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只是过了个冬至,天就格外的严寒。
四下一片萧瑟的景象,枯叶随风在空中打着转,久而落在了地上。
安月明披着御寒的斗篷,看着面前的无名碑,眸光幽深,怀中依旧抱着黑猫。至于她的身边正是张睿,此刻正在磕着头。
一下接着一下,待三下之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娘,你放心,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用功念书。也会将郡主姐姐当做你一样,日后好好报答她!”张睿稚嫩的脸上脱去了往常的童真,眼眸中的纯洁也渐渐失去了。
那天晚上,安月明还是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告知给了张睿。
张睿听得愣怔了,可是第二天却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异常的坚定。
安月明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与其蒙在鼓里,等到真相来临之日的崩溃,不如勇敢去面对。常人很多无法承受,可是她相信张睿是可以的。
案子终结了,此事在京都也闹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不过这阵风波还没有一日,也就被匆匆该了过去。
安月明蹲下身子,将纸钱大把大把的撒入。火光映衬在她深黑的眼眸之中,显得格外坚定。
她抬眼看向墓碑,神情依旧悲壮:“秋娘,你放心,我定然会将张睿培养成、人。同样你一家的冤屈,我会为你洗脱,还你九泉之下一个清白。”
腊月,安月明常在宫中进出,皇太后对其愈发喜爱,并且告知来年开春大可成婚。
对此,安月明没有反对。
与此同时,明北辰常常来见她。而季斯年不知在忙碌着何等大事,整日神龙见头不见尾,久而久之他不肯交代,安月明也懒得追问了。
只是在这段时间内,有一个不速之客前来拜访了。
“我赢了。”安月明淡淡的说着,看了一眼对面的明北辰。
明北辰嘴角一扬,笑了:“不过是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你的棋艺更加精湛了。”
安月明没有回,莞尔一笑,随之就站起身来。
她走到窗台前,将窗扉打开,望着外面白雪皑皑,神情愈发的冷漠。
腊雪和春雨二人在旁边看着,也只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小皇子的过世,对于郡主已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是在此之后,随着秋娘的死,郡主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时常沉默不言,团团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能够读懂她心思的,也唯有国师一人了。
“还在想团团?”明北辰也走了过来。
安月明叹息了一声:“养久了,感情也就深了。不见了,自然是要担心的。”
明北辰却看向了安月明,问了一个问题:“若是有日,本尊和团团让你选一样,你会选择谁?”
这是什么刁钻的问题,一个是人,一个是猫。
安月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你们不同。”安月明说了一句。
明北辰却又说道:“何处不同。”那双清亮的眸子看向安月明的时候,发着亮。
可是不同之处,安月明却回答不上来。对于这二者之间,她觉得自己对待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然而如何不同,自己又分不清,总觉得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是相似的。
安月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于此,明北辰没有在追问下去。
雪越下越大,寒风卷卷。
安月明望着外面银装素裹,幽幽的说道:“是时候也该来了。”
明北辰知道她的意思,清冷的应了一声:“快了。”
翌日。
安月明如常在同明北辰下棋,腊雪掀着帘子走了进来:“郡主,苏老爷前来拜访。”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安月明捏着黑子的棋微微一顿,悬在了半空。
明北辰将手给手收了回来,笑着说:“该来的还是来了。”
安月明将黑子放下,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就先过去了。”
明北辰点头,安月明动身,披上了红梅雀鸟斗篷就出了屋,手中抱着暖炉,向着正堂去了。
风雪簌簌,安月明并没有立即去正堂,而是去了门口亲自迎接。
“姑父,你怎么来了?”安月明一瞧见苏炳成,当即就热络的招呼着。
苏炳成见安月明这般热情,冷寒着脸色稍稍平复了一些。到底她是面前的红人,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
“腊月了,你姑姑身子不好,故而让我送来了一些东西。”苏炳成说着,下人们就走上前。
瞧这补身的赠品,鲜活的野禽,看着还真是丰富。
安月明当时就笑了:“不管如何,你我总归是亲戚,姑父何须这等破费?”
她声音清脆,一笑整个院子都被这欢快的笑声感染。
对此苏炳臣只是礼貌性的笑了下,没有多言。
安月明一拍手,嗔道:“瞧我这脑子,大冬天的还让姑父在这里呆着。”她说着,面带愠怒,“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回事,本郡主的姑父来了你们都不知道请到正堂,若是冻着了,本郡主拿你们治罪!”
她冷喝一声,连忙就带着苏炳成向着正堂走去。
只是在走了几步之后,安月明的步伐随之放慢了些,眸光似有似无的向着身后撇去。
只见在院子的不远处,有一道黑影闪过。
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安月明却感受到了,她的嘴角也随之划过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冷笑。
府中来了贵客,丫鬟们忙碌不已,走进走出,来来往往,看着牌面相当不小。甚至连皇上赏赐的南云贡茶也拿了出来,可见郡主有何等的重视。
为此下人们窃窃私语,皆说郡主何等孝敬。
殊不知此刻的正堂内,此刻正寂静一片。
安月明高坐在正堂,手中端着杯盏,捏着白玉盖,一下接着一下的拂过,姿态优雅。
苏炳成坐着浑身不自在,自打自己进来后,这才说了几句,全都被安月明给巧妙的打断了。也不知这小丫头为何如此伶牙俐齿,平日自己好歹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却频频在这丫头跟前受挫,心中不忿。可又不知该如何说道,陷入了难处。
片刻后,帘子再次被掀了起来,明北辰从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