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低头看见手里的包袱……心中一喜:对呀!这不有现成的炸药包么!炸死他们!让他们糊里糊涂地飞上西天……
心中有了主意,便开始行动。
弄来一根很长的杆树,把炸药包的火线拴在树干上,挑着炸药包一点一点地伸向火堆……
刚刚碰到火堆,胡长满便撒手扔了树干,双手捂耳,滚到一旁,趴下不动。
等了等,炸药包没响。
可是没碰上火堆?
他想再过去往前伸树干,身形刚爬起,蓦地山崩地裂般一声巨响,惊得他一个前失又趴在那里,幸好双手一直捂着耳朵……
呛鼻子的炸药味,久久不散。
这就是龙海川精心设计的那一声爆炸。
两个黑衣人是“四大名捕”中追风捕司马印和鬼手捕于之孝。
等胡长满救出郎老五,两个人离山走在去往圣武山庄路上时,郎老五告诉了他两个黑衣人的名字……
两人去圣武山庄各有目的。
郎老五要去找江远峰打听苏娥眉下落。
胡长满要完成龙海川交给他的使命。
两人赶到圣武山庄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圣武山庄喜气犹存,祥云笼罩。
走进山庄时,胡长满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自己已经没有了炸药包,要完成龙海川交给的事,实在是希望渺茫,弄不好非但完不成任务还会掉了脑袋……
庞峻峰听得传报说郎老五和胡长满前来贺喜,便让人在厢房设筵款待。
自己亲自相陪,袁白露也出来见了面,复又回新房去了。
坐到餐桌旁,郎老五直言不讳:“我们来晚了!本来昨天就该到!遇上了两个捕快纠缠……
“庞香主,在下来此一则为了祝贺新婚之喜,二则是来找江大侠。不知江大侠是不是还在贵庄?”
庞峻峰和袁白露心情一直很沉重:
昨日婚期有几个人该来而没来。神武教六个堂口,除了武义堂还有五个堂口,而来此贺喜的香主只有两人:
武魁堂香主巩大年、武雄堂香主耿忠诚。
另外武劫堂、武威堂、武杀堂非但香主没来,竟也不见派来一人一卒。
风月山庄也没有人来。
还是在婚期之前水丽娘派金牌六护卫中的虎牌使者岳腾飞送来一封信和一对鸳鸯玉镯。
虎牌使者岳腾飞来后片刻即跃马返回。
水丽娘在信中说了一些神武教近来的变故:二夫人东方珠和其女袁晓寒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武劫堂的龙海川和武威堂的司徒星要推举公子袁清明为总舵主,三夫人至今身在武威堂,受制于人。
江大侠前去处理这件事,详情不明。
恐庄中再生变故,故不能亲身来此致贺。
但近来风云变幻,让两人结完婚也暂不能去山庄省亲,什么时候赴风月山庄等候信息。
只是好自镇守山庄,掌管好武义堂,便算是对总舵主尽忠对母亲尽孝云云!
然而,婚期之日,江大侠也未来,足可说明武威堂和武劫堂事情未果。
那么,武杀堂的上官玉鼎又因何不来呢?
对于这诸多疑虑,庞峻峰与巩大年和耿忠诚谈及时,两个人也都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又因教规森严,谁都不敢无事擅自赴风月山庄探听虚实,更不便到外堂追三问四。
就是在这时,郎老五和胡长满来了。
庞峻峰正想和两人打听江远峰的下落,不料郎老五来问他……
庞峻峰只好如实相告道:“江大侠并未驾临敝庄。”
郎老五一脸失望,接下来没话了。
胡长满进庄时还在想如何完成龙海川的使命,若夺不走袁白露就杀了两人。
而此刻坐到餐桌旁,看着那美酒佳肴,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话了。
这时他干咳了两声,对庞峻峰嘿嘿一笑,道:“庞香主,我是龙香主龙海川派来专程给您和袁姑娘贺喜的。”
庞峻峰心中一动:龙海川竟派人来贺喜,来的又是这个酒鬼。
搞什么名堂?
他知道我们结婚真的就这么……
“我来时龙海川给我三千两银票作为贺礼,谁知途中我不幸遇上强盗一古脑儿都被劫了去。
“我捡了条命,想找个歪脖树上吊,觉得辜负了龙香主一片重托。可脖套进绳扣里我又缩回来了。”胡长满开始信口开河,“我想就算我双手空空地来也总比不来强!
“送不到龙香主的银子还至少可以用嘴,诉说明一下龙香主的心意。”
庞峻峰急忙道:“黄金有价,情义无价。胡老兄能来比什
么都好!
“龙香主还好吧?是不是很忙脱不开身?能派人来问候一声就很好了何必送什么银子呢?”
胡长满望了望旁边的酒坛子,心想:庞峻峰你倒斟酒啊!我嗓子都干了。
遂又道:“龙香主堂内事务繁杂,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实在来不了。
“他还让我转达他的歉意并祝愿你和袁姑娘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庞峻峰微微一笑:只怕这位酒鬼又添枝加叶了,龙海川未必有这么大的雅量……
胡长满心想:我反正完成不了龙香主的使命,干脆我就说他的好话吧!
让他们这一对冤家和解,这总比针尖对麦芒地干仗好!
冤仇可解不可结!
我老胡不能雪上加霜,应该雪中送炭,况且,俗语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家婚。
我真他妈的愣乎傻乎地用炸药包把这儿炸个一塌糊涂,死了只怕非但没酒喝还得下十八层地狱!
看,这有多好,人家拿咱待如上宾。
美酒佳肴,一堂香主亲身陪酒。
人头脑不能死!谁要是一条道跑到黑,谁就不是人,至少脑袋是榆木头做的……
“哎!酒鬼,你眼睛怎么直了!”
郎老五见胡长满盯着酒坛子不再说话,便一旁提醒他,“喝酒要用嘴!眼睛不好使。”
庞峻峰心事重重竟不见郎老五和胡长满杯中酒已空。
听郎老五一说,急忙捧坛斟酒,笑道“二位还请开怀畅饮,不要拘束!”
有酒我就是水中鱼,我还会拘束?
胡长满心中暗笑。
一连干了三杯。
咂了咂嘴,又干咳了一声道:“庞香主,你知道龙香主为何让我来贺喜么?”
庞峻峰心想:为何让你来?
还不是要羞臊我?
你这位名微身贱,除了喝酒屁能耐没有?
莫非龙海川让你来讥讽我和这酒鬼一样?
心是这么想嘴上却道:“龙香主是想知道我们圣武山庄的酒好不好喝!先让你来尝尝,日后他好来喝!”
胡长满笑道:“说得不错,龙香主是有这个意思,但更主要的是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意,准确无误地传达他的心意。
“要说在武劫堂有头有脸,有能耐有本事的不少,庞香主单单选中了我,那是因为他觉得我善解人意,舌头也不笨!”
庞峻峰警觉地道:“莫非龙香主要你来游说什么吗?”
胡长满又干了一杯酒,道:“不是游说。是来劝慰。龙香主告诉我,他与彭姑娘曾经相爱过,后来情海翻惊波,两人之间发生不愉快。
“再后来呢,你和袁姑娘情投意合,喜结连理,他说你们心里一定觉得对不起他,有歉疚之感,其实他心里真正想的是只要你们能够过得好,他虽苦犹甜,虽孤犹乐。
“他说所爱的人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他所以不亲身来,一则是脱不开身,更重要的是怕出现尴尬场面,影响你和袁姑娘的快乐心境!”
庞峻峰似为所动,轻声叹喟道:“龙香主雅量可敬可佩!”
胡长满又道:“所以,我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兄弟之间也会出现争吵,但毕竟是手足情深。
“朋友之间也会出现怨恨,但毕竟是理解为重!世上人无完人,正如金无足赤……”
郎老五一旁见胡长满说得滔滔不断,便听得不耐烦了,连干了三杯酒,打断胡长满的话头,道:“庞香主,你们慢慢说着,郎某还要往别处寻找江大侠,实难久留!就此告辞了!”
说着便启身离席,要离庄而去。
胡长满一看觉得话也说差不多了,酒虽喝得不多,但也该见好就收了。
遂附声对庞峻峰道:“庞香主,话就说到这儿,酒以后我来再接着喝,不管我说多说少,总之一句话:龙香主还拿你和袁姑娘当最好的朋友待。
“我和郎五爷还有点私事,就一同告辞,客走主人安,不必远送,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走出圣武山庄,郎老五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胡长满的肩膀道:“老胡,真没看出来,你这两片嘴还挺会说话儿!词儿也不少!不只能喝酒……”
胡长满洋洋自得地笑道:“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人要身体好能养活自己,人要嘴好可以让一家不饿……”
郎老五咧嘴一笑,道:“那倒有一事求助了。我想回苏州去,咱们也该弄两匹好马骑,你这胡好嘴我有什么办法么?”
胡长满一怔,道:“你来时骑的马呢?”
郎老五道:“卖了。不卖哪来的银子喝酒,哪来的银子送贺礼。”
胡长满道:“我……
我的嘴只会胡说八道,你没听人们暗地里送我一个外号叫‘胡八道’么?我要是能弄来马,我会死皮赖脸跟你缠在一起么?”
“哈哈!胡八道!”郎老五扬声大笑,道,“好个胡八道!你放心,我不用到晚上准保让你骑上一匹好马!”
胡长满道:“你想偷?还是呼风唤雨让天上那个弼马温给你送来?”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顺官道南行。
郎老五笑而不语,显得莫测高深。
胡长满能够舍身救了他,令他觉得胡长满很够朋友,又两人都嗜酒,所以也愿意让他跟在身边…
果然还没天黑,郎老五就向路人借了两匹马。
郎老五说得很客气:“朋友,我叫郎老五。把你们两人的马借给我们骑上一趟。不然就借你们两个脑袋一用。”
脑袋和马作出选择。
两个书生装束的人选择了后者……
于是两个人骑马上路,直奔苏州……
非止一日,两个人在这天傍晚驰马进了苏州城。
郎老五告诉胡长满要领他去娥眉院。
胡长满心中像钻进去一个小蜜蜂,眼睛发出光来。
暗想:跟凤凰走就是俊鸟。
跟着这个江洋大盗就不愁吃香的喝辣的!
瞧吧,喝酒嫖娘们儿都不用我掏一分一文。
那个炸药包丢的值得!
两个人很快牵马来到娥眉院门口。
胡长满游目四顾,蓦地发现一个在不远处徘徊的书生很面熟。
见他不住望妓院门口,想进去又迟疑未决。便对郎老五道:“那书生好像我熟人,看他样子似有什么难事要进娥眉院!”
郎老五循声望去,道:“他乡遇熟人好事呀!过去看看。他若有事我帮他!”
两个人于是走近那书生。
书生穿一身紫衫,背着个包袱。
包袱里有柄剑,垂着红色剑穗。
相貌不出众,气质也平常。
看见走近的胡长满立即一怔,急转身想离去。
被胡长满叫住笑道:“这不是李童么?你怎么来了?还扮作一个书生……”
这紫衫书生正是李童所扮。
他是今日下午来到的苏州。
在路上就盘算好了:到苏州第一件事就是去娥眉院看苏娥眉回来没有,要是回来告诉她碧桃在敬武山庄病死了……还要向她打听碧桃的父母,自己再为他们送去些银子。
若能办成这两件事也算对得起地下的碧桃了……
然而等他在客栈寄下了马匹行囊来到娥眉院门口时又犹豫了:若是苏娥眉没回来怎么办?
自己肩负上官玉鼎托付的重要使命,万一稍有不慎,节外生枝,回去怎么交代?
不可因小失大……
就在这时竟然遇上了胡长满,见脱身不得便强颜一笑,道:“是胡老兄,幸会!在下奉龙香主之命来此寻找一个人……”
胡长满一指身旁的郎老五笑道:“李老兄,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郎老五。苏州一带熟悉得很,你要找谁跟他说,保证一找一个准!”
李童向郎老五抱拳施礼,笑道:“久仰!在下要找的人叫苏娥眉……”
郎老五脸色阴沉着,冷道:“你们的龙香主是不是龙海川?”
李童点头道:“正是,我们是武劫堂……”
郎老五冷冷一笑,道:“好啊!我们天愁找不到那个龙海川!今天他竟让人找上门来!
“我问你,你们不是掳走了苏娥眉去么?怎么又到这来找?”
李童道:“苏娥眉在我们敬武山庄让‘天魔三怪’掳走了。我们香主遣在下来看一看是否已经回来。”
郎老五傻眼了,愣了愣,道:“那你怎么不进去?迟迟疑疑的怎么回事?”
江湖上提到魔道上的人没人不害怕,饶是郎老五天不怕地不怕,但对魔道上人物也忌三分,当下也不便深究,故转了话锋。
李童道:“我在想如果苏娥眉没有回来我岂不白进去了?说不定还要丢下几两银子。”
话音未落,旁边有人朗朗一笑,道:“苏娥眉的确没有回来,被魔道掳去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回来,你们龙香主只怕是想疯了,才遣你来此打听的。”
李童循声望去,见说话的赫然是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遂道:“承谢相告!我这就回去向香主复命!”
说完,朝三人抱了抱拳,转身急急离去……
郎老五转首望着佳公子,展颜一笑,道:“这小子好古怪!”
佳公子就是逍遥公子江飞浪。
他望着李童离去的背影,似是自言自语道:“他一定是在说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