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王使者营帐。
“哥哥,你说他们会怎么对我……会虐待我么?”十三岁的河离担忧地望向伪装成他侍卫的哥哥北玥连城,嗫嚅道:“我怕……”
“十年前,我被送到大匡做质子,年龄比你还小,我心底也很怕……不过只有吃了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北玥连城摸了摸河离的头:“待来年我赤唐准备充足,攻打大匡,那时候哥哥必然将你安全接回来……”
“恩,河离相信哥哥。河离必当坐好质子……”
“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然后又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少女走进帐子:“连城哥哥……”正是送来和亲的柔然郡主。
“皇帝身边的首席大太监荣德胜来过,说让我尽快和燕王成婚……”
“恩……”北玥连城道:“妹妹,委屈你了……”
“不委屈!幸好哥哥把我们带出赤唐王府,否则以我们母亲的地位,我们在王府只能做奴做婢,还不如来大匡做燕王的侧妃来的痛快……哥哥,我虽然以后嫁给燕王,但是心还是属于赤唐,若将来赤唐反了,我必定逃出来投奔哥哥,若我逃不出来,也一定会为赤唐殉国……”
“妹妹如此英烈……皇帝却让你做燕王的区区侧妃,实在是太过侮辱……”北玥连城低声冷笑:“日后,我定然帮你讨回公道。”
就在这时,一只蓝色鸟扑棱着翅膀从窗外跃入。落到地面上时,变作了一个女人。正是姑获。
“姑获姑姑……”
“我去云秀宫,找到了云秀宫地下的一个密道,也找到了秦婉娘的遗物,可惜没拿到蓝暖玉便被慕云青恒伏击,而那个叫秦冰然的丫头,也受到了慕云青恒的伏击……她恐怕凶多吉少……”
姑获将她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北玥连城。
北玥连城紧紧皱着眉头,半晌道:“必须借他人之手救她!”
姑获想了想:“眼下太子妃正全城搜找她的猫……或许我们能利用下太子妃……”接着便凑近北玥连城的耳朵,将自己的计谋说与他听。
北玥连城便道:“好,一切有劳姑获姑姑……”
……
冰然不知道在黑暗的棺材里待了多久。
她开始疯狂地挣扎,狂拍棺材盖,可是却拍不开。
然后她便安静下来。与其耗费体力,不如老老实实地待着。
她让自己沉沉睡去,可是睡醒之后,眼前依旧是沉沉的黑暗。
她有些绝望地想,自己大概真的会死在这个棺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伤痛已经麻木,肚子倒是饥饿极了。
后来,连饥饿感都没了,她只是气若游丝。
然后,忽然棺材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跳上了棺盖,爪子正细微地挠动棺材。
紧接着有人把棺材盖打开,“啊!有活人!快禀告太子妃!”
明亮的太阳光射入棺材内,冰然被光线刺痛了眼睛,流下一道道眼泪来。下一刻,她便觉得身心一松,竟是晕了过去。
一辆马车来到义庄跟前,太子妃冯希媛从马车上走下:“我
的猫呢?”
侍卫将抓到的猫递给太子妃:“太子妃,谁会想到猫儿会跑到义庄?而且我们抓猫的时候,不小心打开了棺盖,竟然发现里面有个活人……”
太子妃呵呵冷笑了一声:“死人活人管我们何事?禀告京都府尹大人便是……”她抱着心爱的白猫转身就走,然而她心血来潮,忽然侧过身来,朝被侍卫架出棺材的女人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让她定在当地。
这不是失踪了三日之久的燕王府未来侧妃秦冰然么?!
她没能帮太子求娶到这个女人,被沈淑妃骂了一通,不允许她进宫。
她本就对十七生了怨恨,这时候看到十七,而且没人知道她就是秦冰然,岂不是做掉她的好时机?
从此,太子和沈淑妃再也不用担心燕王得圣莲,而和太子抢夺天下了!
太子妃冷笑一声:“等下,我们先不回东宫。把这个女子拉到郊外去,本宫要好好发落她……”这里的侍卫和女侍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亲信,她如果杀秦冰然,自然是悄无声息的。
太子妃豁然想起这个女人既然是圣莲祸水,那在她死之前,应该驱除下她身上的圣莲符咒。
而太子妃向来信奉的道观青风观后面的悬崖上,有一个专门削去人福脉的八卦阵。
虽然是迷信,但是太子妃却要拿秦冰然试一试。若真的能去掉她额头的圣莲封印,那岂不是更好?
“让你用你的圣莲勾引皇子们……本宫这就为天下男儿除掉你这个祸国妖女……”
青风观后山。
白色如玉石的巨大石头立在山壁旁,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在山崖中央的八卦图上,投射出一个浑圆亮点。
此刻,由于天色阴沉,光点也昏昏暗暗的。
几个劲装的黑衣女子,拉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儿,将她推倒在地。
被一掌推倒在八卦图之上,那古老纹路的石头咯得冰然白嫩的肌肤生疼。
脚上很快被上了一道粗黑的锁链。
冰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无力地望向天空。天空的乌云似乎在慢慢散去,一丝灼热的光线被照妖镜反射,照在八卦阵上。
冰然身体猛地战栗起来。
很热,像是被剑锋刺穿了肌肤一样的灼疼。
冰然脸上的惊恐之色已经敛去,此刻却换上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一种求生的渴望,还有一种令她无力的绝望。
没想到,从棺材里被救起后,她竟然栽到了太子妃冯希媛的手里。
这愚昧的太子妃为了去除她额心的圣莲印记,竟然把她压到了道观后崖。
太子妃愚昧无知,冰然却看出这里的地形。
山壁如同镜子一样光滑,能反射太阳光线,如同一个放大镜,最终会把光源聚集到地上的八卦图中央。而躺在八卦图中央的她,会被烈日烤死的!
烈日熏烤着大地。
被黑色铁链束缚着的女孩儿正匍匐在地上,面色苍白,嘴唇开裂。意识在慢慢地溃散,灵魂在熏烤中游离。
一道灰色的疤痕,在缓缓地撕开她俊秀的额头,红色圣莲模样的
太乙神名正在日光的荼毒下边的暗淡。
那灰色的裂痕,过不了多久就能将她的脸四分五裂。
旁边围观着几个黑衣劲装女婢。其中一个眉头皱了皱,和周围的黑衣女子低声耳语了一阵,便走开了。
她走到了旁边的凉亭里。亭子里几案上杯盏瓜果一应俱全。一身华贵的太子妃冯希媛正斜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旁边以卑微的姿态跪着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道士。
“太子妃,都五个时辰了,那女人只是容貌开裂,依旧没有被削去额头封印。太子妃您看?”
“有这样的怪事?”太子妃轻嗤了一声:“那就让她再炙烤一会儿……我就不信去不掉她额头的圣莲印记……”
“可是她会被太阳光烤死的……”道士有些急了,他虽然是冯宰相的食客,但是这个被太子妃整治的女人可是燕王未来的侧妃,如此被糟践,岂不是会得罪燕王?
太子妃从几案上站起来,让侍女扶着,提脚往外走:“走,去看看那个贱人情况如何了。”
……
太子妃冯希媛提脚,踩住了冰然的手臂,被踩的人轻哼一声,竟然连头都懒得抬。
“这滋味好受么?”冯希媛哼了一声,收回作孽的脚,倒是伸手捏住了冰然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
眼前呈现的分明是一张俊秀异常却也倔强异常的俏脸,失血似地分外苍白。
冰然垂着眼帘,并不看太子妃,似乎什么样的折磨,都不能让她触动一下。
“哟,这真叫人奇怪了。记得我小时候胳膊生了个青色胎记,便到这里让八卦阵烤了一烤,结果胎记消失了……你额头的印记怎么还牢牢长着?你都不知道,看到你额头的莲花印记,我有多恶心……就是因为你的印记,让太子乱了心,让他们男人都想得到你……”
冯希媛看着这一张秀脸,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叫做嫉妒的心思,真想此刻将这脸撕烂了喂猫。
她非要问问这个女人吃了什么,怎么就长出了圣莲印记。
叶海特族一定有迷药可以让她们生出印记,勾引天下的男人。
她也要吃!
趴在地上的人儿没有回答。
太子妃冯希媛放开冰然的下巴,哼了一声:“我自有办法对付你。来呀。把马鞭拿来。”
鞭子抽在身上,绝对叫人痛不欲生。“本宫看你说不说?”
听到马鞭,地上的人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可是依旧没有抬起头,更别提交代什么了。太子妃本来只是想吓吓冰然,谁知她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男仆将马鞭递过来:“太子妃……”
鞭子握在手上,太子妃冷笑一声,啪地甩了冰然一鞭。
冰然背后衣服撕烂,雪白的背上立刻现出一道血痕。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她刚才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在棺材里饿了三天,受了伤,又快被太阳烤干了,根本无力反抗。
现在又被抽了一鞭,她痛的快要昏死过去。
浑身力气已经被抽尽,快要昏过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问着:“这三天来,慕云沧海有没有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