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绹见卢匡为今日朝堂之事甚是不平,于是便走进几步来到近前,继而揶揄笑道:“卢贤弟莫要忘了陈大人可不同常人,说不准他真的可以平定河朔三镇,如此一来倒也解出了朝廷隐患!”
“莫非令狐兄真认为,那陈浩能有如此本事?”卢匡闻听不由眉头轻蹙,旋即转过身询问道。
“呵呵!战事乃瞬息万变又岂能如此武断,不过老夫却知晓以那陈浩的性子,此次若是平定河朔诸州,那山东各大氏族想必不会再有好日子……”令狐绹爽朗一笑,随后一甩官袍领着令狐滈向宫外走去,留下凝眉深思的卢匡。
冬日的长安城已是寒风习习,而公主府内却依旧温暖如春,此刻永福公主李泷居于凤榻之上,听着令狐绹讲述着今日朝堂之事。待令狐绹尽述朝中之事后,便轻蹙秀眉疑声道:“他当真口出狂言,欲要以五万兵马对敌河朔三镇三十万大军?”
令狐绹不敢有怠,于是躬身回禀道:“回公主殿下,正是!”
李泷惊异之后便神色复杂的沉声问:“令狐大人认为,他此番扬言可做的真?”
“回公主殿下,以老臣之见陈浩此人虽狂妄不羁,但却机敏过人不可常理而言。观其今日他于殿上如此笃定可见已然胸有成竹,因此以老臣看来应是真言!”令狐绹略作沉吟这才郑重的回应道。
“哦?若真如令狐大人之言,那他平叛之日岂不是又春风得意?”听了令狐绹的分析之后,李泷神色略作一松,但随后却又紧蹙眉头目露凶光自顾问道。
令狐绹对此却是神秘一笑道:“公主殿下且放宽心,今日散朝出宫之时老臣已经用言语挑唆卢匡卢大人,想必卢大人为了他山东卢氏也会暗中做些手脚!”
“如此甚好,本宫倒要瞧瞧他有何能耐,定要让他此次折戟沉沙!”李泷暗自私语之后,继而轻声冲令狐绹笑道:“此事有劳令狐大人了!本宫定不会亏待与你!”
令狐绹诚惶诚恐的徐身一礼:“老臣惶恐,老臣能有今日全凭公主殿下所赐,又岂敢有辛劳之说。只是老臣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公主殿下可否予以解惑?”
“哦?何事?”见令狐绹如此识时务李泷很是满意,于是便轻声问道。
“既然公主殿下乃是卢家之媳,本应与卢大人是一家人,此事为何不与卢大人商议。若是能够与卢大人共同对付那陈浩,势必能够事半功倍……”
啪!
桌案上一只玉盏应声摔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客厅中显得尤为清晰。支离破碎的残片在地上晃动着,映衬着斜入厅内的阳光,尤显得波光闪闪。令狐绹被这一番异象惊得是呆立当场,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动声色的公主,今日会发了这么大的火。于是不待话说完,便慌忙赔罪道:“公主殿下请息怒,老臣言语之中若有唐突还望恕罪!”
李泷凤目圆瞪继而霍然起身,玉手一指令狐绹娇斥道:“令狐大人,如何行事无需您教本宫!莫要忘了若不是本宫当初在父皇面前举荐你,你又岂会有今日之尊荣?本宫做事自有缘由无需令狐大人多虑,你只需尊令办事即可,届时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与你!”
令狐绹此刻哪里还敢再多言语,于是一个劲的向李泷赔罪,最后借着有公务在身便狼狈的退出了公主府。待客厅只剩下李泷一人时,李泷状若疯癫的将厅中所有瓷器玉盏悉数摔碎。久久的嘈杂之声后,李泷神情木然的倚靠在玉阶上……
……
陈浩自从出了朝堂之后,便与兵部尚书高崇文商讨平定河北之事。陈浩深知虽然圣旨言明他是扫北元帅,但是他毕竟对河北地形不甚了解,因此须得高崇文这个兵部尚书讨教一番。之后三日陈浩便领着仆固俊向东都洛阳而去,至于李渼所配赐的兵将陈浩是一个也没有多要。
如今在陈浩的极力撮合下,仆固俊与高兰芝已然定了亲,只待此战结束之后二人便拜堂成亲。如此一来仆固俊对陈浩更是感恩戴德,骑在马背上的他迫切希望此战能够尽快结束。看着仆固俊那幅急不可耐的样子,陈浩不禁摇了摇头自顾的笑了。
二人领着一众兵将直奔东都洛阳,但是却未有直接进入洛阳城,而是转向嵩山少林寺。因为时隔几年陈浩想要见一见传艺授业的恩师李愬,虽然陈浩知晓李愬已经圆寂,但是总想去凭吊一番以表哀思。当年所不是恩师李愬之功,他的书法与武艺也不会有今日的地步。因此当年传艺赠枪的一段恩情,陈浩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望。
待陈浩来到少林寺见到方丈圆觉之时,圆觉似乎早已知悉其来意,随后领着陈浩来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后院禅房。待陈浩轻轻的推开尘封已久的禅门,一缕尘埃落在了他的衣袖之上。陈浩双眸渐渐的有了些许湿润,于是双手有些微颤的轻抚禅门缓步来到房内。
当年离开少林寺之时,李愬就曾有留言终其一生不见陈浩,也正是如此,当年陈浩升任东都留守之时,也不敢私自探望这位近在咫尺的恩师。如今看着禅房内的蒲团之上已经空无一人,陈浩有种莫名的怅然失落。缓步来到李愬坐禅的地方,轻轻的打开一封布满灰尘的书信。陈浩知道这定是恩师留于他,于是十分郑重的打开此信。只见一张泛黄的信纸上留下七个字:一将功成万骨枯!陈浩看着这七个苍劲有力的字,心中虽然会意恩师的深意,但是也尤然生出一丝无奈。随后又在圆觉的引领下,来到寺庙后拜祭了李愬的舍利塔。待做完这一切,重拾心情的陈浩这才向洛阳而去。一更。-- by:89|100543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