“公子。”风月赔笑:“奴家上不得台面的,带奴家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啊?”
伸手把东西都
放在观止的怀里,殷戈止勾手示意她过去。
“嗯?”凑脸到他面前,风月眨了眨眼。
殷戈止认真地低声道:“都是大尾巴狐狸,你给我装什么兔子?在我面前都天不怕地不怕,你还怕镇不住场子?”
嘴角抽了抽,风月掩唇一笑,呵呵地道:“奴家哪里不怕了,奴家这样身世飘零无权无势的姑娘,哪里敢……”
“少废话!”睨着她,殷戈止这凌厉的眼神仿佛能直接穿透她到对面的墙上打个洞出来:“你不想去侯府?”
怎么可能不想呢?这种高门之地,有机会能去,那肯定是不去白不去,但是瞧着面前这人,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被他捏在手里的棋子,不知道自己会被放在什么位置。
“公子要奴家去,奴家定然会去。”笑了笑,风月勾住他的手臂:“只是,奴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您不会还不信任奴家吧?”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妖精戒心未除,殷戈止抿唇,低下身子眼眸深邃地看着她:“我信不信任你,你明日去了就知道。”
她的筹码已经给出来的,他的可还没有亮给她看呢。上位者,若是实力不够,怎么让人甘愿追随?
两人已经隔得很近,风月一瞬间啥想法都没了,看着他这张张合合的薄唇,下意识地就含了上去。
殷戈止僵了身子,瞳孔一缩。
四周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像在这一瞬都停住了,他眼前是她含笑的眼睛,唇上温热,有不老实的小舌头,直往他牙关闯。
观止也傻眼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抱着一大堆东西替他们挡着路人的目光,红着脸道:“主子,这是大街上呢!”
他当然知道是大街上,吻过来的又不是他!殷戈止微恼,一把将人扯开,冷声道:“你不要脸,我还要。”
眨眨眼,风月笑眯眯地道:“公子实在秀色可餐,奴家没忍住,造次了。”
“……”
头一回看自家主子接不上人的话,观止惊叹不已,抱着盒子就凑到殷戈止旁边去,小声道:“主子,您别害羞啊,这种事儿是姑娘吃亏,您又不吃亏!”
“你哪只眼睛看我害羞?”殷戈止冷着脸道:“没有。”
虽然很不想拆自家主子的台,可这样的主子实在千年难得一见,他忍不住就戏谑了一句:“您耳根子红了。”
殷戈止停了步子。
风月正暗骂自己不要脸呢,冷不防就感觉旁边的人不走了。
“怎么了?”她心虚地问。
该不会是反应过来了,现在要揍她吧?
“买点东西。”指了指旁边的铺子,殷戈止面无表情地对观止道:“进来搬。”
抬头看了一眼,是个瓷器铺子,大概是想给安国侯爷买贺礼吧?风月没多看,继续低头沉思。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殷大皇子就潇洒地走出来了,背后跟了一个巨大的花瓶,瞧着贼沉。
“哇。”风月眨眼:“这家店的花瓶这么厉害,能自
己走路?”
“姑娘……”虚弱的声音从花瓶后头传出来,观止颤颤巍巍地道:“花瓶怎么可能走路,会走路的是属下……”
这啥情况?风月没看明白,就见殷戈止心情甚好地道:“店里伙计忙,不送货,观止力气大,就他拿着便是。”
抬头看了一眼铺子里闲得看热闹的伙计,风月呵呵笑了两声:“您真是体贴。”
“过奖。”微微颔首,殷戈止大步就往前走,还甩下来一句:“别磕地上了,这个是要当贺礼的,沾不得灰。”
观止:“……”
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风月连忙提着裙子追上前头的人,殷勤地问:“您晚上想吃点什么啊?”
殷戈止道:“酱烧猪舌。”
风月:“……”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宁得罪君子,也莫得罪殷大皇子!此人心胸极窄,报复心极强,手段阴毒,一旦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霉了。
心有余悸地看一眼背后的大花瓶,风月决定晚上好好讨好一下这位大爷。
叶御卿不去梦回楼了,风月就得了空闲,在使臣府提前混混,装个丫鬟什么的,适应适应角色。
殷戈止也当真没客气,府上所有的活儿,瞬间就从观止那儿转移了一半到她头上。
“主子。”灵殊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她:“这府上为什么没别的下人啊?”
翘着二郎腿躺着晒太阳,风月道:“主人抠门,不给发工钱,自然就没别的下人了。”
抠门的主人站在院子门口咳嗽了一声。
晃悠着的脚一僵,风月紧了身子,慢慢地把腿放下来,然后起身,飞扑到殷戈止面前,朝着人家就是一个狗腿十足的大礼:“公子您来啦?”
拿眼尾扫着她,殷戈止问:“打扫干净了?”
风月笑道:“您这客院虽然不住人,但观止也是时常打扫,并没有多脏。这不,清理一番就能住了。”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去,风月一顿。
客房?灰尘?
“既然能住了,那就好生收拾,明日我要看见个端庄的丫鬟。”殷戈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看她有点走神,还瞪了她一眼:“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被这一打岔,风月死活都抓不住那点一闪的灵光了,干脆媚笑:“奴家一定不会给您丢人的。”
“是奴婢。”
“奴婢明白!”
点点头,殷戈止领着她去饭厅,灵殊麻溜儿地就去厨房端菜,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啥也不多说,老老实实做事。
“梦回楼下毒一事,已经在衙门立案,方才有人来传话,说朱来财已经被关在了大牢。”殷戈止道:“三司使那边还没有动静。”
“衙门什么时候抓人这么果断了?”风月一边刨饭一边道:“按理说三司使府上的人,没那么好抓啊。”
殷戈止没吭声。
有叶御卿在,山稳河绝对不敢拦,并且,也绝对不敢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