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里安顿好,她才往榻上倒下,外面就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她歪着脑袋听,好像是他的人都到了,计划明天去大营的事。
帝炫天想当皇帝,其实御凰雪倒不怎么想他坐上帝位,高高在上,有什么好呢?
她翻了个身,抚了抚发烫的小脸,又抚向平坦的小腹瞻。
这件事,要不要和他说?若不说……肚子会变大的。若说了,他嫌弃怎么办?
男人,尤其是强大的男人,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想一想,他端着一碗红花汤过来,说着情意绵绵的话,然后掐着她的下巴,把药汤给她灌进去,再接着就是她自己去忍受那剐骨割肉般的疼痛……
她见过的,玉娘那里总会有不小心怀上孩子的姑娘,可惨了,被用力摁着,把药往嘴里倒,再用板子击打小腹……
她打了个冷战,猛地坐了起来,身子不停地抖。
“怎么了?”他推门进来,见到她抱着双肩呆呆地坐着,赶紧走了过来,手抚上她的额头,担忧地问:“怎么在发抖,着寒了?”
“那个……”御凰雪抬头看他,突然往下一躺,飞快地扯开了腰带,把裙子往上拉,急促地说:“快来快来。溽”
帝炫天被她惊得楞在了原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皇叔快来啊。”御凰雪死死闭着眼睛,手往身上乱揉了几下,这都是和玉娘学的。
帝炫天的俊脸有些扭曲,他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先前生死不肯,现在突然又主动到让人生疑。
“快啊……”御凰雪的勇气只有那么多,他再不来,她又要缩回壳里去了。
“到底怎么了?”帝炫天坐下来,想好好问问她。
御凰雪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惆怅地盯着他。这样栽到他身上,太不地道了吧!若生下来是个丑八怪,或者是个嗜血狂魔呢?再或者,长得实在太像他认识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呢?
好无奈啊!
但你让她开口,她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难道她能说:皇叔,你来猜猜我肚子里有什么好吗?哈哈哈,你猜中了,就是有个孩子!什么?谁的?我不知道啊……我的生活好混乱,我都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在这里面留了个孩子……若是街头卖猪肉的大麻子怎么办?是那个满脸漆黑的赌档老板又怎么办?
御凰雪觉得自己要疯了!老天爷能给她一条平坦的路走走吗?罢了,罢了,自己找碗滑胎药,一口饮下去拉倒吧。她不想让帝炫天知道这件事,感觉好丢人……
“到底怎么了?”帝炫天俯过来,亲亲她的脸颊,温柔地问:“告诉我,有我呢。”
“哎……”御凰雪倒下去,双手捂在脸上,闷闷地说:“是你自己不要的,别怪我啊。以后也别想要了。”
“你……”帝炫天愕然看着她。
这一会儿一会儿雨的,他怎么有些不适应她了?难道真是他比她老太多,不能琢磨清她的心思?
“天要亮了,让我睡会儿。”御凰雪往榻的角落里一钻,闷闷地哼了几声,强迫自己闭睡沉睡。
睡吧,睡吧,说不定睡着睡着,这没爹的孩子就自个儿跑了。
当然,这是她一厢情愿。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任由她睡到了现在。抚了抚肚子,好好地,一点也不疼。她沮丧地叹了口气,起身梳洗。
他给她准备了一身干净衣裳,里外都是新的。反正他到哪里带着她都是大摇大摆的。反正在帝崇忱面前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也不必装。
帝崇忱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他就是一个情种。情种是成不了大事的,情种容易被人拿捏住死穴。
“起了?”他从屏风外绕过来,慢步走向她。
御凰雪没发觉他在屋子里,这时候正在换肚都儿,被他看了个完整,羞得赶紧转过身。细带子滑到腰的两侧,她捂着前面,就没办去系后面。
帝炫天轻轻地拉起带子,慢慢拉紧,“这样好吗?要不要再紧一点?”
“嗯。”她勾着小脑袋,轻轻地应声。
“这样?”他又拉紧了一些,低声问她。
“好了。”她抿抿唇,侧过脸看他,“你怎么没出去?”
“让你多睡会儿。”他利落地打了个结,继尔为难地说:“打成死结了。”
“正好,你别想解开。”御凰雪抓过桌上的衣裳,匆匆跑到屏风那边去穿。
帝炫天看着屏风上投下的娇小的影子,唇角轻扬。
“你给多少人系过啊,居然这么会系。”她红着脸出来,握着桃木梳子梳头。
“能给谁系?系个带子也不会,那我长着手干什么?总不会和系裤带不一样吧?”帝炫天哑然失笑。
“我才说两句话!”御凰雪小声嚷嚷了两句,把梳子丢开,用发簪挽起了长发,美眸横着他,气呼呼地喘气。
“这也生气。”帝炫天摇摇头,指着墙角的水盆说:“快洗洗,吃了饭我们就进大营去。”
“哦。”御凰雪跑去一看,洗脸水他都倒好了。擦牙的细盐也用小碟子盛好放在一边,还搁了一杯花瓣香露水。
她折腾完,神情气爽地拉开门。
楼下就是吃饭的地方,丁默和童舸正坐在桌边喝酒,几个王府侍卫在另一桌坐着,都在等二人。
一行人匆匆用了饭,直奔大营。
卫家几兄弟是真有能耐的人物,大营治理得井井有条。就算卫家出这么大的事,军营里还是感受不到一点异样的气氛,该练武的练武,该射箭的射箭,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炫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卫畅大步过来,向帝炫天抱抱拳,恭敬并且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不必多礼了。”帝炫天微微颔首,抬步往前走。
“不知炫王有何贵干?”卫畅跟在他身后,大声问道。
“聊聊。”帝炫天笑了笑。让卫家人卸甲归田交出兵权,必须柔和,不能激起半点反抗情绪,不然十几万大军就近在京城起兵,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请。”卫畅指了指将军大帐,又扭头看向御凰雪,眉头皱了皱,低声说:“不过,十九夫人不能跟进去,大帐之中是不能进去女人的。”
“哦,我就在这里走走。”御凰雪指指前坪,远远看去,有几个女人正扭着腰走过去。
“丁默跟着夫人。”帝炫天向丁默点点头,自己与卫畅一行人大步进了将军大帐。
御凰雪慢吞吞地往前走,军中男儿多血性,看他们练功就知道了,比她腿还粗的木桩,一拳一拳地打上去,看着就觉得手里的骨头要碎光了,可是这些汉子们还是在呼呼哈哈地练。
这样一想,好像御家当时的将军士兵们更爱玩乐一些,每年骑射大赛,也没出现多少新人,更没多少精彩的表现。
“那些女人是干什么的?”御凰雪又看到几个女人从前面过去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她们是军姬,是发配来的犯妇,就是供军士们……”丁默干咳了几声,就此打住。
御凰雪已经听明白了,突然眼前一亮,不如就在这里弄副药,回去悄悄喝掉。不然平常小元小歌紧跟着她,她也不敢去明目张胆地抓红花汤回来。
“我想解衣了。”她用袖子掩脸,故意忸怩地说了句。
丁默脸一红,往四周看看,小声说:“这边都是男人用的,只能去那些女人的地方,夫人不要嫌弃。”
“当然不嫌弃。”御凰雪连连点头,她正是想去那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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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陪着她到了军姬大营后,找了个女人带她过去。御凰雪扭头看看,见丁默已经离她有十多步远了,于是轻轻一拉那女人,把耳环取下来递给她,小声说:“帮我弄副滑胎的药。”
女人很年轻,见到金耳坠子,已是大喜,赶紧接过去,轻声问:“你是新来的吗?”
“对啊,快去帮我拿药。”御凰雪小声说:“以后大家还要相互照应呢。”
女人左右看了看,从腰上拽下一只小瓶子给她,“喏,这是我上回没用完了。用水化开,喝进去,一晚上就行了。”
天啦,要疼一晚上!御凰雪接过来,紧紧地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