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话,富平就怒气冲冲的离去了。
看着远处离去的身影,安月明舒了口气。
‘噗通’身后的人突然就跪了下来,对于这一举动,安月明愣怔了下。
她回首看去,只见女子早已经哭成泪人:“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
模样相当凄楚,安月明叹息了一声,刚要上前将人给扶起来,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呼唤。
只见衣着朴素的宫婢冲了过来,拉着女子就哭了起来:“主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
怎么看怎么可怜,使得安月明不由想起之前自己在冷宫度过的日子。可惜那个时候,连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
待二人相互哭诉了后,安月明跟随她们回了宫。
女子是高常在,前两年新入宫的秀女,可惜一直都得不到皇上的恩宠。
听高常在的宫婢夏菊说,前两日因皇上寿辰的事情,高常在帮皇后说了两句,结果寿辰的差使没有落在贵妃手中。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无意中得罪了贵妃。
安月明不由暗叹一声,看不出来,这高高在上的贵妃,心眼还不是一般的小。
“好了,这次我虽然赶走了贵妃的太监,但是下次我可就没有办法,日后还是要想办法自保。”安月明憋了半天,只憋出了半句话。
不难看出,萧后在宫中的势力呈现明显的弱势,而大权一直都掌握在贵妃的手中。
自己频繁得罪贵妃,估计贵妃知晓今日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生吞。
就她自己而言,已经算是在劫难逃了。
固然同情高常在的遭遇,可她就是一个罪臣之女,若非是捏住了季望舒,还不如区区一个高常在。
高常在一听,懂得安月明的意思,眼帘微微垂下,眼波流转,现出了几丝悲戚。
她沉默了片刻,忽而站起身来,走到了安月明的面前施了礼:“姑娘救了妾身一命,妾身已经感激不尽。日后的事情妾身不知,往后不知何时方能够相见,这一礼姑娘一定要收下。”
话外之音不难听出,高常在知晓自己得罪了贵妃,日后在宫中怕是在劫难逃。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对于死倒也有些淡然了。
安月明皱了下眉头,上前就将高常在给搀扶起来,触及到手腕,突然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将她的注意力给集中过去。
见安月明站在原地半响,沉默不言,高常在似有不解:“姑娘,你没事吧?”
随着高常在这一句,安月明回过神来,可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之中却多了几分深意:“没什么,只是高常在不害怕,不怕死吗?”
高常在的眼神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她点头:“妾身是怕,可是妾身知道没人能够救得了。”
多么绝望的一句话,安月明眸光委顿,她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将手给抽了回来。
之后,安月明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高常在似有不解,可都一一回答。
而她没有呆多久,便告知身子不适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安月明一路无言。
倒是腊雪叽叽喳喳不停:“贵妃就是不一样,高常在也是可怜,这些得罪了贵妃,还不知能够活几日。”
一直回到了凝香殿,安月明就一个人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似有所思。
突然,黑猫跳到了她的面前,金色的眼睛打量了安月明一二。
在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安月明的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你怎么了?”季斯年问,毛茸茸的尾巴勾在她的手腕上。
安月明侧首看去,手轻轻拍了下黑猫的脑袋,轻叹一声:“我是在想,今日救了高常在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什么?”季斯年直接问。
安月明神情一凝,眼神中流露出几丝惊诧,季斯年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沉重的点了点头:“不错,刚才我触碰到了高常在,后来暗中为她把脉,她有喜了。若是没错的话,应该有两个月了。”
听了这话,季斯年坐在了她的手臂旁,尾巴扫了扫:“跟孤猜测的一样。”
这就让安月明呆愣住了,在她的印象里面,季斯年并没有靠近高常在,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季斯年放出看出了她所想,娓娓道来:“很简单,你后面问得那些问题已经很明显了。孤想用不了多久,高常在也应该知道了。否则你也不会坐在这里思考,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的确,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有喜脉就代表怀有龙嗣。
若是能够诞下皇子,无疑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然等皇帝驾崩之后,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嫔一律都要下葬。
原来安月明也是这么想,可这些日子的遭遇,却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想法。
根据安月明的了解,大安皇帝的子嗣单薄,膝下唯有四个皇子,其中两个包括季斯年在内已经不在人世,只有四个。
的确,高常在单凭这次机会翻身,并没有任何问题。可季望舒乃是贵妃所生,贵妃在后宫一手遮天,高常在又不受宠,这个消息是否能够让皇上知晓都是一个难题。
贵妃在得知此消息后,高常在是否会因此而遭来杀生之祸也说不定。
安月明心思凝重的点了点头,季斯年却说道:“月明,这里是后宫,每个人皆有自己的定数。你救得了一次,你却救不了第二次。”
“我知道。”安月明眸光微沉,正因为清楚才会苦恼。
“后宫本来就是强者才能够生存下去,高常在想让自己的皇子能够活下去,那么她就必须要强大。你自己已经有了一身的麻烦,又何必插手他人的事情。”季斯年道。
说来也是,安月明想想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不由浮现起皇后跟她说的话,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油然而生。
“要死!”安月明猛然站起来,大喊一声。
接下来的两三天,安月明将自己的琴棋书画一一都给季斯年展示了一遍。
琴是弹得五音不分,棋不出十子就被季斯年给击败,书画更是一锅粥,不忍直视。
安月明从一个京都鼎鼎有名的才女,一下子变成了废柴女,她怎么永远跟小说反着来。
在一张纸上被涂满了乱七八糟的墨水,被季斯年狠狠训斥一顿后,安月明此刻正蹲在角落处画圈圈,浑身充满怨念。
其实她觉得自己画的是不错,墨菊画的多好看,就是抽象了点。
安月明看着中间一团墨汁,自我安慰欣赏起来。
“你还不赶快去磨练画技,在这里干什么!”季斯年摇着尾巴,高雅的走了过来。
安月明瞥了它一眼,内心翻了个大白眼。
想她安月明就几天的功夫要超过原主十几年的画技,岂不是天方夜谭。
原本还自我安慰的好感瞬间清零,安月明苦恼的将纸张给揉、捏成团,扔到一边。
她拍了拍手,不屑的说道:“姑奶奶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