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节奏明快,似乎一瞬间就打破了宫殿中的重重沉闷。琴弦轻挑便似那从天而降的雨滴,落下来,激荡起水露,微微一跃,拉起那悦耳的音调,迸绽放,然后如同珍珠,清脆地落入银盘当中。
容琦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特别是在这雨夜之中,仿佛弹奏它的便是这细雨。
容琦忍不住问:“是谁在弹琴?”
其中一个奴婢低声回答:“是圣上为殿下安排的乐师。”
没想到楚亦将这个花兰节安排的如此诗情画意。
容琦往前走,那曲声不断,彷佛连落下的雨滴都受到了这琴音的影响,忽而急骤忽而稀疏,她的心情也慢慢地沉浸在这婉转的曲调当中。
正听着,那音调猛然一颤,隔着雨幕,容琦几乎看到远处那袭修长的人影正盘膝坐在那里,以风为曲,以雨为调,修长的手指划过,袍袖微拂,雨露在琴弦上跳跃,那人的面目似罩了一层的月光,她越想去看越看不清楚,她只能继续向前,想探个究竟。
脚步继续,猛然间,她手臂一沉,容琦这才如梦方醒,再看看她如今站立的地方,不禁一惊,要不是瑾秀猛然拉了她一把,她恐怕就要离开长廊,从那台阶走下去。
那乐曲中似乎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那曲调似乎贴合着她的心,让她本来紧张郁结的心情豁然开朗。
“长公主殿下,长生殿还在前面。”一群从宫殿里迎出的宫人,急忙上前。
“你说新修葺地宫殿叫什么名字?”
那宫人立即跪下。“禀殿下。是长生殿。”
竟然叫长生殿。长生。大概和汉时地长乐和未央两座宫殿一样。都是取了吉祥地名字。楚亦地意思可想而知。
只不过。容琦又看看周围。她地公主殿本来是在后宫地边缘。可如今楚亦新修葺地长生殿却是在他地后宫当中。
楚容琦和楚亦是一母同胞。楚亦总不能真地做出什么悖乱人伦地事出来吧。楚亦虽然已经接近疯狂。但是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如果是正主楚容琦在这里。一定能理解他地意思。可惜换了她这个冒牌货。现在无法了解楚亦地心情。
若是楚亦知道他地唯一地亲人早就已经不在他身边……容琦忽然想起楚亦那悲戚地眼神。殿上那拥抱她地少年。在那沉甸甸地感情面前。她地心理也像被坠了一块石头。
“公主,长生殿到了。”
容琦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雨夜中的宫殿赫然巍耸,红色的毯子从宫殿内部一直延伸到她脚下。比之她曾看到的楚亦准备大婚用地宫殿不知道华丽了多少。
这座长生殿,分明像后宫之主皇后的寝宫,殿上的木制窗棂上龙凤胶着。红帐红缎,就连照明地宫灯上也蒙了一层红色。
如果再有成婚礼仪,百官朝贺,那么就真的是……
这年轻帝王的心思,如今她也揣摩不透。
殿里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各种各样的点心和蜜饯,如果她想点一些歌舞来估计随口吩咐就能做到。
虽然这是顶级的待遇,样样都照她的喜好来,她还是觉得十分的压抑。容琦脱掉宫鞋躺在软塌上。宫女们识相地退开,只留下了瑾秀一个人。
楚亦只是限制她出宫,并没有对她的贴身侍卫下手,包括她来到后宫墨染都一直跟在左右。
墨染紧绷着黑脸四处查看,容琦将他叫到跟前,瑾秀和墨染随着她进宫折腾了半天,一点东西都没吃,她总不能只顾得自己的肚皮。
一盘糕点塞到两个人眼前,看着他们不苟言笑地脸。容琦微微一笑,“既然他让我留下,便是在宫内做了布置,就算是我想出宫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他的目的不在于我,所以你们也勿用太担心,我留在宫中反而对大家都有好处。”如果她就闯出宫去,说不定楚亦二话不说就对临奕下手。
她留下楚亦反而能心安一些,其实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找一个安乐窝睡上一觉。等醒过来眼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这种梦白天做做就好,人总不能为自己找一个逃避的理由。
“瑾秀。宫里的食物我有些吃不惯,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去帮我弄一些来。”
瑾秀马上会意,点点头,然后用眼神嘱咐一下墨染,走了出去。
“墨染,你也去休息一下吧,现在这宫里比哪里都安全。”容琦知道她这一句话不能说动这只小白羊,“我只带了你们俩个人进宫,你总不能日日夜夜总是不睡觉。”
容琦微微一笑,“如果有事,瑾秀自然会带回来消息。”宫廷再沉寂,它也不能成为一座永远不出声的寺庙。
墨染长长的睫毛眨一眨,紧紧闭着的嘴唇终于开启了一条缝,然后看了容琦几眼,眼神中满是忧虑,“公主,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不用你地暗卫。”
“暗卫?”墨染的话让容琦颇为诧异,“公主府的暗卫不是都在府里吗?”
墨染的目光闪烁着,似乎对容琦的话很是质疑,不过稍稍思量,这小白羊仿佛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放弃了追究,准备退下接着到门外做石像。可话一开头,如同从容琦心中扯了条线段出来,她自然不能放过,“等等,墨染,你把话说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暗卫?”
好在墨染心地善良,对容琦又没有太多的怀疑,否则要是别人肯定不会将这个话题继续清楚。
这只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洗白白,骗了吃了。
墨染一脸认真,“我初来公主府的时候见过公主的暗卫。不是府里地那些,而是……像刚刚金殿里地那些一般。”
容琦猛然想起楚亦身边那些来去无踪的人。
“早有传言说,先皇曾经在江陵城养了一批江湖中人,先皇夺了天下基本上是靠这些人暂时控制朝局。”
容琦理解,这里所谓地控制,一定和血腥的杀戮离不开。就说楚辞用毒地本事放在任何一个朝臣身上,都势必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怪不得都说楚辞无心江山,只是随心所欲玩一场游戏,血腥之下的政权是永远坐不稳的。
“先皇大行之前,曾留下一批暗卫给圣上和公主。不过这只是传言,可我进了公主府之后,有一次的确看到过那些暗卫。”
她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回事。如果不是墨染说起,她恐怕就算做一辈子长公主也难以窥探到这个秘密,她可以继承长公主的身份和地位。可是她心中地秘密却永远无法继承,就像长公主放在密格里面的那块滴着血滴的白玉石头。
不过现在既然她知道了这些秘密,就一定会想到办法。就算她一直不动手,那些暗卫总不能就看着她身陷险境。
小白羊走到殿门口去休息,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容琦本想也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谁知道迷糊中那琴音又响了起来。
她立即睁开眼睛,对一旁的宫女招招手,“告诉本宫,那乐师在哪里?”
能弹奏如此美妙的声音,她定要见见他不可。
那宫女支支吾吾。“刚才还在殿里面,现在……”她的目光中忍不住露出一股的惧怕。刚刚只顾得去迎接公主,谁也没有注意那纱帘后地乐师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
容琦四处看了看,那放古琴的矮桌上果然空无一物。
那琴音如同来自雨中,难道真地是忽然兴起在雨中弹奏?
“公主若是要传唤,奴婢们立即去……”
容琦摆摆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里油然生出一股的异样。真的是楚亦安排给她的乐师?可那乐师怎么能有这样的胆量敢私自走出她的宫殿。
想到这里,容琦忍不住穿起宫鞋提着裙角走出去。眼睛触到小白羊墨染担忧的目光,容琦轻松地笑笑,“本宫只是随便走一走。”
她本来是真的像随意散散步,宫殿的走廊里有一些湿润,风和着雨水将她地长袍高高地吹起,微风里有一股清爽的味道,她提起裙摆忍不住加快脚步,繁华的宫殿,一切都变得十分美丽。被风吹拂的金黄色的灯穗似乎随着音符和她的脚步在翩翩起舞。
她似乎想起小时候那些快乐的时光。和父母亲出外游玩,她跑在前面不住地跳跃。不住地笑,人生中那些美好的回忆仿佛都随着这琴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林林总总,每一幕都能让她不由自主地弯起嘴唇。
七十多岁地爷爷还保持着中秋节“拜月”的古老习惯,她和表兄弟们被按在软垫上,对着月亮做虔诚的信徒,口中好似念念有词,途中大家都会悄悄睁开眼睛,侧眼相视偷偷微笑。
原来她以为被岁月尘封的东西,她却记忆的如此清楚。
等到这些回忆都如同落叶般片片飞散,她的世界里忽然像灭了一盏明灯,一切重新变得无比的晦暗。
雨滴开始有一丝的凉意。
望不到边际的宫殿也变得异常地沉闷萧索。
容琦下意识地侧过头。这一瞬间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那琴声果然是在雨中弹奏出来的,那一人一琴就在高高地露台之上。
她的心跳的飞快,提起裙角走上台阶,生怕一眨眼露台上的人就会消失。
他那调琴的风姿几乎是画中才有的。
他白衣盛雪,月光之下有着出世的风采,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之上,优雅地像是在跳舞,脸上扣着精巧的面具,一双眼睛清澈如泉水熠熠光。
虽然一切那么真实,可是她真的怀疑,自己是在花兰节做了一个太美丽的梦,不然她梦到的这个能让她怦怦心跳的人为什么会戴着一面面具。
人说少女在某些特定的日子会梦见和自己携手的伴侣。她也曾梦到过结婚的场面,她穿着雪白的婚纱,羞涩而雀跃,虽然身边有她的新郎,她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现在不也正是如此吗?
人说梦是在人最需要的时候产生的美妙幻想。她现在可能真的需要一个能永远和她相伴的人。
她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他飘起的长划过她的指尖,冰凉潮湿中却带着一丝的柔软。她看着他脸上的面具,雨滴落在她脸上越来越凉,她的手指伸出去又缩回来。
雨不像他琴音的收稍一样,反而忽然激烈起来。
容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按,长身而起。容琦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整个人已经被腾空抱起。
他的体温沿着淋湿的衣衫传递到她身上,他的怀抱中带着一股特别的清香,闻到鼻端便有一种熏熏然,那光洁的下巴如同美玉一般温润美丽,毫无瑕疵。
他的白色长袍配着她殷红的衣裙,让他更加的优雅,她更加的艳丽。
容琦半晌才从这场大梦中惊醒,几乎猝不及防地她伸出手捏住他面具的一角,他眼睛微微一颤并没有闪躲,她的手臂一动,他那精巧的面具离开他的脸庞。
“是你。”她还来不及惊讶,声音就戛然而止,他微微抿着的红唇轻轻地压在了她的唇上。呃,吻了,但是谁吻的且听下回分解
泪奔,我是无辜无辜无辜的,都怪那一场雨。
还有万恶的花兰节,夺走了我女主的吻。
低头,蔫了,最近很痛苦,快四个月了,依然依然依然。
我有生以来,包括胃底出血,溃疡那次,都没有这个受罪。
早上忍着,中午忍着,晚上忍无可忍就喷了。
这娃太能折腾人了,我真是有点生不如死,觉得熬不过去!低头,完全被打败了。
情节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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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还要谢谢某某某同学,谢谢你们的起点币,哎呀呀我好幸福。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吻初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