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叶墨一直默默不语,怀里的南宫也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苏桓催马追上叶墨,接着笑道:“墨雪, 其实, 揭穿了也没什么不好, 以后, 你就可以只用一个身份好好过下去, 两个极端的身份,确实很累。”
叶墨转头温柔笑道:“恩,是啊……”
接着,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苏桓看了叶墨良久,才缓缓说道:“如果你担心你的师父还有师兄, 过一段时间等这事稍缓一些, 我陪你回风月楼一趟, 怎么样?”
叶墨看了看怀中的南宫,还是没有说话。
“墨雪,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不开心的话,不要憋在心里,至少,告诉我, 好么?”
叶墨抬起头, 轻轻柔柔一笑, 说道:“我知道的, 这一天, 早晚会到……”
“这一天?”
“被所有人抛弃的一天。”
苏桓一愣,继而调侃道:“没想到名震江湖的慕影教主原来也是个悲观主义者。”
叶墨侧过头, 将散落的墨发拂至身后,看着苏桓笑道:“宝贝,即使全世界都与我为敌,你也不能……”
苏桓眨眨眼。
“因为,你是我的。”
下弦月。
江南,影教。
“你你你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江湖第一美,那个怏怏若柳,病弱美人,风月楼排行老五的墨雪公子就是我们的教主?”莫胡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汇报情况的影教密探,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只是他还没得到回应,背后就响起一个令他胆颤心惊的声音。
“莫老,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在议论别人之前应该先看一看门口有没有站人?”
莫胡为吓得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得转过身,紧接着鞠躬道:“教主您老人家回来了,我跟万老鬼都很想你啊,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您……”莫胡为抬起头,看到一张溢着邪笑的脸,一呆,“教教教教主?”
叶墨点了下头,说道:“我不想解释太多,先把无痕救醒。”
莫胡为忙接过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南宫,问道:“护教大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叶墨道:“是为魔影所伤。”
莫胡为惊异道:“教主的意思是,护教大人是被棘影诀上的武功所伤?”
叶墨看了眼南宫身上的裂口,说道:“要等伤口的邪气散尽才可包扎,看南宫身上的鞭痕,并不深,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转起来,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小心看护,决不可有失,明白么?”
莫胡为咂咂嘴,手搭了下南宫的脉搏,又查看了下他的伤口,回道:“若是白凤那女娃子在就好了……”
“何意?”
莫胡为忙道:“教主,蛊女手中的银屡蛊可是吸毒神物,若有他在,即便是护教大人邪气侵体,也能力挽狂澜!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既然如此,还不速召蛊女回教!”
“是,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莫胡为忙让人将南宫抬了出去,然后匆匆忙忙跟了上去,一路上还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感觉。结果迎面就撞上了正往棘影殿冲的毒魔万泯禄,他揉着自己额头,拉住正要继续往前冲的万泯禄,出声道:“老鬼,你干嘛呢!”
“老头,我听说教主摘了面具了?摘掉以后就变成那个大美人叶墨了?我说,这事真的假的?我要去看看!”
莫胡为一拍万泯禄的脑门,接着特惶恐得朝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转头低声道:“什么叫摘掉以后就变成……人本来就是我们教主!我看过了,那身形,那架势,还有说话的声音,口气完全一模一样……”
万泯禄一眨眼,揉着脑门道:“不行,我得去看看……那小鬼才几岁啊,怎么会是我们的教主……别是你弄错了吧?别贪恋人美色就误了正事!”
“啊呸,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你现在去有个屁用,赶紧的,先跟我去救护教大人,只要护教大人醒了,事情不就都清楚了嘛!”
“什么?你说护教大人受伤了?”
莫胡为点点头,特深沉得说了句:“重伤。”
离开棘影殿之后,叶墨带着苏桓朝随影殿走去,结果一路上那些侍女守卫纷纷看呆了眼,盯着叶墨的脸眼睛一眨不眨,有几个跟苏桓没大没小的还凑上来打趣道:“小苏嘿,这位公子是你朋友?该不是因为我们教主欲求不满,你找人来帮忙吧?”
苏桓看了眼叶墨,噎了下,刚想解释,结果就有人凑过来道:“这位公子长得真是……小苏你难道真不怕我们教主宠了他忘了你,诶,要我说啊,你偶尔也应该有点危机意识……像我们教主那么厉害的人物……”
苏桓忙咳了几声,再看向叶墨时,发现叶墨嘴角噙笑正看着自己,苏桓脸一红,忙摆手道:“你们瞎说啥,这位就是……”
“这位公子,小苏可是我们的好朋友,你将来若是得宠了,千万不能忘恩负义啊!”
“对啊对啊……”
敢情这帮子人没完没了,好像还就觉得叶墨去了慕影就一定得抛弃他苏桓了?这是个什么道理?以貌取人啊,这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宝贝,你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嘛……”叶墨轻搂过苏桓的腰,低低一笑。
只是,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原本一直在那帮腔的小的们立马惊呆,隔了一会,才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抽搐着说道:“教教教主……”
苏桓捏了把叶墨的脸,无奈得说道:“我的大美人教主,你不说话还可爱些……”
叶墨附到苏桓耳边,轻声说道:“好,我不说话,用做的,如何,宝贝?”
苏桓白了叶墨一眼,心里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四周所有的侍女守卫听到苏桓之前的话,纷纷战战兢兢得一下全部跪倒在地,抖抖索索得一句话不敢说。
苏桓叹气道:“我都说你们应该让我把话说完嘛……”
四周的人这才害怕得齐声磕头道:“属下罪该万死,还请教主责罚。”
叶墨笑道:“不知者不罪,起身吧。”
“谢……教主。”
接着两人回了随影殿,关上门后,叶墨开始宽衣解带,苏桓盯着他瞧了半天,问道:“你干嘛?”
叶墨很随意得回答:“脱衣服。”
“脱衣服……干嘛?”
叶墨手中的动作一滞,这才有些玩味得转过头笑道:“宝贝,你希望我脱衣服是为了什么?”
“额……洗衣服。”苏桓望天。
叶墨笑着走到苏桓身边,突然一把将他抱起,然后朝里走去。
苏桓挣扎道:“喂,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别这么抱我……”
叶墨边走边说道:“我脱衣服是为了沐浴,不过,既然宝贝你这么主动,那就一起吧!”
苏桓顿道:“我……主动?”
混账,我要告你诽谤!
叶墨凑过去道:“我会把你当做最贴身的衣物来洗,宝贝……”话落,极其□□得一舔苏桓的耳垂。
这以后,直到被叶墨扔进满是氤氲雾气的池子里,苏桓才回过神看着叶墨道:“墨雪,我有事要跟你说!”
叶墨的手指开始从苏桓的脊背往下游移:“我知道,我会轻一点的。”
苏桓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脚底一滑差点摔一跤,还好叶墨一直托着他,苏桓紧张道:“我不是说那个,我是想跟你说说你父亲的事!”
叶墨原本迷上一层水雾的眼睛顿时清澈起来:“我父亲?”
苏桓点点头,站稳身子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父亲被害这件事,可我发现,似乎你们都走进了一个误区。”
“误区?”
见叶墨正视自己的话,苏桓接着说道:“对,你父亲被害之时,身份是叶鼎还是慕影?或者说,他有没有戴面具?”
叶墨思量了下,答道:“我爹被害之时,的确叶鼎的身份没错,但是,这与他被不被害又有何关系?”
苏桓皱眉道:“自然有,你们既然认定当年你父亲是因为棘影诀而被人谋害,那也就是说杀你父亲的人知道叶鼎就是慕影,可你也说过,慕影双重身份的事极为机密,鲜少有人得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叶墨看着苏桓,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当年知道你父亲叶鼎真实身份的人有哪些?”
叶墨抿着唇,开始不说一字。
四周静默了很久,唯有流水的声音诉说时间……
隔了许久,苏桓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南宫无痕,对么?”
叶墨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是无痕,他当年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我爹的对手,何况,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还有别的人知道叶鼎就是慕影这件事。”
苏桓一手托着下巴,沉思着问道:“你父亲当年除了经脉尽断,还有什么别的伤口吗?”
叶墨顿了顿,闭上眼,回忆着说道:“还有剑伤,但是都不致命。”
苏桓默默想了很久,才看着叶墨道:“武功什么的我不在行,所以,我只能假设,假如,害你父亲的人是你父亲的熟人,或者很信任的人,他趁你父亲不备,先用剑刺伤你的父亲,之后再重伤你父亲,等你父亲毫无还手之力时,打断他所有的经脉……这样,有可能么?”
叶墨又一次陷入无边的沉默。
苏桓缓缓道:“不过你也不用伤脑筋,我只不过是提出这个假设,毕竟练成棘影诀的人不是南宫……也许一切都不过是我多疑罢了……而且,这件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苏桓的话正说到一半,门外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教主!护教大人醒了,他说有要事求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