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国厦酒店最顶层。
“小姐,少爷给你的资料。“
外号和尚的中山装男子递给正在读《身体语言密码》的皇甫云端。
皇甫云端放下书,轻揉太阳穴。
“放那吧,”开口说道,“和尚,我哥在李德那一整晚?”
“是的。”和尚没抬头。
“看着他点,别让他总花天酒地。”云端朝和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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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和尚呆板的回应。
“你啊,从小跟着我哥,他就越来越花,你就越来呆,就不会学着他点?别那么荤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酒肉香色不沾,能坚持这些年也服了你了。”云端盯着和尚这一身中山装。
“是,小姐。”和尚依旧没抬头。
“回去吧。”和尚转身离开套房。
云端看着这一身中山装背影,无奈道:“真是和尚。”
云端认真的拿起那份资料,很薄,翻开,仔细的读了一遍。眉头紧锁。心帘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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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辰知道集训的好消息后,也歇斯底里了一遍。江川的手段他们可是知道的,这仨人从小到大,十年,从小时候被老头子硬逼着跑步,站桩,顶香炉,鞭柿子树,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川子开始执鞭,下雨也好,下雪也好,照样上场。集训的话一说接下来最起码是一个星期,每天睡6个小时简直就是奢侈,江川认为茶壶是变态,华子怀辰认为川子变态,其实他们心里有数,当他们开始打800下沙袋时,江川已经是1000下,当他们4点半起床时,川子已经在加速跑。这些年的训练使他们心智在同龄人中早已远超许多。成熟和果敢真不是多几本书,多见见人就能短期培养的。
蛙跳,冲拳,前蹬腿,组合拳,素质训练结束就开始这些枯燥且劳累的重复。最锻炼人的往往就是那些无味简单的重复,而有些是你重复的越多,你得到的就越多。
一天的训练让他们体力不支,午饭晚饭换做席兰掌勺,她对三人的营养状况还算了解,所以每道菜都很是对他们的所需。她喜欢这样的三人,一起训练,一起吃苦,一起不醉不归,从小到大整个小村庄就被哥哥竭尽全能的保护,这之间离不开洛华和怀辰的帮助。
吃完晚饭,然后夜训,夜训结束的三人直接瘫在药房里。
洛华吃力把川子的腿从自己的胸膛上挪开,川子努力避开怀辰的臭脚,怀辰捂住洛华鼾声连天的嘴,三人就以这种及其诡异的的姿势撑过一晚。
一星期后,三人的痛苦生活结束。
这期间,刘叔来过一次,说南城大当家亲自去过翠色,几车人,浩浩荡荡,逼问那个把儿子打成注定下半生要在轮椅上度过的男人。刘叔没有出面,马全自己应付的那个半生修成老狐狸的疯魔了的人物,就在唐胜打算赖在翠色场子里时,他接到了两个电话,将一瓶烈威士忌一口灌下,然后朝在轮椅上早已呆傻的儿子重叹了口气,南城当家十几年的沧桑,低了头。然后朝马全当面承诺,唐胜在世一日便永不再踏入延金村。翠色如此的风火场面第二天便传遍延金村,加上那天救场的神秘人,一时之间,翠色夜场的人气不降反增,火爆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风波结束,生活仿佛归于平静。
小村庄在延金有点历史,那时候村里很穷,一些家户里实在养不起的孩子被匿名送到小村庄,老茶壶来接管这孤儿院时已是很多年前的事,老茶壶自己种起后山上的花花草草,茶园,菜园甚至还在海池里放过鱼种,就凭一个人养活了当时的几十个孤儿,后来延金村富了,村长李德在延金村筹资重新成立了一座设施齐全的孤儿院,小村庄的孩子大都被接到那座新的孤儿院,其中有些孩子也被原来丢弃的的人家重新领回家,只剩下江川六兄妹死活不肯离开,是因为老头子也留在小村庄,老头子也到了养老的年纪,无论曾经多么辉煌,多么呼风唤雨,总是逃不过流年的驱逐,老了,是需要人照顾的。说他们感恩也好,懂事也好,甚至是傻也好,他们固执的留下了,外人问他们,他们说看到老头子,心安而已。
小村庄坐落在半山腰上,去那要经过一段山路,准确说是一条很长的崎岖山路,路没修,同样也是小村庄的固执,江川说那样他不会忘记。
延金村**每年会拨12%左右的款用在教育上,这样的结果就是全民接受教育,学前教育一直到高中结束教育全部免费,成人教育也同样不会吝啬,在延金村只要你想学,没什么不能学的问题。江川十四岁时结束全部的高中课程,同时也退学。学校恳切的留下这个近乎天才的孩子学习时,他头也不抬的说留下自己也不会去当状元。说这话时江川面前的老师一愣,看着这个对延金村近乎是绝情的孩子,的确,每年如此的财政拨出,这样的教育体制下,在一片质疑声下,延金村急需证明,状元无疑就是最好的一张牌,面对这个心性和学知从小到大都凌驾同龄人的孩子,在坚持两三年,状元头衔不在话下。女老师莫名的发火,她从外地来到延金村,无论外界说什么,延金村始终坚持,这其中的压力不只是学校管理层,连她这样的一线老师都能感觉到,延金村对像她这样的外地教师福利优厚,他们自然少不了为学校出力。盯着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学校强制不留你,但你不觉得,你要证明自己吗?”江川低着头,抿抿嘴:“对不起老师,我不需要,我要回家。”言语简单,简单而执着。女老师双手插起腰:“就算为了学校,为了延金村。”江川突然抬起头,一头短发下,冷漠的目光。松开咬紧的牙关:“那更不需要。”女老师注视着这双似乎隐藏着血海深仇的眸子,不自觉地咬了下下唇,努力压抑住心中的火气,低声试探性问道:“江川,发生过什么事吗?”面前十四岁的倔强的男孩子,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尽力不要什么流下。“没有,老师,谢谢你。”说罢,转身,跑下教学楼。“江川!回来,江川!”身后的老师努力呼喊着。奔跑的男孩子,努力抬着头,湿润了周围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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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延金村。
“咚咚冬!”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拄着下半部分已经腐烂的的铁拐杖,左手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把紫砂壶,用力敲开一家的木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妇,一身半老徐娘装扮。
“啊,人。。。。。。壶。。。。。。。”老人指着茶壶,张开嘴用力比划,缕着下巴,尽力笑着。
“哪来的哑巴?去去去。”一脸的嫌弃表情,下意识的用衣袖捂住口鼻。“快走开!”她没在乎老人的乞求表情。嘭!用力关上门。
老人双腿颤抖的退下台阶,用左臂还算干净的衣袖擦擦额头,咽下一口唾沫,看见天空已经阴沉,隐约的闷雷声。突然转身,蹒跚的一步一步努力快速向前走,道上偶尔捡起被人遗弃的报纸,塑料袋,用左臂的袖子小心认真的擦掉上面的泥土,叠起,放在胸膛里。老人来到两座门户夹得小巷里。小巷里六个正在安静睡着孩子,同样的衣衫破烂,蜷缩着身子,两个女孩子被夹在中间,最温暖,老人看着天边已经逼近的乌云,轻轻的走进六个孩子,小声的抹了抹谁在最外面孩子的脑袋,孩子身体一哆嗦睁开眼,看见了安静站着的老人。
“哑爷爷。”小孩回头瞥了正在熟睡的五人,小声叫道。
老人微笑着回头指了指天,小声道“啊——啊——”似乎很着急。
醒了的孩子,用力揉了揉双眼,看了看头顶上的乌云,明白了意思。
老人将拐杖依靠在墙上,用衣服擦了擦双手,从胸膛里拿出一摞报纸,小心展开递给孩子,老人双手抱身,指了指报纸,两手铺放在身上,“啊,啊。”孩子鼻子一酸,“哑爷爷,没事,我们不冷,不冷。”老人突然严肃起来,又指指报纸,指了指正在睡得五个孩子,双手又铺在身上,那孩子鼻子深吸一口气,回身认真的将报纸一张一张展开,像是害怕弄碎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盖在睡着的弟弟妹妹身上,再回身看见老人,在傻傻的憨笑。老人突然想起什么,又从胸膛拿出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在颤抖递给孩子,孩子双手接过,老人依旧在憨笑,指了指天,努力地喊出“雨。。。。。。。”又指了指塑料袋,双手捂着身子“不湿。。。。。。。”孩子强忍着什么,回头把塑料袋慢慢铺在孩子们身上。身后的老人始终笑着。
“哥,下雨了吗。”女孩子伸手擦了滴在脸上的液滴。女孩子慢慢睁开眼,做起来,盯着眼前眼珠泛红的哥哥,强忍着哽咽。“哥,你怎么。。。。。。。”男孩子打断女孩子,食指放在嘴上,示意身后正在看着的老人,女孩子压低声音“哥,你怎么哭了。”“没事,倒下,睡吧。”男孩子擦了擦眼泪。女孩子倒下,灵动的眸子依旧盯着哥哥的眼睛。
“轰。”一声闷雷揭开暴雨的序幕。
男孩子和弟弟妹妹蜷缩在窄巷里,抓紧盖在身上的,另一个女孩子牙齿打颤强忍着,
“左儿,冷吗?”叫左儿的小女孩,深吸一口气,“不,不冷。”
男孩子爬过去,将小女孩用力搂在怀里。朝在同样把那个女孩子围住的三个男孩子微笑。
六个人就这么傻傻的笑着。
江川看看正在把流进小巷的雨努力赶出的哑爷爷,想起这几天被延金人一次又一次赶出门外那种鄙夷嫌弃的眼神,怒瞪着这不识好歹雷雨阵阵的老天爷。
“只想要温暖,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