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一路飞奔到楼下,果然看到纪君阳的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晕黄的路灯笼罩着车身,像一座亘久的雕塑。
夜风里夹着春寒料峭,心里却暖。
隔着数步的距离,她的速度反倒是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三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车里一明一灭的淡淡烟火。
男人的脸庞,明明就隐匿在烟火之后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她却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灼。
纪君阳下车丢掉烟头,一步并做三步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呢喃,“怎么办,没你的夜晚很不习惯。”
千寻双手穿插过他的风衣,抱在她的腰上,温暖的男人体温包裹着她,“好了,别把肉麻当饭吃。”
好吧,她承认,她总是说些大煞风景的话。
纪君阳果然轻蹙起了眉,拉着她的手推她上了后车座。他一并地挤了进去,将车门关了个严实,然后覆压在她的身上。
扑天盖地的吻如同排山倒海之势落在千寻的唇上,脖子上。厚实的大掌爬进了她的衣服里,撩拨起一串串火花。
千寻窘得直想推开他,总不至于在自家小区楼下与他上演一场活色春香的车震,“纪君阳,你起来了。”
他却吻得更凶,严严实实在堵住了她的嘴,那指尖的火种逗弄在她胸前的柔软上,激起阵阵电流。直吻到她几乎窒息,一张脸胀得通红,他方才放开她的唇。
“知道吗?这才叫肉麻。”
是酥麻的麻。
千寻伸手捶着他,想骂他流氓,又怕他变本加厉,最后只能象征性地呜呜抗议了两声作罢。
气息平稳下来的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里,他靠着车门,她靠着他的怀。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的岳父岳母坦白?”纪君阳问。
耐性在她的面前,总是不足,他多么地想光明正大地出入她家的门,可以牵着她的手在这个小区里散步,而不必借着黑暗的掩护才能抱她在怀。
“我刚到家呢,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一时之间,叫她从何与父母说起。
“三天,够不够?”这丫头,得逼着点。
千寻打趣道,“三天,你也太猴急了点吧,我又不会跑,你干吗急成这样。”
“怎么不急啊,早点知道岳父母的态度,我好有下一步的准备啊。”当然是准备娶她,婚书容易,可是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怕是一件不轻松的事。
就算他的母亲坚决反对,他也希望能得到她父母的祝福,不想让她为难,有伤心难过。
“要是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我爸平时脾气很好说话,可是凶的时候,那是要人命的。”千寻担忧地。
纪君阳很认真地说,“我保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我也保证他老人家会开开心心地把女儿嫁给我,怎么,还不相信你老公的魅力?”
千寻撇撇嘴,“你还真是不谦虚。”
“这年头,太谦虚叫做作,我这叫实诚。”
“得了,越说脸上贴的黄金越厚。”
纪君阳呵呵地笑着,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丫头,等岳父岳母一同意,我们就去把证领了吧。”
他是不想再等,怕夜长梦多。
“人家还没见过你呢,是不是叫得太早了。”这男人还真是个自来熟,岳父岳母喊得顺口。
“哪早了,你要不跑,止不准我都叫了四五年了。现在多叫叫,正式见面的时候就不会拗口了,说不定还能增几分印象呢。”
千寻笑,“那我爸妈是不是还得给你个改口费的红包啊。”
这是洛市的习俗,但凡新人,改口叫对方的父母为爸妈时,双方父母都要给改口红包的。
“他要愿意给,我就愿意收。他要不愿意给,我也会磨着他给。”若问为什么,那是因为给改口费代表了已经被接受。
“你还缺那点钱吗?”千寻鄙夷了他一眼,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纪君阳伸手敲了她个一指弹,“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
好吧,还真不是,她是懂他的。
“你什么时候回江城?”千寻突然问道。
江城洛市相隔千里,对现在的交通工具来说,并不算太远,当天去可以当天回,但是,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却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她没有想过要离开洛市。
纪君阳微微不悦地,“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赶我走?”
“我不想去江城。”那里有他强势反对的母亲,有手段耍尽的肖雅楠,如果去那里,除了他,她孤立无援。她也不想带着安安生活在一个充满算计和防备的环境里。
孩子的心灵虽然天真无邪,却是最敏感的。现在正是塑造她性格的时候,她不想女儿过早地接触那些阴暗的角落。
而且,她的父母在这里,老了需要人照顾,她不想离开他们。
“放心吧,你在哪,我就在哪。”纪君阳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能将纪氏起死回生,自然也能在洛市再缔造一个他的商业王国。
他的目标,并不仅仅是江城。
千寻一怔,没想到他回应得如此干净利落。
纪君阳的脸俯下来,贴着她的唇吐着热流气息,笑道,“有没有被感动?”
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千寻却想到另一层,推开他的脸,“那你家人怎么办?”
“我父母生了个三个儿女,我是老大,现在是你的男人,毋庸置疑。老二是个女儿,虽然现在还没有传出男朋友,但将来总会出嫁。至于老三,女朋友虽然走马观花换了一打又一打,可也是要成家立业的。我们有各自的生活,彼此关联,却也是独立的个体,基本上各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千寻垂下了眼帘,小了声音,“其实我是想说你的母亲。”
“她?”纪君阳冷冷笑了一下,“她若接受你是最好,不接受也别想来搞破坏,我不会把你带到江城去过受委屈的日子。”
“可她毕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所做的一切出发点也是为你好。”生了安安后,她便学会了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思考关于孩子的问题。
“傻瓜,她那样对你,你都不恨她吗?”他的丫头,受尽苦难,竟然还替当初欺负她的人说好话。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到恨那么强烈,只要她不来攻击我,我决不挑剔她。”千寻老实回答。
“你这傻丫头啊。”若是换作别的女人,只怕是早就落井下石了,可是他的丫头,除了在他的逼迫下陈述了一些事实,从来就没有添油加酷说过他母亲的坏话。
千寻笑道,“傻人有傻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