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捧着纪君阳的脸,呵呵笑道,“纪先生呐,你现在不是那个不肯听话又及配合医生的倔驴了吧?如果说以前我骗你是为了让你对生活有些憧憬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你好端端地,我干吗还要骗你呢?你又不是安安,需要讲睡前故事才能睡得着。”
“那你真的见过吗?”纪君阳问,他在这山上来来回回那么多次,从未见过,那时候他想,也许这只是她骗着他好玩的。
“虽然传说只是传说,不足为信,但一米阳之景我真的见过。”千寻手举头顶作发誓状,“这件事是我读书的时候,大学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告诉我们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觉得那只是欺骗弱智儿童的小把戏,但年轻人的精力总是精力过剩可以瞎折腾,于是几个同学在周末的时候相约一起爬山,头一回我们并没有见着,当时我们都在想,那老师是骗我们的吧,但学生嘛,总有无聊的时候,过了一个星期,我们又去。可能是我们运气比较好,这一回还真被我们撞着了。”
“是个什么样子?”
“那种景色啊......”千寻想了想,想从记忆之中寻找最合适的词语,“就像阴霾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一道亮光,那种亮,特别地耀眼,四周又带着好几圈淡淡地光晕,乍一看上去是白的,可看久了吧,你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五彩的光环,特别地漂亮。再看阳光来的方向,会发现那四周的云层,带着一种淡淡地透明色,隐隐可以看见天空的蓝。”
“那次你们是在哪看到的?”纪君阳又问。
“当地人管它叫虎跳崖,我们管它叫情人崖啊,当时我们是站在蝴蝶谷的位置。”
虎跳崖和蝴蝶谷就在别墅后面不远的地方,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时候选得不对。
纪君阳笑道,“那看来,找个合适的时间,你得带我去看一回,兑现你这个迟到了已久的承诺。”
“那也得等到明年开春啊。”现在可是夏天,想看也没得看,倒是在这儿避暑不错。
纪君阳无所谓地,“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
千寻摸着他俊美的脸庞,嘻嘻笑道,“那你就慢慢等,等姐带你去看一米阳光。”
“姐?”纪君阳眯起眼睛,眯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千寻赶紧改口,“纪哥哥。”
纪君阳哼哼地,“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天灰蒙蒙地亮,山间的鸟儿便倾巢出动,在树林之中欢快地唱歌,不时扑打着树叶沙沙地响。
千寻醒得很早,或许是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总睡得不安稳,一夜醒来好几回。
担惊受怕了这么些年,忽然终结在某一天,总有一种恍若如梦的不真实感
。
纪君阳倒是不急着起床,太阳晒到屁股了还拉着她溺在床上说不急。
倒是白无邪看不下去了,拉着手里抓着一只斑鸠的安安砰砰地来敲门,在门外大声地叫唤,“我说你们虽然没有举行婚礼,可也不是新婚的小夫妻俩了吧,太阳都落山了还不起来。”
纪君阳赤着上身去开门,“我这叫养精蓄锐懂不懂?”
白无邪阴阴地奸笑,“养精蓄锐哦,我倒是怕你精尽人亡错过今天的精彩呐。”
幸好千寻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口无遮荫拦的样子,其实昨晚他们什么都没干,聊天聊到困了,便安安静静地睡觉。
纪君阳赏了他一个字,“滚。”
白无邪愤愤地,“赶紧换衣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老子现在变成了侍候你们一家子的佣人......”
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关上的门。
安安很不厚道地笑了,下楼梯地时候,蹦出一句,“白叔叔,为什么你不咕噜咕噜滚下去呢?”
白无邪收了脚步,对小东西唬着脸,“臭丫头,别以为现在有你爹撑腰,我就不敢揍你屁股。”
“叔叔你想耍流氓吗?男女授受不亲哦。”安安一点也不怕,歪着脑袋说。
“什么狗屁的男女授受不亲,刚才你还叫我来抱着,怎么算?”这小东西,眨个眼的功夫,翻脸倒是挺快。
安安狡辩着,“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难道你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吗?”
臭丫头的思维很跳跃,白无邪有种跟不上的感觉,“你什么时候变老虎了?”
安安一手护着小斑鸠,一手攀着楼梯扶手,一蹦一跳地往下走,嘴里边还奶声奶气地唱着,“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万要躲开......”
白无邪顿时五体投地。
这小p孩,那么老的歌居然也会唱,从哪学来的?要知道,现在大街上可是极少能听到他们那个年代的歌了,这个年代五六岁的小孩子居然能一字不漏地唱出来,简直是个奇迹。
这个奇迹一大早就跑到他的房里扰他清梦,跳到他的床上强拉硬拽着他起床。他想再睡个回笼觉,继续梦里与文静的亲热。
“找你爸妈去。”
“爸爸妈妈正在给我造小弟弟小妹妹啦,不可以打扰的。叔叔,我饿了嘛,我好饿啊。”小东西就这么可怜巴巴地趴在床边上摇着他的手臂,不依不挠地。
一时,心软了,真后悔昨晚上没把房门反锁好。
起床给这位小祖宗做饭,经不起她的死磨硬泡又只好带着她在山上溜达了一圈
。
小丫头愣是没有一刻安份,抓虫爬树掏鸟蛋样样都能来,活活地生错了性别,倒是他站在树下随时得做好她跌下来得去接稳她的准备。
回来的路上他教训她,“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有点淑女样,一点也不像你娘。”
没想到小丫头对他扮鬼脸,“我娘才不淑女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好吧,她娘的厉害,平时看不出来,关键的时候可是致人命的。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领教过。
这淑不淑女的潜质,难道还有遗传的?
陪着这小祖宗疯玩了一圈回来,那两个大的倒好,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纪大爷的心理素质果然不是盖的,越到最后,越能沉住气。
安安一路歌声嘹亮地下楼,阿南和四个严装以待的男人坐在餐桌前,每个人的面前都搁着一台笔记本,连线着各自分管的领域。
他们都是纪君阳手下最信任的精英,有一个共同的背景,那就是因肖秋堂而成为受害者。
网上扑天盖地是飞机失事的新闻,坠落在海上,残骸被台风卷起的海浪不知道冲到了哪里。听闻纪氏大公子也在飞机之上,此刻大批的记者聚集在纪氏楼下。哪里有新闻,哪里就有他们的踪迹。
而肖秋堂依旧在扮演着他那伟大的正人君子形象,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全权对外代理了一切善后事宜,说白了就是想趁机控制纪家在纪氏的最后一点份额。
只可惜,现实很快就会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们说,当老板出现在肖秋堂面前的时候,肖秋堂会不会以为见着了鬼。”
“想都不用想,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你们觉得,他是会原形毕露呢,还是继续维护他好好长辈的假象。”
“他想维护,老板也不肯是不?”
一桌子会意的笑声,他们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安安蹦到他们面前,左瞧瞧,右瞅瞅。几个男人对她的古灵精怪都喜欢得紧,对她偶尔捣乱的行为也都是笑而处之。
阿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刚才唱的什么?”
安安反问他,“阿南哥哥,你觉得我唱得好吗?”
“你叫我叔叔,我就告诉你唱得好不好。”阿南讨价还价。
关于这叔叔与哥哥之争,一大一小可是争了一早上,谁也不肯相让。
“哥哥。”安安自然是死不改口,笑嘻嘻地越发挑衅着。
阿南抗议,“你叫他们都叫叔叔,凭什么叫我一个人做哥哥,这不公平
。”
白无邪笑道,“谁让你长张娃娃脸呢,二十五岁的人还长得跟个十七八岁的小正太一样。”
有人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等阿南四十岁的时候,还能装个青春美少男,调戏美少女。”
还有人调侃着,“阿南,你还是从了小公主吧。”
玩笑立即附和而来,“对啊,阿南,跟着安安叫一声叔叔,有糖果吃哦。”
“想占我便宜,没门。”阿南冷声哼道,再看楼梯上下来的两人,白净地脸上立即露出委屈之色,“纪总,你看看他们......”
纪君阳心情很好,明媚地扫了大伙一眼,“你们这些人,背着我就欺负我这位新晋的秘书是吧。”
安安引发了大人们之间的口水之战,这会像个事外之人一样蹲在一旁的地上玩着小斑鸠。
千寻见那小鸟还是活的,不由走过去,“这是从哪抓的?”
安安抬起头,“这不是抓的,是我拣的,千寻你看小鸟好可怜,翅膀受伤了,飞不起来了,差点就被黄鼠狼叼走了。”
“既然受伤了,你得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啊,这样总是拿在手里折腾它也好不了啊。”千寻还真担心这脆弱的小生命在女儿的手里会这么地被玩死了去,小孩子嘛,手上力度不知轻重。
“他们呀。”安安手指桌边上的几位,不失时宜地告状,“说要烤着它吃,讨厌死了。”