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两张陌生面孔,前面的那个往她手腕上抓了一下,匆匆往后院跑去。
御凰雪的心狂跳了起来,飞快扭头,跟着二人往后院走——
真是十三哥吗?二人背影都很瘦,和她印象中气宇轩昂的十三哥有些不同了。
但五年历练,何止他不同,她不是也完全脱胎换骨了吗?
看着那二人的背影,御凰雪紧张得满头是汗,保持着五步的距离,一直跟到了院中那棵大树下尽。
走在前面的男子突然回头,一双鹰般锐利阴冷的眼睛惊得御凰雪猛地收住了脚。
“帝麟……”她喃喃轻呼丰。
他易了容,一定是戴了面具。但他这双眼睛阴鸷残酷,御凰雪是忘不掉的!
“还不错,还认得本王。”他冷笑,两步过来,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拖到了面前,“跟我走。”
“去哪里?”她强迫自己镇定,小声问他。
“离开这里,然后跟着本王杀回来。”他眼中戾光闪闪,瘦长的手指抓得御凰雪手腕都快断了。
“但现在外面全是官兵,只怕有上千人,王爷怎么出得去?”她硬着头皮与他周\旋。
“区区上千人算什么,大牢如铁桶一般密不可破,本王还不是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帝麟冷笑道。
藏心他们几人因为刚刚听她说及了十三哥,此时见二人态度亲密,已然误会了他的身份,一人匆匆奔去关门,一人把小歌和小元拦在外面,另两个飞奔过来向帝麟行礼。
“王爷。”二人跪下,额头俯地,泪花闪闪。
帝麟眸中疑光一闪而过,随即俯到她的耳边低笑道:“我就知道,你与我就是天生一对,你看,你以前的男人都对我如此忠心。”
“麟王……莫要误会了,他们是怕你伤了我。”御凰雪咬咬牙,扭头看着跪在院中的两个人,故意把误会二字咬重。
藏心和诛风猛地抬头,愕然看向帝麟。
帝麟是何等人物,马上就明白来。他阴冷冷地几声低笑,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呵,哈哈……原来你们等的不是本王,是谁?那些青衫刺客?哈哈哈,御凰雪,你还真有本事,原来和刺客们真的在一起。也好,以后你我合作,一起夺了兰烨江山,我为帝你为后,共享这兰烨天下。”
“放开他。”藏心飞身过来,拦到了二人前面。
“死跛子,让开。”帝麟一脚踹过去,盛气凌人地骂。
这人的嚣张还真是生在骨子里的,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还能耀武扬威。
“大牢有人救你,但此处没有。”藏心他们亮出兵器,将帝麟二人围在中间。
“四个破残废,还想拿本王片样?”帝麟狂笑着把御凰雪揽进怀中,嚣张地威胁道:“你们敢出声吗?外面全是追兵,只要与本王有关系,你以为老东西会放过你们?你们藏雪楼的人陪着本王起去黄泉,还有你这小娘们,也够本了。”
御凰雪向藏心轻轻点了点头,放柔了声音:“王爷何必动怒,我与你走就好了,但是也得带上他们。”
“走吧。”帝麟也无心恋战,拖着她就走。
“我就这样走吗?好歹容我换件衣裳,改改装扮。”她扭头看了一眼,小元和小歌正吓得浑身发抖,瘫倒在地上。
“少罗嗦。”帝麟冷笑,趁人不备,转身丢了一枚小白丸,一阵烟雾散开,藏心他们被迷得睁不开眼睛。
这人还是这么狡滑啊!
后院小门外等着一辆小马车,同行的随从接过了车夫递来的马鞭子,扭头催促二人上车。帝麟不由分说地把御凰雪塞上了马车,自己稍显笨拙地跳了上来。
他受伤了!
御凰雪闻到了血腥味儿,往他背后看,隐隐有血正往外渗。
“换衣裳。”他拉长着脸,把一边的小包袱丢给御凰雪。
御凰雪慢吞吞地把包袱散开,小声说:“麟王怎么会来找我呢?”
“呵,本王想你,舍不得你,行不行?”帝麟冷笑,抓开了衣袍,把一只小药瓶丢给她,“给本王上药。”
“王爷要逃命,本王二字还是舍去吧。”御凰雪拔开瓶塞,眉头紧拧,看向他的背。
他受过了重刑,鞭打,炮烙,肉皮翻开,草草上了一层药,血还在流。
“都想要我的命,我偏不死。想从舅舅手里把兵权夺去,想得美。”帝麟咬牙,扭头瞪她,“快上药。”
御凰雪把药粉往他背上洒,她看不得这些血,胃里一阵阵地缩,恶心极了。
他垂着头,发出几声困兽一般地闷哼声,搁在双膝上的拳头死死握住。
帝家的男人,真是没有孬种的。御凰雪倒是承认这一点,他们为战斗而生,从小就知道若你不争,便只能去那蛮荒之地,受寒凉之苦。只有往上,再往上,踩在所有的头上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御凰雪。”他突然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御凰雪抬了抬眸子,小声应道。
“你若敢离开我,我就杀了你。”他顿了顿,微微侧脸,眼神凌厉地扫向她。
“呵。”御凰雪浅浅一笑。
“什么意思?”他猛地转过身,一手掐住了她的咽喉。
“王爷还真是情种,不带王妃,把我带着。我还真想感动一会儿。”御凰雪扒开他的手,从车窗往外看。
城门处围了好多人,全是官兵。
“怎么出去?”她眉头微拧。
“自然出得去。”他胸有成竹地说道,一把拉过了她,将一张面具蒙到了她的脸上。
不用想,她的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
“原本是给凌波王妃准备的吧?”御凰雪轻声问。
他没出声,从怀里拿了面令牌出来,紧握在手中。御凰雪看得出他很紧张,握着令牌的手微微发抖。她的视线低向那面令牌,那是皇后娘娘的牌子。
“哪儿来的?阿宝吗?”御凰雪好奇地问。
他扭头看她一眼,讥笑道:“只有她能拿吗?”
“那是谁?”御凰雪越发好奇,他这样一个大恶人,人人巴不得死,除了阿宝,就没有人给他求过情,还会有谁替他盗令牌?
“什么人,去什么地方?”官兵把他们的车拦了下来,大声吆喝。
“奉皇后懿旨,出去替阿阮皇子取药。”
他冷着脸,把令牌递了出去。
外面的官兵把脑袋伸了进来,朝两个人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把令牌还了回来,挥了挥手,“让开。”
马车穿过城门的时候,帝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手指一松,令牌从掌心掉出去,人也往前一趴,倒在了硬木板上。
御凰雪捡起令牌,想看一看,却被他一掌夺了过去。
“别想打歪主意。”他冷酷地看了她一眼。
“你真是有意思,又要带着我,又怕我打你主意。”御凰雪坐退了一点,冷着脸看他。
他趴了会儿,突然说:“薄慕倾那人无情无义,阿宝不听我的,总有一天会后悔。你也是,帝炫天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狠手辣,歹毒无比。”
自己歹毒到浑身冒毒水了,还要骂别人歹毒……御凰雪对他也是相当的佩服。她拧拧眉,小声应付道:“你们帝家的男人,怎么会有好东西?”
帝麟嗤笑几声,扫她一眼,硬声说:“男人若不狠,何以收服人心?”
“你挺狠的,人心呢?到了最后,也只有阿宝肯替你盗令牌。”御凰雪反问。
“不是阿宝……这样的事,我是不会让阿宝去做的。”帝麟突然发火,低吼道:“全天下的人我都会去利用,绝不会利用阿宝。”
御凰雪被他吼得楞了一下。
“你说得对,沦落到今日,也只有阿宝肯为我求情。”他恶狠狠地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说:“来日我回来,我定会让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他们一个一个地匍匐在我的脚下,给我舔脚趾。”
他说得阴恻恻的,御凰雪感觉背脊骨一阵发凉。
“御凰雪,你的人在哪里?”他的手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急促地问道。
“我没有人,你的呢?你不是有人接应你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人过来?”御凰雪反问。
他脸色寒了寒,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接应?你不是想拉着我当挡箭牌吧?”御凰雪愕然问道。
“你有那个能耐吗?帝炫天会为你放过我?”他嘴巴咧了咧,显然是因为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